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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最后一次道别,我已绝望,谢谢论坛中的朋友们,再见。
一楼#时间追不上白马(楼主)
首先,我申明,我写这个帖子时是自愿并且意志清醒的。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真的无法在承受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好,都不能再继续承受下去。今天晚上最后一次陪你们吃晚饭了,希望你们以后也要保重身体。
我很难过,很绝望,好像有什么在吞噬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尽管前方漆黑无光,我却只能看见这条路。
对不起,我不会打扰任何人的,我会安静地独自离去。
对不起,还有,永别了。
二楼#如果等不到如果
我来找你了。
对不起,爸爸妈妈,永别了。
三楼#未来太远
原来这条漆黑的路,还有你们陪我一起走。
·
远足,亦称作徒步、行山或健行,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散步,可以理解为“长途步行运动”,也包含“翻山越岭的长途步行”。它不是体育竞赛中的竞走项目,而是指有目的的在城市的郊区、农村或者山野间进行中长距离的走路锻炼,徒步也是户外运动中最为典型和最为普遍的一种。由于徒步行走活动比较简单,不需要太讲究技巧和装备,经常也被认为是一种休闲的活动。
日本有不少学校有组织学生远足活动。
学生们跋山涉水,日观山水夜观星,了解自然界的知识,又自己叠被铺床、收拾行装、露营在外,学会在自然界生存。这是十分受学生欢迎的两日一夜活动。
这次冰帝国中部的目的地是东京郊外的高尾山,海拔599米,是著名的POWERSPOT(灵地)。
到达山顶前四分之三的路程班级共同行动,休憩后剩余四分之一可以自由选择同行者。
在山顶根据出发前先分好的小组各自活动。
第二日下山后在山下回归各个班级集合回校,再解散。
北顾然慢吞吞地背着包走在路上,指尖不经意间拂过耳廓,“目标呢。”
“还在班级队伍里。”耳机里传来兹兹响声和渡边有未清澈如静静流水的动听嗓音。
“这边也是。”麻仓若也很快回复。
“桃花酒?”北顾然轻声叫了一句,停下脚步,向下望了望。作为总负责人,她要首先上来确认一下山顶的状况。
“很抱歉,如果不是剩下的那个IP查不出来……”浅羽殇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歉意。
“我不是问这个,人接到了没有。”北顾然淡然地说。
“接到了,但是距离上赶过去恐怕需要时间,我会安排直升飞机。”浅羽殇说。
“……”北顾然没有再说话,目光静静地落在山林间。
树林茂密,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如果就这么死了……
她垂下眼帘,不知是在想什么。
事实上——三天前。
“哐当——”大块的冰块落在装着果汁玻璃杯里,轻轻碰撞发出声响。
“Fairytale”女仆咖啡馆门上挂着“今日休业”的牌子。
然而咖啡馆里里开着灯,灯光柔和,打在坐在窗边的人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IP号追查到了么。”北顾然垂着视线似乎是在看书,语冷冽平淡,在这个渐渐降临的夜晚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寒。
“查到了。”轻柔的声音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吱嘎”一声,坐在圆圆的转椅上的麻仓若转了过来。
渡边有未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同样把视线移向了和北顾然相背而坐的浅羽殇。
浅羽殇的眉宇间是柔软的疲惫,她用鼠标把笔记本电脑上的地图放大,“我锁定了IP位置,并对比过地图,楼主的IP来自一个小型网吧,我入侵了网吧的监控系统和管理系统,找了那个时间发出帖子的电脑,但是那个网吧没有监控。”
“……”北顾然神色不变,目光依旧停留在她手上的书上。
“也就是说,不能确定是谁。”渡边有未向来懒散的神情此刻也稍显凝重。
“年龄、外貌甚至性别通通不知道。”麻仓若补充,双手手心抵在腿间的圆凳上,“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冰帝幼教部、国中部、高中部还是大学部。”
四人陷入了沉默。
北顾然啪的合上了书。
“以那个网吧为中心划定圆,找到离它附近最近的五至十个网吧。”她淡然地说。
渡边有未抬眼看了一眼北顾然,麻仓若也有瞬间的不理解,但浅羽殇已经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她的指令,纤细的指尖敲锣在键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速度极快。
电脑屏幕上跳转闪过的画面以一个圆点为标记中心,不断向外画圆扩大。
很快,地图上标出了一些小箭头指标。
“几个。”北顾然淡然地问。
“六个。”浅羽殇看了一眼极快的回答。
“最近的那个直线距离是多少?”北顾然的神情似乎是若有所思。
“大约五千米。”浅羽殇停顿了一会,电脑屏幕上的图从三维立体转为二维平面地图,“在东北角,其次一个是南面,大约七千米。”
渡边有未把托盘放在桌上,凑上前看了一眼,“在住宅区。”他说,“东面接近六七千米是商业区,分布了三个。”
“和冰帝学园的距离。”北顾然又一次开口。
浅羽殇再次输入些东西,冰帝学园在地图上标了出来,“冰帝学园在那个网吧的西面稍微偏北的位置,直线距离至少八千米。”
“……”北顾然沉默了一会,点着桌面说,“我记得冰帝附近没什么网吧。”
“没有。”麻仓若肯定地说。
“冰帝的学生家境都不错,基本都是自家有电脑的,极少需要特地去外面上网,而且近两年随着经济的发展,日本网吧的运营日渐衰落,开网吧已经越来越少了,留下的都是早期开的。”渡边有未也作了补充。
北顾然的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
只是片刻,她又下了指令,“搜索那个网吧为圆心,直径五千米范围内的住户,确定有多少户的孩子在冰帝上学。”
北顾然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年龄范围缩小到国中生和高中生,尤其是国中生。”
浅羽殇开始搜索了。
“不需要考虑幼教部和大学部?”渡边有未问。
“特地跑到网吧发这个绝笔书的帖子,而不是在家里发,是已经考虑到这封绝笔书可能带来的影响以及若是查到IP地址惊动家人朋友的可能性,这是确实求死而不想惊动自己认识的人的表现,小学生恐怕还没有这样清醒的头脑认知。”北顾然伸手揉着眉心,语气略淡,“而大学生,应该很清楚一旦发了这帖子就极有可能引来关注——尤其是警方的关注,这个人显然还想和父母吃完最后一顿晚饭,绝笔书和自杀时间隔得太长了,极有可能被发现并被制止这个计划,这是计划不完善的表现。”
“但这是常规想法,若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麻仓若微微蹙眉。
“重点在于‘我不会打扰任何人’这句话。”北顾然双手交叠,微不可闻的叹气,“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写了这封绝笔书,口吻这么理智的求死的大学生是不会发这种帖子的。”
渡边有未和麻仓若面面相觑。
“另外,不打扰任何人的死去,你们能想到什么死法?”北顾然提到死亡字眼时眉毛也不抬。
“这句话还有其他含义?”渡边有未先是这样提问。
“先假设这个人是A,不知男女,A要不打扰任何人,独自一人安静地离去,我不认为A这只是说死去后独自一人。”北顾然不紧不慢地说,“人在决心做什么事的时候言语行动间会透露出这种想法,A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是不会打扰的别人的。”
他们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安眠药?”麻仓若开始假设。
“死后会被发现。”渡边有未说,“不管哪种死法,自杀死后都会被发现的,割腕、吞药、上吊、跳楼——不管哪种都无法处理自己的遗体。”
麻仓若皱着眉,思考着每种自杀而死的方法。
“如果是失踪呢。”北顾然打断了他们。
“失踪?”麻仓若抬起头,颇为疑惑。
“你是说——”渡边有未似乎是有点明白了。
“不是很好联想么,不想打扰任何人,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老师——不想死在大家面前给大家带来困扰,再加上最近的活动。”北顾然慢慢地说。
“冰帝国中部三天后的远足。”麻仓若也反应过来了。
“但是远足失踪也会惊动学校,学校老师同学肯定回去搜查,这不符合不打扰任何人的说法。”渡边有未说。
“如果A提前和老师说自己因为不舒服而离队呢,学校会认为A已经回家了吧。”北顾然语气依旧冷淡,“等发现A失踪可能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当然,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
渡边有未像是被噎住了。
“但是还有三天也太长了,如果A今天晚上就自杀了呢。”渡边有未还是提出质疑。
“你认为我是神么,还能阻止这种即刻发生的自杀?”北顾然冷冷看了渡边有未一眼,语气冰冷地反问。
“……”渡边有未和麻仓若都沉默了。
北顾然闭了闭眼,似乎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桃花扇,你不冷静了。”渡边有未终于发现北顾然情绪上的不对。
“你就当做我在打赌吧。”北顾然垂着眼说,没有理会他的那句话,“直觉的猜测是——A是国中生,另外,A这次的自杀计划和本次远足有关。”
“直觉么。”渡边有未重复了一句,却没笑,“这次如果中了,要真的感谢你的直觉了。”
“失踪,无法找到已经死亡的自己,那么就不需要处理遗体了。”北顾然轻声说,“A特别提出希望父母保重身体,也就是说A对父母依旧有着强烈的感情,不希望他们处理自己的遗体,再加上日本法律上认为失踪七年算死亡,A认为父母有七年的时间慢慢接受自己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真是幼稚。”麻仓若嗤之以鼻。
“确实很幼稚。”北顾然冷声说。
正在这时,浅羽殇突然抬起头,“出事了!”她柔和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严肃。
浅羽殇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面向他们,“有人跟帖了,而且内容透露出的意味不是劝导而是被撩动的——”
渡边有未和麻仓若把目光移了过去。
“这是——!!!”他们同时发出惊叫。
北顾然也站起了身,神色一顿,“绝笔书产生引诱和共鸣了,马上黑掉论坛,禁止任何人浏览这个帖子。”她的语气又快又急,却保持着一种冷静的淡漠。
浅羽殇极快地动了起来,一向温柔的眉眼此刻也有了慌乱,好几次都输入错误。
北顾然按住浅羽殇的肩膀。
浅羽殇做了一次深深地深呼吸,抿着唇,一直带笑的唇角此刻却仿佛怎么也弯不起来,极其沉重,就连眼睛也飞快地眨着。
她冷静了一小会,重新开工,指尖敲打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短短几分钟,她直接黑掉了整个校友论坛。
“查清楚后面两个IP地址。”北顾然的指令紧接着来了。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闪的飞快,那些绿色的闪烁着荧光的常人看不懂意思的字符一连串一连串的跳动,像是深深印刻在浅羽殇的眼睛里,一排一排,不断流动着,机械化的可怕。她却只是专注地看着每个字符,那么认真,那么温柔。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
空气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和窒息感。
桌面上冰冷的汽水里的气泡碎开的声音都变得极其清晰。
“第二个IP经过了多个国外的IP端口中转,而第三个——”浅羽殇终于开口,“是在家里发送的,是冰帝的一个一年生,”她的牙齿在轻轻战栗,不是恐惧,不是兴奋——而是沉重的愤怒,“安藤真,是个男生。”
“能潜入他的电脑吧。”北顾然问了一句,“看一下他今日的聊天记录。”
“你怀疑他们三人会联系?”麻仓若问。
“如果看到了,恐怕三人会约定一同自杀,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北顾然说。
渡边有未看向北顾然,“这种猜测未免——”
北顾然偏了偏头,灯光落在她脸上,神情却晦涩不明,“我也希望这只是一种大胆猜测,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但如果有的话,你不能不承认,事情会变得好解决多了。”
浅羽殇的手从键盘上滑了下来。
“……”麻仓若首先看向了她。
她极其沉重地在沉默中开口:“猜测虽然大胆但是成立了,并且,印证了先前猜测的远足自杀计划。”
他们同时盯着电脑屏幕。
浅羽殇远程监视了第三个IP的主人的电脑。
屏幕上显示的是聊天室的记录,最后发送的一句话字字简单,却组成了一条让人沉默的信息。
——三天后远足,如果一起走即使那条路很黑也不会太可怕吧。
“这些家伙——”渡边有未的手抓紧了椅背。
“聊天的另一个人的IP呢。”北顾然极其冷静地问。
浅羽殇闭了闭眼,才轻声作答:“和首先发帖子的那个网吧附近直径五千米范围内的住户中的一个□□对上了,中里桃子,三年生,女生。”
“那么,”北顾然微微眯起眼,“还剩下最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