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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张子贵险些丧性命张子富为袁三搬尸

诗曰:

摇摇欲坠大中国,腐败无能任宰割。

外邦洋人进大烟,狼子野心中华灭。

吸毒伤身成病鬼,黄金白银被掠夺。

民族元气遭衄败,乱虐并生扬大恶。

话说官兵在高粱地里追赶了一阵子,没有追上张子贵和孙二麻子,又胡乱地开了几枪。

袁三被突而其来的官兵吓得六神无主,魂飞胆丧,一头滾下车来,钻在車下缩作一团,颤颤抖抖,官兵们上了車搜出了大烟土。

官兵叫嚷着:“这里有烟土,这里有烟土……”

几名官兵从車下将袁三拽了出来,还有两个官兵用枪托苦打着他。

袁三哭喊着:“老总,老总爷爷,烟土不是我的,我是个赶车的……”

追赶孙张二人的几个官兵走岀高梁地,一个头领道:“去村上找两把铣来,把这个小子给我活埋了。”

官兵:“是。”

袁三绝命般地哭喊着:“爷爷绕命,老总爷爷饶命哇…….”

不由分说,几名官兵将又哭又喊的袁三给活埋了.那袁三绝命的哭声是那么惨痛,那活埋人的情景又是多么惨烈……

夜色,象块其大无比的灰布,悄悄地伸展开来,罩住了整个人间,整个大地,整个田野,茫茫的高粱地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从高粱的叶缝中看到高高的天上星星却一颗颗地跳了出来,那么暗淡,那么无光,又那么遥远。

张子贵,孙旺十分疲惫,蹲在高粱地里,怕得要命,吓得要死,张子贵这才扯了一下孙旺的衣襟。

张子贵:“孙二哥,你烟馆出事了?”

孙旺:“宿州新来一个守备军官,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打点就抄了我的烟馆,我的妻子儿女都被打死了,烟馆也给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我和下人才逃出宿州城。”

张子贵:“天都半夜了,那些兵也都回城去了,我那车马,还有车上那几大袋子的烟土!”

孙旺:“怕是被那些兵收缴去了”

张子贵:“我的车手袁三,我们去找找他,他和我还沾点亲戚,非常听使唤,不是前一个那讨厌的王孝义。”

孙旺:“好,我们找找去。”

于是二人在高粱地里摸索着向前走去。

当张子贵和孙二麻子钻出高粱地,天已经亮了,虽然晨雾弥漫还可经看到翻倒在路旁的那两辆马车,孙二麻的那个手下人的一具尸体横卧路旁。

张子贵低声呼喊:“袁三,袁老三……”

孙旺:“别喊了,他被活埋了”。

张子贵又惊又怕,“他被活埋了,埋在哪里?”。

张子贵朝着孙旺的手指处看去,一片松软的新土,还露出一颗袁三的脑袋。

张子贵哭了:“袁老三”

张子贵哭着扑向前去,被孙二麻死死拽住阻止道:“张二弟,张二弟,使不得,使不得。”

张子贵哭道:“袁三家有老有少,今天他死了,我如何向他家人交代,我得为他收尸。”

孙二麻惊吓道:“谁来为你收尸?”

张子贵止住了哭声问:“谁来为我收尸?”

孙二麻子:“是啊,你这般模样,痛哭流涕,兵官若是于附近蹲守着抓住了你我可有性命?”

张子贵:“我怎么办?”

孙二麻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逃命要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地不可多留,凶多吉少。”

张子贵点点头道:“还是二哥说的有道理。”

这时变天了,乌云吞去了星星,飘起了雨来,于是二人又向路旁的高粱地跑去。

雨悄悄地编织着薄纱,如烟如雾飘渺不定,雨像银亮的丝线,在空中飘飞着,缠绵着,落向大地。

张子贵和孙二麻子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气急败坏的走着,表现的十分疲惫,颓废和凄凉。

张子贵悲痛地说:“二哥,歇一会吧,累死我了。”

孙二麻子:“我的二少爷,二兄弟,离你的家不远了,肚中又饥又饿,还是回到你家好好的歇着,吃饱喝足,睡它三天三夜。”

张子贵沮丧地说:“这般模样如丧家之犬,怎好去见家人?”

孙二麻子劝道:“千里良驹也有失蹄之时,你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我的二少爷。”

张子贵表现出痛苦的表情道:“我的烟瘾又来了,让我再吸几口,不然的话,我就寸步难行。”

张子贵说着从怀里取出烟枪,卧在路旁,吸起烟来。

孙二麻子感慨地说:“二少爷真是舍命不舍烟。”

孙二麻子也坐在泥地上耐心地等着。

一盏昏昏沉沉的灯火,一张床上,张百万和夫人在安寢。突然老夫人一声悲哭:“贵哇,我的儿呀……”

夫人的哭声惊醒了张百万,他坐起身来问道:“黑更半夜的你哭什么?”

老夫人仍然心有余悸道:“他爹,我做了一个恶梦,好恶哇。”

张百万道:“我懂得周公解梦,说来我听听。”

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道:“凶多吉少。”

夫人讲起梦来:

阴风惨惨,日月无光,黄沙滚滚,黑雾弥漫,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山神小庙,庙门前横卧着几具尸体,张子贵血头血脸也在其中。突然,一阵黑风吹来,从庙里拥岀一群恶鬼,个个猙狞恐佈,有的生角,披头散发,半袒露着身子,面如墨染,牙如钢钉,目如烛灯,血盆大口,一对小鬼打着黑纱灯,从鬼群里引出一个干瘪黑瘦,整个外形象一只锇雕似的老头子来。他刁钻的眼睛眯成两条塌角的细缝,鹰嘴似的鼻子两边各有牛角弯刀的长纹。他阴毒地大笑着,高吼道:“我是烟神,大烟神,大烟之神,鸦片之神,爹是英国,娘是印度,大姨嫁日本,二姨嫁泰国,奉烟毒祖师之命,特来伤害中国人,众烟鬼听令。”

那些小鬼们齐哭乱喊:“我们都是大烟鬼子,我们都是大烟鬼子……”

那鬼头带着一众小鬼向这几尸体走来,自称为烟神的魔鬼带头唱起了鬼歌:

“众烟鬼听我说,大烟老家在英国,

谁人吸毒谁人死,我的喽罗天天多。”

鬼腔鬼调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他们来到这几具尸体面前,一齐伸出如刀尖般手指,破腔取出一颗颗血淋淋的心肝来,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老夫人将梦中情形向老头子讲说一遍,张百万迟迟不语。

老夫人问:“老头子,此梦是吉是凶?”

张百万这才道;“子贵吸毒一害自已二害全家,再贩起那该死的鸦片,短命的大烟土,这乃伤天害理,毒害他人性命,夺取他人财产,比强盗还要强盗,他就是你梦中这些饮人血吃人心的魔鬼,死期近矣,死期近矣。”

老夫人又失声哭泣起来。

哭声传到张子富的房间,张子富和妻子刘氏急急忙忙地走来,正迎着张百万从屋內走出来。

张子富惊恐万状地问:“爹,娘病了?”

刘氏:“娘是什么病?”

张百万一声长叹道:“忧心病。”

张子富:“忧心病?”

张百万:“儿行千里母担忧,子贵做的是鬼事,行的是鬼路,十指连心,你兄妹四人哪一个不是你娘亲生的,你娘能不担心吗?积忧成疾。”

张百万说到这里也是泪花飘飘,在脸上滾滾坠下。

黄昏,张子贵顾不得看一眼天上的云卷云舒,听不得门前几棵大树上的雀唱鹛鸣,除了疲劳就是饥饿,还有烟瘾的折磨,在孙二麻子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大门前。

张子贵少气无力地:“二哥快去喊门。”

张子贵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孙二麻子便去叩门……

这时从院里传来柳桃红她那清脆的说话声:“来了,来了……”

门开了,柳桃红向陌生的孙二麻子看了看,又向坐在地上满脸尘垢的张子贵大惊失色:“子贵,子贵你怎么了?”

张子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扶我进家,扶我进家……。“

柳桃红:“你这一身的泥土像头脏臭的猪,要我怎么扶你,你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

孙二麻子问:“你是?”

张子贵:“我的内人,你的弟媳妇。”

孙二麻子满脸含笑道:“原来是妹妹,好,我来扶他,我来扶他。”

孙二麻子将张子贵连扶带托,向院内走去。这时张子富站在隔壁的大门前看得清清楚楚。

兄弟分庭已将后来的大院一分为三,张子富看到这里进了自己的家门。气急败坏,直奔父亲的所住堂屋走来,“爹,爹……”

张子富三步当做两步进了屋,见张百万和母亲坐在椅子上伏在桌前吃饭,便高声大噪地:“爹,子贵回来了,他?”

张百万心不在焉地说:“子贵,自从分家这一年多,他是什么摸样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人已陌生了,这个名字叫来也不太耳熟,他和我是行如路人。”

老夫人:“子贵他怎么了?”

张子富:“他真的不如一条丧家犬,还带来一个彪形大汉,他们俩又像从煤窑里钻出来的炭黑子,脏兮兮的,无精打采,子贵还是那个大汉给扶进他家去了,那大汉象是孙旺,孙兴的兄弟,我好容昜才把认出来,他当初还在俺家疗过伤,不过他伤比他哥的轻,不几天就走了,是他,我没看清楚他那张麻子,太脏了,是他,就是他孙二麻子。”

张百万也震惊起来喃喃道:“孙兴孙旺是徐州人,还是你救过他兄弟二人的命,不过孙家二兄弟非贤良之辈,来淮河做什么,做生意?”

张子富:“现在我才知道,孙家二弟兄,这种人,黩货虞患,非良善之辈,不是好鸟,听外人传言,他们在做烟土买卖,分别在徐州,宿州还开着大烟馆。”

老夫人忿然道:“做烟土生意,开大烟馆,都不是好人,祸害人的勾搭,那是丧良心,死儿缺女的丧德事,还会被杀头的。”

张子富道:“子贵贩卖烟土吸毒我早就知道,怕你二老不能接受没敢告诉您们。我担心我们这个家将要葬送在他手里,所以他们夫妻要分家,我二话没说就答应,分了家。最少能保住我们老张家的多半家产。”

张百万差点哭出声来道:“你虽然不明说,我已经为他想到了。还有,你就不怕城头失火殃及池鱼吗?他要犯了事,还会找到你和我,因为我是他爹,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张子富道:“事到如此要我也毫无主意,爹,你说怎么办?”

张百万斩钉截铁地说:“把他从贼船上拽回来,你我父子不能见死不救。”

张子富点点头道:“爹,我听你的。”

张百万站起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子富你和爹我去找那畜生去。”

张子富:“好”

于是父子二人离开了堂屋,刚刚走到院庭,老人又急又气,脚步凌乱,一头栽倒地,张子富急忙去挽扶老人,只见老人泪落如雨,一声哭道:“天呐,身在家中坐,祸从天边来,那辈子作得孽,才生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一辈子刚强三辈弱,看来这个家非得毁了不可……”

张子富劝道:“爹,顺其自然吧,真的我们老张家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又能奈何呢?如果你我父子没有扶持之力,也就由它去了,长江水东去,几人唤它回?退一万步来说,穷人不是一样能活吗?”

张百万颤颤抖抖站了起来,轻轻地推开张子富的手说:“儿哇,爹我一辈子待人为宽,弱不欺,强不屈,富不淫,周济了多少穷人,不占他人一针一线,夏舍单,寒舍棉,我图得个什么?一个名声,一个荣誉。到头来我落个什么?天呐,您太不公道了。”

张子富扶着老父亲一路哭着,跚跚而去。

张子富和父子张百万来到张子贵的家,叫了一阵门:“子贵,子贵……”

那门才开,是子贵的一个佣人开了门:“是老爷和大少爷。”

张百万吼道:“那畜生呢?”

佣人道:“二少爷和他的客人刚刚沐浴好,正在用饭。”

父子二人气扑扑地向院内走去,那佣人大步流星的赶到他们父子的前面,向客厅跑去,喊道:“二少爷,二少爷,老爷和大少爷来了。”

张子贵的客厅里,张子贵,柳桃红正陪着孙二麻子在喝酒,张百万父子闯了进来。

张百万声色严厉地问:“子贵,爹我打扰你和你的客人一会儿,我要问你几句话,你不得对我隐瞒半点,实话实说。”

孙二麻子首先站起来道:“是张老爷和大少爷,请坐请坐。”

张子富也十分礼貌地:“啊,是孙旺兄弟。”

张子贵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他放声大哭起来:“爹,哥,我出事了。”

张百万也大惊道:“你出事了,出事了?”

张子富:“子贵,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来。”

张子贵一声哭道:“袁老三死了,被官兵给活埋了……”

张百万大惊失色道:“袁老三死了,被活埋了?”

张子富:“细细说来,子贵,你,也不是哥在教训你,你太不谙世事了,你早就中了邪魔,人领不走鬼领打转转,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也得懂生财有道的道理,昧着良心为了钱一意孤行,就好像你赤着身子被鬼领进严冬的冰天雪地里,如果不早早回来,要活活的被冻死了。哥不是不知道你在抽大烟,那鸦片是害人的东西,不能去沾,沾上了它哪怕你有万贯的家产也会被吸得干干净净,财去人死。外国人将鸦片带进中国来,一来掠夺中国人的黄金白银,二来坑害我们这个民族。谁吸大烟谁家破人亡,一旦成了大烟鬼子,那不是花花世界,是十八层地狱。我的兄弟,回头吧!吸烟是片茫茫的苦海,回头是岸,如若执迷不悟,死那是自然的,毫无意义的。”

张百万也道:“爹我知道,你已经行将就木,要想回心转意,痛改前非,难哇。独亮自为死灰,有时而复然者,儿哇,你是一个知东晓西,成家立业,娶妻快要生子的人啦,算爹求你了,咬咬牙,狠狠心,把它戒了吧,马到悬崖收缰晩,船到江心补漏迟,这就是悬崖,这就是江心,勒马补舟,也许还有生机,万万不可执迷不悟,浪子回头金不换,儿哇,我是你爹,他是你哥哥,骨肉,手足,能不顾吗……”

老人悲悲切切地哭了。

张子富也由衷地说:“你我本是一母所生,是手足之情,是同胞之亲,哥哥我岂能见死不救,哥哥对你从未有过坏主意。子贵,听哥哥一句劝吧,人只一念贪私,便销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恩为惨,染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故古人以不贪为宝,所以度越一世。”

张子富说到这里也掉下泪来。

张百万:“我问你袁三死在哪里,他可是有老有少,有妻有小的人。袁三因你而死,袁家人要向你讨要个说法。子贵,坏了,大祸来临。张家要跟着你倒霉,你给我说,你准备怎么办?怎么去为袁三收尸,怎么向袁家人交代?”

柳桃红这才说了话,她道:“袁三是个穷人。”

张子富打断了柳桃红的话道:“穷人就不是命了,死人头上有桨子,它会粘你一手能容易地脱手吗?他们的爹娘靠谁?他们的妻子儿女又靠谁来养活?”

柳桃红却理直气壮地:“用钱去打发,是官兵杀了他,又不是张子贵杀的,他袁家有本事去找兵官去。”

张子富怒道:“你讲不讲道理,袁三是来你家打工赚钱养家糊口的,不是来送命的。他为什么能丧命在宿州?是子贵雇佣他去运毒的,袁三的死不是子贵杀的,也是死在子贵的手里。”

柳桃红叫嚣起来道:“依你说来,张子贵要偿袁三的命?是的,你早就想要子贵死,来独吞这个家。”

张子富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

张百万吼道:“你们都给我住嘴,子贵,不是你哥在训你,袁三死了,你说怎么办?家有贤妻,少惹横事,自从娶进来这个儿媳妇,就像请进了我家一个瘟神。我说子贵,把这个女人休了吧?她是红颜祸水,爹在给你另娶一房。”

柳桃红听到这里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老王八蛋,老狗东西替儿嫌妻,身当何罪……

张子富听到这里越发忿怒,一声怒道:“来人。”

冲上来一些家人不由分说将张子贵和枊桃红拿下綑绑起来,孙二麻子见势不妙灰溜溜一头钻进柴草里躲了起来。

张子贵和柳桃红被吊在马棚里,张百万,张子富正令家人用皮鞭苦苦的拷打着。

张子富怒发冲冠道:“敢辱骂我爹,给我狠狠地打,朝死里打。这样女人是魔鬼,是狐狸精,是扫把星,不撵走她,我们老张家就要败在她手里。”

张子贵在哭喊着哀求着:“爹,哥,饶了我吧。”

张百万:“打一条铁锁链给我锁起来,我要锁掉你的烟瘾,再不然打断你的双腿。不许你去贩毒,坑人害人的狗东西……

老人说到这里怒不可忍,夺过佣人手里的皮鞭,狠狠地打向张子贵和柳桃红……

皮鞭声,哭喊求饶声,老人狠怒地拷打着。

第二天张百万老夫妻二人还有张子富,刘氏在商量着。

张百万:“子富,你亲自去袁家,拿出一千块大洋,袁家可能答应,要好说,必要时要向袁家下跪。”

老夫人:“都是子贵这个孽子造的罪,如果袁家不答应再给他们几亩好地。”

张子富:“儿,知道了。”

张百万沮丧地:“去吧,去吧。”

张子富无可奈何的走出客厅,走大街过小巷来到了袁家。三间茅草屋,已经破旧不堪,有风吹来,茅草随风而去,墙皮脱落,还有几条不规形的裂缝。泥巴筑成的院墙,由于多年失修,也成了锯齿形状,还有两三处倒塌的缺口,大门上的柴门歪歪斜斜,可见这户人家是如此的贫穷和败落。

张子富触景生情,一股寒楚的心情顿时滋生,他走到大门前呼唤起来:“请问家中有人吗?请问家中有人吗?”

张子富呼唤了数声,终于有人回答了,因为答话的人嘴唇透风,说起话来,十字道有九字不淸;“谁呀,我们也是穷人,多少年来,从来就没有贼人偷俺,讨饭的更不光顾。”

这柴门只能说是门,它难能遮挡鸡狗的自由进出,张子富清楚地看见一位老妇人出现在院子里,大吃一惊,却见一个凸颧骨,薄薄的兔唇,缺唇十分严重,上唇即乎完全暴露在外面,大大的几枚牙,黄黄的,还挂着几片野莱叶,她五十上下岁,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大概不值一刀草纸钱,如撕破的星条旗,根本分不出是蓝还是靑。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赤着脚,人穷水也贵,也许是一年半载都没有洗过脚,黑黑的一层垢,严严实实地覆盖着皮肤。她那两条腿正象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她开了门,向張子富看了看道:“大少爷,别,别进来,别让赃气污了你的好衣服。”

张子富彬彬有礼地:“大婶,你家还有其它的人吗?”

那妇人道:“大儿子,二儿子都饿死了,只有小三给二少爷赶车去了,儿媳妇今夜刚做月子,荒草不断根,穷人不绝后,给我生了一个孙子。”

张子富又问:“老叔呢?”

老妇人:“讨饭去了,天黒了才能回来。”

张子富只好失意而归.

张子富忧心忡忡回到客厅面见了父亲,便向老人建议道:“袁家穷不聊生,让我见了心下不忍,袁三乃家中顶梁柱,没有此人,这个日月就没法过了,如果不重重陪偿,如同杀他居家满门。”

张子富说到这里潸然落泪,这的王孝义也来到客厅,张家父子以礼相待。

张子富道:“孝义兄弟,如们处理好袁家这件事,可有良方?”

王孝义道:“能将人心比自心,事情也就好办了,我有个建议,袁家可有近门子人吗?如果有何不请上府来,同堂商量,共同协调,礼到人不怪哇。”

张子富大喜,其父亲张百万也欣然赞同。

当天便请来附近袁姓近门子十数人议商后,制定了一个处理方案;第一;付给袁三家人大洋两千块,良田五十亩,盖房三间堂屋,左右各两间厢房,皆砖瓦结构,院墙门户,必须焕然一新。笫二;将袁三尸体搬回,入土为安。

张百万传下话来,将柳桃红被张家一张休书赶出了张家。

风尘滚滚,一条土路上,不紧不慢地走来一匹衰瘦地老马,马背上伏着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她就是柳桃红。赶马的是个汉子,手里拿着一个柳枝,他就是孙二麻子。

柳桃红少气无力地说:“孙二哥,你不嫌弃我是个失去红颜,残花败柳?说白了,被男人家扫地出门的贱女人?”

孙二麻子微微笑道:“柳妹子,我孙旺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你虽然被张家给休了,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池春光有柳条,你虽然嫁过人,依然是豆蔻年华的大美女。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麻子,跟着我一样有钱花,有衣穿,有饭吃,也许更快活。我不比张子贵弱,一定会让你心满意足。”

柳桃红微微笑道:“辞了灵山还有庙,有朝一日杀回来,杀他这条老狗张百万。还有张子富,全家满门。不扫此仇,誓不为人。”

孙二麻子还狠狠地说:“我答应你,日后定要他张家血光满门,为你报此仇,解此恨。夺回全部的财产。”

柳桃红:“要他张子贵成为流落街头的乞丐,丢人现眼。”

风更紧了,地上的黄土被扬起,弥漫着,升腾着,吞噬着这对男女和这匹瘦老马。

王孝义驾驭着一辆马車,张子富随在车后出离了家门。

王孝义:“大哥,我们不能这么走,去镇上买口棺材。”

张子富道:“贤弟所言极是。”

王孝义:“大哥上车吧,二少爷所说的路径我也走过,我会找到活埋袁三那块高粱地的。”

张子富上了車,王孝义打马驾车奔上迷茫的古道而去。

数日之后,天空满是碎云,半圆的月亮时隐时现。周围非常寂静,路旁草丛里有许多虫儿在叫。在远处的山谷里,猫头鹰那种啼鸣,很象是孩子在哭。

王孝义赶着车,车上装着一乘棺材,张子富坐在一边,他们来到了一大片高粱地头,王孝义勒往了牲口。

王孝义:“到了,就是活埋袁三的这个地方。”

张子富道:“看看去。”

二人下了车,乘着矇胧的月色慢慢地向前寻找着。

王孝义道:“二少爷讲官兵活埋袁三的时侯,脑袋还露在地面上,我想这里的老百姓一定给腾了地方,怎会让这个死人在大路旁暴晒天日而丢人现眼。”

张子富:“贤弟,你言之有理,袁三又能被埋到什么地方呢?是不是让野狗给吃了?”

王孝义摇摇头道:“不太可能,我们中国人祖宗传下来的文明何能被丢弃,世上还是好人多哇,袁三很有可能被搬尸埋到了乱坟岗或乱草茔里。这样吧,前面不远有个村子,我们去打听打听。”

于是二人又上了马车向前驶去.

正是:

凄凄夜风凉,缺月淡无光。

说起悲伤事,令人断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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