听着那孩童稚气的话,凌楚墨倒也不以为意,他双臂抱肩,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看着慕梓榕。
慕梓榕见凌楚墨竟会如此说,惊讶异常,一双眼瞪了老大,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幻听。
“爹爹,爹爹,您真输了吗?”那孩子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的父亲回答,眼里也开始有了疑惑。
慕梓榕此时才回过神来:“对,为父输了!”
“啊?连您都会输,那这位叔叔是比父亲您更大的大英雄了!”那孩子满脸崇拜地望着凌楚墨,不过一转眼又突然嘟起嘴巴道:“不过,我以后会比叔叔还厉害的!叔叔,你等着,等我长大了,一定来找你比武!”
“好!我等着你……”凌楚墨仰天长笑,飘然而去,只留慕氏父子俩站在一片冬雪之中。
……
云宣在地底溶洞找到了一个水潭,水潭不大却足够她洗净一身蛇血。
手中的云水台之钥甚是奇异,从叶柄处蔓延出三条脉络。
第一条脉络在她杀死修蛇时泛出一个“断”字,补足了脉络的完整,而第二条脉络也在同时延伸,却在接近叶尖处停了下来。
云宣和雪灵已被困在这溶洞数日了。他们把所有可以走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却没有一个出口。
最后,云宣停了下来,望着手中的云水台之钥,似乎悟到了什么……
难道?
突然,翡翠的叶片终于再一次发亮,第二条脉络长到了尽头,一个“恕”字在叶片上泛出,最终化成无数金屑,将第二条脉络也修补完整。
……
云宣陷落蛇窟,凌楚墨重回往日,而黄石则在云水台之钥的神力下,一念百年。
这一战又是三天三夜。
黄石手持繁花阳铭剑,站在高山之巅。
凛冽的北风吹起了他的战袍。将浓郁的血腥味,吹散……
漫山遍野的尸体,有他的同伴,也有他的敌人。
第一次仙魔大战。他没有亲证,这一回似乎是变本加厉地向他要债来了。
黄石轻轻擦拭剑身,看着这柄世间最至刚至阳之剑,饱食了鲜血后微微泛出一抹妖异的红。
何为正,何又为邪?
有时候。黄石自己也弄不清。
死在他剑下的无数妖,无数魔,其实他都不认识,只不过因为分立两阵,才不得不撕斗个你死我活。
这样的日子,不是他要的。
他这一生,或者说生生世世,所谓的初心,始终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情”。
他黄石本就是为情而生。为情而来,当然也可以为情而死。
一声尖锐的啸叫震彻九天,滚滚沙尘从天边扬起。
最后一仗了,芥子六合界新一任魔主终于现身。
那人不是幽冥擎苍,也不是凌楚墨,而是一个从未露面的神秘人。
黄石仰望东方群山叠嶂,雾霭重重中渐渐耀出一抹淡红……
真好,天要亮了。
今日,无论是输是赢,都来做个了断吧!
黄石提剑跃下山颠。身后自是跟着大批同盟,杀入战场。
魔主手中的王牌已经尽数折损,现下他不得不亲自上阵了。
宽大的玄色斗篷彻底遮住了魔主的面容,甚至连身型胖瘦都无从判断。
厮杀声。哀鸣声,法器兵刃铿锵震耳声,在这片山谷中再一次回响。
黄石手中的繁花阳铭剑,亦如昨日,见血封喉,妖魔难近。
他早已杀的麻木。只有在与那玄袍魔主近在咫尺时才稍稍有些情绪上的波动。
结束吧,他已经倦了……
黄石的剑在滴血,一滴又一滴,落在脚边,开出一朵朵嫣红的花。
“出手吧!新任魔主!”黄石虽未开口,可心语已至。
忽然,一阵狂风过,黑色的斗篷,被风吹起,露出了一张雪白的脸。
那样的眉,那样的眼,哪怕化成灰,黄石也不会忘却。
“云宣!怎么是你?”
“是我!我就是你们想要彻底毁灭的魔主!”
黄石的剑顿时凝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黑色斗篷里的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云宣?她……她不是与凌楚墨携手归隐,浪迹天涯了吗?
“怎么样,黄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痛快点,做个了断吧?”
云宣秀眉上挑,樱唇赤红,眉心一朵妖异的花印,一双总是清亮无暇的眸子里,如今却是冷厉无情的光。
黄石心魂俱痛。
他从未想过,云宣竟会是芥子六合界新任的魔主。那个统领妖魔两派横扫五行八荒,甚至一度攻入仙界的人。
灵虚山几乎全军覆没,师傅青云子道长更是早就牺牲在了山前,还有无数同盟,皆死在魔军爪下。
如今六界惶惶,新任魔主的铁蹄所到之处,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他黄石有心挽救这天下,拯救这苍生,可谁人能料,当魔主的玄纱揭开时,竟会是这样的容颜。
情与义,孰轻又孰重?
他刚刚与云宣已交过手,他不敢保证能赢,但也绝不会输……其实最好的结局就是以他的命换这魔主之命,还天下一个清净太平!
心绪的挣扎不过一须臾,黄石的繁花阳铭剑再次出手。
云宣大笑:“好!那就让我们在这世做个了断!”
她练的是魔功,黑袍一舞,四周顿时陷入黑色的迷雾中。
除了黄石与她近身周旋,其余仙魔再无人可以近身。
黄石的繁花阳铭剑已炼至化境,剑锋所过之处,魔气皆收。如果按这情形,黄石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许久不见,你的剑术又精进了!”云宣还能淡定的笑,只是这笑容里所隐藏的痛,黄石却是一眼就能看清。
“你也是!”黄石剑锋一挑,人已欺至云宣身前。
“凌楚墨呢?”
“死了!”
“你又为何会是魔主?”
“我不会告诉你……”
两人一问一答,又已战了数百回合。
从一开始的旭日东升,到此刻的日已过半,黄石与魔主之战,已将整片山谷全部蒙上了黑雾和血色。
没有人看得清他们的战况,也没有人敢出手相助。
那片山谷成了一个密闭的结界,那里只有他和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