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宛若晴天霹雳,王志博一呆,怀疑自己听错了,“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真的,”伍田子点点头,“我看见他死的。”
王志博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天哪!他怎么会死啊?!……他不是很强吗?他不是武林高手吗?刀枪不入的吗?!……”他往后退一步,身子摇摇晃晃。
伍田子怜悯地瞧着他,叹气道:“就算武林高手也会死的……何况,杀他的人是他师父……那又有什么办法。”
“师……父?”王志博扶着栏杆喘息着,诧异地看着伍田子。
伍田子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昨天下午,我们在西郊科技园的荒山上集会……没多久,威哥的师父就出现了……他们言语不和,打了起来,然后……威哥就死在他师父的掌下。”他说得似极简单,但是言语断断续续,显是隐瞒了许多惊心动魄的细节。
王志博怔了许久,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他原本想问朱教授的死是否和威哥有关,但如今大变横生、远出预料,这个问题已不再那么迫切。他咽了咽口水,抓住伍田子的一只臂膀,声音急促又嘶哑地说:“那、那解药呢?我的解药呢?”
“我正是要告诉你这个事。”伍田子沉默片刻,艰难地说:“我们没有解药。……威哥死后,尸体也被他师父抱走,我们不知道解药在哪里。”
王志博呆住,眼睛瞪得溜圆,俄顷,缓缓摇头:“你胡说!……你骗我!快说解药在哪里!……快把解药给我!”他抓着伍田子的臂膀,用力摇着!
伍田子拧身挣脱,往后退一步,说:“我不骗你!我跟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你!”见王志博依然摇头不信,神色可怖,又补充道:“当初威哥也只是要吓唬你,没有想取你性命,如今他自己却死了,大家都没有办法啊!”边说边又退了两步。
王志博紧逼上前,额上青筋暴起,“不可能的,你们怎么会没有解药!……你们整天混在一起,怎么连解药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变成嘶吼。
伍田子摆手,似也有些惊惶:“我们虽然常在一起,但你也知道威哥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他的东西我们哪里敢乱碰。”顿了顿,又说:“况且威哥也不是很相信我们,那个毒炎噬心丸,我们也有人吃过的……”
王志博哼了一声,双拳紧握,瞪了伍田子许久,“那我怎么办?”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恨恨地道:“难道就要等死吗?!”
“你……你……还是赶快去找一找医生,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治你吧。”伍田子吞了吞口水,呐呐地说:“……现在离一个月,也没有几天了。”
王志博双目布满血丝,那眼神几可杀人,虽然不再说话,但伍田子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绝望、愤怒之情,实无以复加……伍田子不敢再多逗留,匆匆忙忙道:“我听说对付这个药丸,中医还是有些办法的。你碰碰运气吧,没准能找到高手,那还有救。”然后转身,疾疾走下了楼。
“砰!”地一声,王志博一脚踹在了墙壁,屋檐震动,*簌簌落下……
当天下午,王志博躺在宿舍的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念头,一会儿想要痛哭流涕,去求伍田子帮助自己;一会儿又想破釜沉舟,拿着刀和伍田子那帮人同归于尽……他心潮起伏、千徊百转,时而悲伤欲绝,时而愤怒欲狂,床上的被单被他双手抓得几乎撕裂,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变暗,王志博才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他闭上双眼,把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分析利弊、推断情势,慢慢决定了自己当前要做两件大事:一,到公安局举报,把伍田子和小眼睛男子那帮人偷盗的嫌疑通知警察;二,寻找中医,看看能否为自己解毒。除此之外,其它事就暂不那么值得了。
他起床,走下宿舍,走到校门口,找了一部IC卡电话,然后打到了当地片区的派出所。
“喂,是派出所吗?我有案件要举报。”王志博说。
“您好,这里是南园派出所,您有什么案件要举报?”电话那头是个女警。
“是关于侨德大学中文系朱教授的案子,我有重要线索可以提供。”
“侨德大学朱教授?”电话那头一愣:“……您等一下。”然后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片刻后女警问:“是家里失窃的案件么?”
“是的。”王志博说:“我知道一些情况,可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哦,这样啊……”女警那头犹豫了一下,说,“但是,这个案件已经结了哦。”
“什么?”王志博一愣,“结了?”
“是的。”女警说:“今天早上,朱教授的家里人打电话过来说,失窃的物品已经全部归还了,所以不需要再查,我们就结案了。”
“啊?……”王志博僵在当场。
“那么,您还有什么事吗?……喂?喂?”
“嘟嘟嘟……”
王志博放下了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既然失窃的物品已经回到了朱教授的家里,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把伍田子那帮人绳之以法?难道举报说黑社会聚众斗殴吗?每天都发生这样的事,警察哪里管得了……或者说自己被人下毒迫害?可是证据呢?市级医院的检查都没有问题,警察会相信么?
王志博走在路上,茫茫然不知要往何处去。夜幕已降临,华灯初上,一片喧嚣与尘风里,他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宛如一个迷失的幽灵……
第二天,周六。
王志博走访了市里的两家中医院,挂了三个专家门诊,进行肠胃、内脏的诊断。那些所谓的专家,进行望闻问切之后,结论都大致相同: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脉相虚弱,需要滋补。
王志博把每晚肚痛的情形告诉他们,并说此状愈演愈烈已持续三周之久,他们都惊愕茫然,从未听过如是病症……只有一位中医,思量了许久之后,道此种现象和以前传说的苗疆蛊毒颇为类似,只不过那是民间传言,百年来没有临床案例,所以无从确定,而要讲解毒之法,更渺无头绪。
最后中医们开给他的药方,无非是一些温脾养胃的草药,还有一些清补解毒的丹丸,王志博压根儿不信那能有什么作用,但也只得拿了,死马当活马医……
从上次体检到这次看病的经历,花掉了王志博一千多元,相当于四个月的生活费,储蓄卡里已无多少余额,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就只能再跟家中老爸去要钱了……但如何解释这些花销呢,王志博不愿去想,他觉得如果眼下的难关渡不了,所谓“以后的生活”也只是一句空话罢。
他晚上回到宿舍,身心俱疲,加上感冒初愈体能不佳,一头栽在床上,就此昏昏睡去。
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只有五六天寿命,会做什么?
王志博坐在课堂里,耳边完全听不见老师的讲解,只是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是要放纵自己、肆意妄为,去伤害那些有罪或无辜的人?还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王志博想了两天,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恨伍田子,更恨带给他悲惨命运的威哥,但是他终归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弱者,在竭尽所能仍然无法抵抗的事件里,他是个连报复权利都没有的可怜虫,他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再伤害到什么,所以他宁愿回到正常的世界里,享受一下已时日无多的光阴。
周一晚上,他又找到伍田子,两人去天台。看着伍田子紧张又戒备的神情,王志博平静地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虽然已活不了几天,但我也不会做傻事。”
“只是在我死之前,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免得做个糊涂鬼。”他说。
伍田子盯了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说:“好,你问吧。”
“无论如何,我希望听到的是真话。”王志博道。
“嗯,我尽量。”伍田子说。
“朱教授家里的书,到底是不是你们偷的?”
“是。”伍田子咽了口水,爽快地说:“威哥早在一年前就叫我想办法弄到手,但是我一直没有成功。直到最近被逼急了,我才请了一个偷窃高手到朱教授的家里去……”
“但是,”王志博皱眉道:“以威哥的能力,他若明抢,朱教授早已束手就擒,为何要拖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