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少司宇几乎是甩了黎家兄弟和雨彤一炷香的路程赶到了鄮县。刚进城便听说了县令梁山伯原本欢欢喜喜的带着锣鼓队吹吹打打的上祝家庄提亲,结果却是失望而归。据说是因为杭州太守权势压人,本已经准备将女儿许配给梁山伯的祝家庄迫于淫威不得不当堂悔婚,将女儿另配了马文才。祝家小姐和鄮县县令楼台哭别后,梁山伯当场吐血而去,迎亲队伍便也万分沮丧的跟着回到了鄮县。
她阻止不了马文才归于命定爱上祝英台,可至少她要尽全力保住自己兄弟的性命啊!梁山伯,你一定要坚强的撑下去!!
刚进鄮县境地,少司宇便觉得全城的气氛很是不对劲儿,上至官差衙役下到百姓黎明,都似乎在满大街的寻找着什么。
“大叔,请问你在找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随手拉过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大叔问了问。
“大伙儿都在找病重的梁大人,他身体那么差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真是担心死人了!”大叔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心痛的不等少司宇再问便转身别处寻找去了。
少司宇闻言一怔,梁山伯不见了?那家伙如今的身体,真的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么?心下一着急,少司宇连忙加入了找人的队伍,几经周折、打听下来,她总算是问出梁山伯最近很不放心新建筑的堤坝,常常独自去巡察水坝工程,她当下连忙向路人问了水坝的方向。
高筑的的水坝上,满眼都是鲜艳娇嫩的粉色桃花,温馨又美好。让人觉得那般的幸福和满足,少司宇不经意的抬头,便看见了天空中那只七彩的蝴蝶风筝正迎风飞舞、翩跹悠然。
“梁山伯…”
桃花树下,巨石旁边,一袭青衫的梁山伯形容憔悴、唇色惨白,远远的便见他一手执着翠绿的蝴蝶玉佩痴痴的看着,仿佛少看一眼便再也无力呼吸一般,手中的风筝线不知道怎的忽然就送了,少司宇连忙伸过手去,却仍是没能抓住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筝就那样飞走。
“书呆子,你撑着点儿!”抓了梁山伯的手臂探了他的脉息,少司宇的眉头忍不住就越皱越紧。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居然是五脏俱损、油尽灯枯之象。
“少,少兄……”艰难的抬起头,梁山伯看清来人之后竟然开心的笑了,“少兄……你知道吗,英台……英台是个姑娘……英台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情投意合,我也知道祝家悔婚!梁呆子不要说话,别浪费力气,来把这个吃下去!”掏出随身携带的丹药一股脑的往梁山伯的嘴里塞,少司宇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那些都是五哥替自己准备的。全部是补充气血、培元固本的珍惜丹药。少司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梁山伯现在的症状有没有用,可是当务之急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舍不得英台……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英台……”
“梁山伯,你既然舍不得她就给我努力的活下去,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温热的真气不断的往梁山伯命脉里灌输,少司宇皱了眉头冷声怒斥,“你若是爱英台,就应该拼尽全力去保护她、照顾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自暴自弃。祝英台为了你和王卓然争、和祝家庄上下争、和世俗礼教士族门阀争,她对你的爱如此强烈,你呢……不就是个马家父子,你就怕了吗?梁山伯,我看不出你到底为祝英台付出了什么!这样的你,根本就不值得祝英台去爱,男子汉大丈夫爱就要爱的轰轰烈烈,因为爱人她嫁便郁郁而终,你说你算什么男人!!!!!!!”
“少……咳咳……”
“若你真的在乎英台,就努力的撑下去,然后光明正大的将她给抢回来!”少司宇声音猛然提高,心下却是无比的焦急,因为她感觉到梁山伯的气息明显的弱了,声音竟然也缓缓的低了下去、
“梁山伯!!梁山伯!!!”
‘啪’的一声蝴蝶玉佩落地,梁山伯的头也随之垂了下去。冰冷的河风吹落了满树桃花,纷纷然如残蝶般飘落在堤坝之上,铺成了粉色的哀伤。
少司宇茫然的拾起地上的蝴蝶玉佩塞进梁山伯手中,掉落、又拾起……麻木的,重复着这捂住的动作,周而复始……
鄮县县令梁山伯因痛失所爱旧疾复发,病殁于桃花堤岸,英年早逝。鄮县的百姓痛苦奔走相告,为失去这么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惋惜不已,恸哭全县。为了纪念梁山伯,鄮县百姓自发组织替梁山伯在九龙墟建造了坟墓,以供天下之人祭拜。
锣鼓声声震天响,刺眼的红从马府大门一直延伸着、直至看不见尽头的巷尾,整个杭州城百姓纷纷围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势要看看那个让大将军和鄮县县令争得你死我活的祝家千金到底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据闻上花轿之前,新娘子向新郎提出了条件要在花轿前悬挂白灯笼,途径九龙墟要下轿祭拜义兄灵位,进门前不准新郎触碰新娘半分。新郎大度,对于这般为难的要求却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听说这个祝家小姐可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为了求学竟然女扮男装上书院读书,和咱们将军是同窗。”
“我听说那个鄮县的梁大人也是他们的同窗。”街头巷尾热闹非凡,人们纷纷交流着自己从各方各处打听回来的小道消息。
“我听说将军为了表示对新娘的重视,把书院所有的师长都请来参加婚礼,还有好多同窗也都会来。”
“是啊是啊,将军的婚礼定然会轰动全国,那新娘子真是好福气有两个男人都那么在乎他……”
嘈杂的议论声钻入耳中,骑在骏马上的马文才不屑地勾了唇角无声冷笑。祝英台,哼,谁会在乎她的死活?梁山伯,凭什么他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相信相爱、白头偕老?老天要他注定孤苦,他便要所有的人都陪自己一起不幸福。
约法三章?祝英台那个笨女人还真以为自己会答应她那么愚蠢的要求吗,上了他的花轿,事情就由不得她!!!违背誓言又怎样,这天下背信弃义的大有人在,可那人仍旧可以没有丝毫愧疚的活的潇洒自在、悠闲自得。比起某些人,他马文才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小儿科!
“花轿临门,新郎踢轿门……”喜娘甩着大红的龙凤绣帕夸张的招呼着轿夫们,而后喜滋滋的转身对翻跃下马满身喜庆的新郎笑的见眼部见牙!
漠然的盯着花轿,马文才完全没有上前踢轿门的意思,围观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新郎冷淡的模样,喜娘和马府的管家尴尬的对视了半响,都不敢说些什么。
“公子,该踢轿门了!”马统小心的凑到自家公子身边低声提醒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马文才依旧是不发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原本应该乖乖等在花轿中的新娘子‘忽’的掀开轿帘钻了出来。
“马文才,你不守信用!!”愤怒的扯下头顶的喜帕,祝英台被精心装扮过的绝美容颜上布满了冰霜与火气,“你明明答应让我去祭拜山伯,可你竟然绕道九龙墟,你骗我!!”
“那又如何?!”冷笑着,马文才没有丝毫动作,仍旧站在门口,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感。
“你指天立誓,与我约法三章,骗我不算你竟然还敢骗天!”
“我是你的丈夫便是你的天,你凭什么说我骗天!”
凄惨的大笑着,祝英台气的浑身颤抖、娇颜苍白。或是因为吵闹声太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惊动了府里招呼客人的马太守,以及那些本不甘愿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山长、陈子俊、谢道韫夫妻等人。
“文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在门口吵吵闹闹?!英台……你……你这新嫁娘怎么可以掀了盖头自己下轿,文才……你们在胡闹什么!!”马太守气急败坏,今日来参加喜宴的大多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他们竟然这般无理,真是……
“英台,怎么了?”谢道韫见祝英台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的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的问道,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可是……马文才这人的性子她也再是了解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即便是不择手段也会做到。
梁山伯的死给了他们这些长辈很大的打击,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活下去不是?他们不是神,不能做到万事双全,只能寄希望马文才真的可以好好的对待英台一生。
“天哪!我只求能见山伯最后一面,难道就这么难吗?老天爷,请你睁开眼,睁开眼哪!”凄厉的哭喊着,祝英台望着苍天痛呼老天不平,怒斥马文才冷血无情,真是听者动容、见者怜悯。
马文才只是眼含轻蔑的站在一旁任她指天骂地,漠然的看谢道韫等人苦心劝说,良久方才对喜娘和马统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们将祝英台给拦下来带进去。
“闹够了吧?闹够了就给我乖乖的进去,拜堂!!”
‘拜堂’两字他咬得很重,似乎说的狠戾一些,他心中的恨意便会消减几分。
“不……我不嫁,除了山伯我谁都不嫁,你们放开我!!!”
拼命的挣扎着,祝英台再没有了千金小姐的矜持与架子,仿佛是被人委屈的孩子般拽着谢道韫的胳膊连连求救,“谢先生救救我,我要和山伯一起死,山伯……山伯……”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