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急步过去想要拾起那些碎片,谁知那人三叉戟快如闪电,嗖得伸了过来,正中我手背处,登时献血涌出,皮肉相连,我疼得嗖地将手抽回,咧嘴跳脚,低头一看,也确实是触目惊心。
朱丹姆也吓得一声尖叫,而后又有些害怕地用手捂住嘴巴,赶紧过来看我的伤。
“近来有人企图暗害王子,伪造假令牌想要蒙混过关,我等奉王后命令行事,非王后手令不得入内。”他这样说,却让我更加放心不下,联想到他后背上那条不知何时烙上的鞭痕,我心里起了一层凉意,难道说,昨晚他在回去的时候又遭到了暗算?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美狄娜王后的厉害吗?还是说……难道是……一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我立马起身,抬眼四下望去,然而眼前一片模糊,我看不清楚,于是,我就变得更加着急,甩开身边的朱丹姆,我走向那两个士兵,还没等我走近,三叉戟的尖峰已经离我颈下一毫米距离了,我若是再往前一步,很有可能就血溅当场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要问问昆布现在的情况,只见眼前一道白光一晃,我只觉一阵火辣辣地疼从我的手臂擦过,沿着后背直线横过,又从另一条手臂出来,就像是一条火蛇用尖利的毒牙划开皮肤,凉意与火热刺激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朱丹姆的尖叫让我头脑的混沌一点点散去,我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原来,那三叉戟真的是从我的右臂手腕处进入,划开我的衣袖,后背,又从左臂衣袖出来,然后直直插入墙体,难以撼动分毫,此时的我就像耶稣一样被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王后有令,擅闯者杀无赦!”
“可是,那确实是昆布王子的石牌。”
“哼哼,怎么可能,王子昨日对王后言明,石牌被盗,如今竟执在你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心里愤懑,眼泪有些不值钱了,哗啦啦流下来。
我还在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昨日傍晚,昆布王子竟然来到我的住处,他当时不知道怎么搞得,竞从马上摔了下来,灰头土脸的,我把他让进里面,并将伽罗送我的药转手送了他,并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现在是晚上了。”
“……”他毫不避嫌地撩起衣服擦拭,我还帮他擦了后背,真是奇怪,他的后背处有一道明显的鞭痕,应是新伤,颜色鲜红,对方力道掌控得很好,没有渗出血,但看着却是触目惊心。我就问他,他却全然不知,难道他一点也不疼吗?
“伽罗说这种药上身后需得在烈日曝晒过的沙地上烙烫半个时辰才会发挥药效,你看现在,……”我拉着他走到窗边,抬手指指灰色天幕上的几点星,他却看我良久,突然地将我揽进怀里,“阿涅尔,我的阿涅尔,我很害怕……”
其实,我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是为了明天的跳牛,忙又劝他宽心,亚特兰蒂斯的公牛们都被海神赋予了神的灵魂,它们,温煦如春天的海洋。而且,那头公牛认识你的,它一定会助你轻松完成!
他却搂我更紧些,喃喃着,“为什么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你离开时那样的笑……你看着我笑,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你的身体沉入海水中,再也不见……”看来,当初阿涅尔离去的情景真的把他吓坏了,如今竟成了他解脱不掉的噩梦,我真的挺心疼他的,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只是不停地安慰着他。
后来,他就把随身的石牌送给了我,并告诉我说那个位置很利于观看,他要我陪着他一同渡过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刻,看他说得那么郑重,我也很坚定地点点头
后来,他就骑上马离开了,走了不久就又回来,三两步奔向我,很郑重地说,“其实,伽罗骗了你,这种药是用来泡澡的!”
啊?这个死伽罗!
此时想到此,我忽然就咯咯笑了起来,事情在我心里渐渐明朗起来,昆布既然已经把石牌交给了我,就是希望我能来,而显然,有人不想让我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的出现会妨碍到某些人的利益吗?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是这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朱丹姆吓得变了脸色,身子抖得厉害,蜷缩在墙边,忽然,她像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起身,转身就往外跑。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手握长柄,用力抽出,我只觉身子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就要倒下,脑中一个激灵,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不,朱丹姆,不要……跑……”手扶着墙壁,用力一按,借着支撑,我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果然见那人已经将手中三叉戟冲着那个奔跑的身影掷了过去,那凶器带着呼呼风声,咆哮着,怒吼着向着那个羸弱的身影而去。
啊!我的心瞬间停滞,心里一空,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忍看那血腥残忍的一幕,朱丹姆,我可怜的姑娘!
忽听得耳边嗖的一声闷响,接着是轻微碰撞的清脆短促的声音,我猛然睁开眼,寻着声音的去处看去,一支羽毛箭正松垮垮地挂在墙石缝隙间,箭头没有深入,箭杆斜下,却没有落下,箭羽还在微微颤动,不远处,我看到了那柄三叉戟也插入墙石缝里,而在旁边,朱丹姆抱紧身子,蜷缩成一团,抖得不成样子,很显然,那柄三叉戟在行进过程中被凌空射来的一支箭碰了一下,结果就偏移了方向,而正是这加重的阻力让朱丹姆躲过了一场劫难,我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把顾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我几步过去扶起朱丹姆,她惊魂未定,窝在我怀里不起来。
那刚才行凶的士兵也急步过来,先是拔下那支箭看了看,而后,便见他双手捧着那支箭,对着一个方向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然后,才跑过去,用力拔出他的三叉戟,就又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再看我们一眼。
我诧异极了,也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我,看到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