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姐傻了,分不清是被他的呆劲气的,还是被他的真情所感动——久久无语。终于,幽幽的叹出了口气:“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好啦!拗不过你,只好死活都跟你回家了。”
郑生跳了起来,抹掉眼泪:“你说:‘死活’,哪我们就是还有希望啊?”
田小姐无奈的说:“谁知道哪?我是从没有过的先例,也许还会有点希望吧?我的法力至今没减,可能就是一个好兆头?”
郑生急着说:“你干嘛不早说?害我哭到现在!”
田小姐:“看你贪心的,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哪!”
郑生:“有一线希望就是一个奔头。先拼着,后面的先不去管它。”
田小姐叹息着说:“我怎么能不想和你过下去哪,我们美好的生活还没开始呀!想来,要是失败了,就凭孩子我也该有资格进你家的祖茔了。你要是能把我埋进去,我也就心安了,没枉我们相好一场,那可比我现在一个孤魂野鬼在这儿的强呀。答应我!此行就全当是我送你们父子回家了。埋了我之后你们父子就要好好的过日子。”
郑生:“好!全听你的。你要是早这么安排,我们何至于哭到现在。”
田小姐:“听这话,你还是有点怨我?你也不想想:你是出来赶考的,却从千里之外带个死人回家,那不就是世人的笑柄吗?家里人又怎么能够答应!”
郑生理直气壮的说:“为了你,京官都一文不值了!何况哪些散言碎语,又能算得了什么。那些心眼小的人或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老去琢磨它,越琢磨越气,才会被这些吐沫星子压死------
我们无愧于天地,一门心思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去理它,它就连风都不是了。”
田小姐终于幸福的笑了,伏在郑生的怀里说:“那咱们就赌一把,但愿老天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你马上就回镇上去:雇一辆大车,带几条棉被来。再请几个人带上农具来挖我出去。
你出去时就把佩剑插在门口,留作记号,不然挖错了,那样就误事了。记着,就说——就说——是听到坟里有婴儿的哭声才请他们来挖的。
等把整个棺木起上去,你从大头把棺盖撬开把我们的儿子从我的胸前掏出去。切记棺盖不可错开,我现在还是不能见天的,一见天一切就全完了。抱出儿子后就赶紧把棺盖合实,从新销死,再上车,然后再包裹上棉被就可以拉回家了。
到家后,在家里找一处宽大的房舍,用七十二口荷花缸对扣,摆成荷花形。乘黑夜把我放进中间的一对缸里扣严实了。然后每对缸下都燃上一把大香,七七四十九天不可断,更不能把任何一口缸碰倒或泄缝。时间到了,我要是果真复活了的话,我会敲缸壁告诉你放我出去的。
到时候,你切记不能离开的太久,到时候你不及时的放我出去,我就会闷死在缸里面。那样一切的功夫都白费了!如果时间不到,缸要是开了,那我就,更是必死无疑了。切记!切记!”
这郑生出门就把剑冲门斜插在地上,便策马向镇里飞奔而去,心里不由盘算起如何办好这事。此时的郑生信心是有的,毕竟在刑部做了几个月的官,见识了许多疑难的案子,相比而言,这就是小事一桩了;而且自己有着足够的银两。他记得,镇上就有一家镖局,在他们那里,只要舍得花银子,需要的这些东西该都有了。
策马径直来到镖局门口:门上挂得两个通宵的大灯笼,照的‘瑞祥镖局分号’的大匾清晰可见。于是便上前打门。门房很快就出来了,问明了来意,就把他带到了总镖头的屋外,并帮着叫醒了总镖头。郑生简要的说明了来意及缘由,看到总镖头一付疑惑的神情,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刑部官员的腰牌。
镖头立马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卑躬屈膝的说:“不知是郑大人驾到,请多多恕罪!大人吩咐的事,在下一定全部照办。”
一声令下,片刻工夫,十几名壮汉便备齐应需之物在院子里集结了。
郑生对他们说:“我骑马在前面走,你们落后十几丈跟着,一起走动静太大,可能就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其实他担心的是,和大家一起走人太多火焰太高,会看不到爱妻给他引路的灯光!”
郑生策马在前,不时回头看看后面跟着的灯笼火把的队伍。当他又看到了那盏灯光,心才踏实下来。到岔路口便下了马,等到后面的人,才直奔灯光而来。快到的时候,灯光突然没了。他就借助火把的光亮向前找,很快就找到了斜插在地上的宝剑。
大家用灯火一照,原来是一座几乎快要踏平了的土坟,上面长满了不高的蒿草。
直到这会郑生才明白,那晚为什么绕着屋子转了几遍,就是找不到一点避风的地方了。清晰的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打断了他的联想。
镖头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不等郑生吩咐就说:“大家快挖!手下有点数,别伤到孩子!”
有道是人多好干活,何况是在孩子哭声的催促下和好奇心的鼓舞中。很快,一口几乎纹丝没动的大棺材就被起了上来。大家好奇的说:“怪了!这棺木在地下埋了这么久,竟然没变样。听,里面还真有孩子的哭声!”
郑生忙说:“快点,帮我把大头撬开,注意不能错开了。”
为防意外,他又抱来两床棉被盖在了棺材上面。
撬开棺盖的这点事,对镖师们来说,哪里是问题:他们先用枪头,后用枪杆,几个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把棺盖撬了起来。孩子的哭声便清晰的从里面传出来!大家都惊奇的笑着说:“这竟然是真的!”
郑生哪顾得这些,忙把手伸进去,摸到儿子,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就急忙的说:“快合上,销死!”
大家虽然不明原委,还是小心的照做了。
郑生把儿子在怀里揣好,看看离天亮还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客气的跟镖头说:“师父!一事不烦二主,你好人做到底吧!还要烦请你们护送。到家以后,镖银由你开,我绝不还价。你要是能帮这个忙的话,就请你们现在就用棉被把棺材包好扎牢,抬到车上,连夜起程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哪去找这样好的生意,镖头二话没说就挥车上路了。只命两个人回去取行李备干粮,再抓紧赶上来。一路起早贪黑的抓紧赶路,镖师们虽然辛苦却兴致不减,可能也都是急着想看看这桩千古奇闻的结果吧?说来也真怪,这个孩子,一路上就再也没哭闹过!
路上请来的奶妈喜欢的,不得了的说:“从没见过这么省事的孩子,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再吃。睡得香香甜甜的小模样看的人心都醉了。”
离家约莫还有三四天的路程,郑生就派单骑先赶回家报信了。他在信里说了事情的始末和要准备的东西。并一再嘱咐老父,千万照办,一点都马虎不得!这关系到儿子三口人的性命,要紧、要紧!
郑员外接到儿子的书信,知道儿子大难不死,如今还携孙子回家,这个高兴哪还用说!所求之事哪能怠慢,一一派家人去备办。
等郑生一行到家,已是万事具备。郑员外接过孙子,乐得抬头纹都开了,对夫人说:“你看:和他老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快给我!你去帮着照应,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