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经理？我怎么没印象……”
****闻言，嘀咕了一句。
永恒会所的合作方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潘经理？这么烂大街的姓氏，****觉得自己不记得也很正常。
他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了，现在没功夫搭理他。”
哪天来不好，偏偏要挑今天，这他妈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么多人在这里，难不成还要****走过去跟他谈生意？
做梦还差不多。
他的不耐烦，谁都能看出来，但是小张觉得自己今天的冷汗擦得实在是太多了。
“李经理，那个……潘经理说他早就约过您了，但是怕您忘记，所以今天是特意来跟你谈事儿的……”
言下之意，人家有备而来，怕的就是你****放人鸽子。
现在人都来了，还有把人推走的道理不成？
最重要的是，钱有方还在这里啊！
当着顶头上司的面，这样敷衍合作伙伴，未免也太那个了吧……
小张瞅着钱有方，钱有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说李经理，好歹是生意，现在咱们大家伙儿随便聊聊，一会儿再说过招的事情。要不，你先去把事情给处理了，我们再说？”
“哈哈还是小钱老板说得对，是我做事态度不够端正，我这就去跟他谈事儿。”****心里平白堵了一口恶气。
他其实就是当初跟着财神爷的草台班子，按照费叔的话来说，这人当打手很合格，但要是在正常洗白时期当上位者，当老大，当做决策的人，就远远不够了。
同时，他也是个野心不小的人。
这样的人，最难搞定。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人又是最好搞定的。
因为，无能的人都是最好搞定的。
****感觉自己很憋屈，那边的玄心却是劝说他道：“小事不要挂在心上，李经理自己忙自己的去吧。”
点了点头，****正想起身去，没想到前面的助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竟然直接把人朝着办公室这边引。
****起了身，脚还没踏出办公室门呢，一抬眼就看见门外走廊上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倒不见得这人有多成功吧，可是看上去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范儿”，跟他们这种草台班子泥腿子出身的高管，有一种天然的气场差异。
对方进门的时候微微低了低头，不过没有看身边的助理一眼，只是昂首阔步直接从外头进了来，一见到****就笑了笑。
这些需要上门来见****，求着****谈合作的经理，都是处于下风，要****帮忙，而不是能帮****忙的人，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很热情。
人一来，****看了他笑，就伸出手去：“潘经理，你好你好。”
那一位潘经理笑得跟尊弥勒佛一样，伸手过去跟****握了握，道：“前阵子我跟李经理在一个展销会上碰过头，那个时候虽然比较忙，不过我们还是说好了可以谈谈贵会所酒水供应的事情。李经理是贵人多忘事，所以潘某人这里提醒您一句。”
“哦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尼玛的，一个月不知道要跑多少趟展销会，****哪里记得那么多？
他去展销会一般不是为了谈生意，只是借着机会出去潇洒**，什么狗屁的合作，他知道个屁！
好在这一位潘经理懂事，自己解释了一番，没让****在大家面前丢脸，这就足够了。
既然姓潘的已经刚好过来了，****没道理把人朝着外面赶，更何况这一个这么识相，简直正好用来装逼。
“潘经理来得快，我这里的事情都还没谈完，您看看这里这么多人能人，平时请可都请不来的。”
手一摆，****已经请潘经理进来，让他坐了下来。
周楚这个时候才看见了潘经理到底长什么样：浓浓的扫帚眉，三角眼，鼻梁挺正，嘴唇很薄，看上去是个福薄的命，两手手臂正常人长，不过背部有些弓，进来时候满脸笑容，都看不清眼睛长什么样了。
他对潘经理的第一印象非常奇怪。
按理说，这应该是个挺成功的男人，可在他身上，周楚感觉出了几分诡异。
他索性直接问了徐福：“我看着这人怎么觉得那么见鬼？”
徐福的观察力更敏锐，他一句话道：“是有些许诡异之处，这人指不定也是个骗子。”
也是个骗子？
这说法真新奇。
周楚皱着眉，暂时没说话，只是看****跟潘经理说上了话。
在****朝着他介绍了场中人之后，潘经理也就跟着一一地看了过去，原本目光只是普通地扫，没想到到某个盲眼先生的时候，他一下停住，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这不是百味先生吗？！”
李百味，百味先生，开了一家百味斋，就在什刹海旁边，每天只接待三位客人。一旦过了这个数儿，就直接在关门不再迎客。
大家都说，算命这个行当各有各的规矩，而李百味的规矩尤其古怪。
但是这一行，人们偏偏就喜欢这种古怪，越是古怪，越是往上面凑。
李百味名气很大，所以这个潘经理听说过不奇怪。
潘经理听说过李百味，但是李百味却不知道潘经理。
圆圆的黑色墨镜挂在眼睛前面，李百味伸出手来抬了抬，防止眼镜掉下去，只客气道：“正是李百味，潘先生似乎知道敝人？”
“哪儿能不知道呢？”潘经理两眼都要放出光来，“您的名气可大着，有一会我去百味斋算命，连着去了三回，都没碰见您。您帮人算的那三卦，早早就放出去了，这一直没有机会请您帮我算一卦。”
****了然了，同时也生出这几分自得来：“今天可来了这么多有名的先生，百味先生的卦今天好像正好还有一卦，要不潘经理你来试试？”
说着，他又一转头，问李百味：“百味先生不会觉得我自作主张吧？”
李百味手里转着两颗狮子头，倒是一派淡定：“这倒没什么。多次没碰见，可能是没缘分；可错过多次，又碰见了，这证明不是没缘分，只是时候没到。我跟潘先生还是有缘分的，为他算上一卦也不算得什么。”
“哈哈那敢情好啊！”
一声大笑忽然插了进来，众人都想着是谁，结果扭头一看直接看见了玄心。
他又有什么想法了？
周楚忽然觉得跟这种作对实在是太累了。
他回头看了钱有方一眼，意思非常明确：我感觉，我装逼的时候又要到了。
周楚心里已经知道玄心会说什么了。
他们这一群人既然不敢跟自己面对面地算，怕被自己窥知什么秘密，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所以只好找个即便是被窥知了秘密也死不了的人来。
这个时候，潘经理刚好上门来，不正合适吗？
果然，周楚念头才闪过，便听见玄心道：“今天正是时机对了。潘经理恐怕还不知道吧？要说相面算命，会所这边的周顾问可更厉害呢。要不，您找百味先生跟周顾问一起帮你算算？”
李百味顿时皱紧了眉头。
虽然他也是今天玄心那边拉来助阵的，但是也没到玄心随便决定的时候。
他算命的怪癖，并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的确不想给人多算了。
算命本身就是一件泄露天机的事情，是跟老天爷作对，天残的人最适合算命，比如瞎子。
经常有人看见算命先生是瞎子，或者装瞎子，那就是因为这是上天对泄露天机的人的惩罚。瞎子，聋子，哑巴……这一类人在算命上具有天然的优势。
李百味想着，摸了摸自己眼镜，忍了几回，终于还是顾全了大局，没拆自己人的台。
他道：“我出来算算无所谓，只是周顾问这等的本事，怕还是少出手的好……”
毕竟要说泄露天机，周楚这种算得准偏偏又敢说的，才是最危险。
周楚听出来了，这一位不仅是个算命的，原来自己也迷信。
他呵呵一笑：“我也算是会所的一份子，潘经理是有可能成为会所合作伙伴的人，我随便帮着算上一些也无所谓。至于什么因果业报，我还真没信过。”
玄心于是拍掌道：“还是周顾问是爽快的人。之前我还怀疑周顾问是不是有真本事，直到郑女士那边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周顾问是厉害人，大大的厉害人啊！”
前面踩周楚不成，现在玄心开始死命地夸奖起来，这情况真是半分也不对劲。
周楚总觉得这又是要开始坑自己了，他脸上笑容游戏淡：“玄心道长过奖了，我就是随便说上两句罢了。”
“您随便说上两句，可比我们费尽心力测算出来的要好太多了，你要这样说，我们这些人的老脸往哪里放？”
玄心表面上不赞同周楚把自己摆得那么低，周楚把他自己摆在台阶底下，玄心偏偏要给他碰到神坛上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玄心没事儿把周楚捧这么高，肯定是想要把他给狠狠摔下来啊。
脑子里念头一转，周楚就大概明了了。
他也不拆穿，皮笑肉不笑看着玄心：“我是觉得自己一个愣头青比不上诸位大师阅遍人生，识人无数的。给人算命批命这种事，我也就是说着好玩，不会当真。毕竟嘛，说到头来，我还是相信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周顾问果然是有前途的人啊。”玄心赞叹了一句，转而对潘经理道，“潘先生，您看咱们周顾问怎么样？”
潘经理闻言，点了点头：“周顾问这等的境界，也是潘某人拍马也赶不上的。能让周顾问帮我算上一卦，真是太荣幸了。”
“周顾问肯定是百算百灵的，一会儿潘经理你就瞧好吧。”
玄心帮着周楚打了包票，他自以为会看见周楚有些不安，毕竟谁被这样捧着，都会觉得空落落找不到着力点。
但是转过眼一看周楚，这牲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