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子,公子请保重,属下这就回府了!”
尼山脚下,秦卫拜别了少司宇,转身朝国公府策马而去。
“离开书院都好些天了,不知道银心和四九有没有被王八德那些家伙给欺负了……”雨彤碎碎念的声音愈来愈大,少司宇似乎这时候才发现她们已经离书院不远。山上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离开的时候王卓然似乎还在为难梁山伯,不知道现在那书呆子的情况是否乐观?
当三人跨进尼山书院的时候却发现书院上下似乎还是老样子,山林的宁静中时而夹杂着学子们的喧闹声,又或是欢笑声。只是当初梁山伯和祝英台一同栽种的桃花林,不知怎么的无缘无故又多出来一大片。那丫头,又跑哪里去捣鼓了些桃花回来?
匆匆的梳洗了满身的风尘,少司宇和马文才便携了书本往讲堂走,这时候,该是陈子俊那个猥琐老八股的课吧?话说这么久了,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王卓然走了没有?
“哎哟……”
这是谁啊,急着去投胎啊?
刚走到讲堂门口边被那个从屋里一个窜子冲出来的急躁身影撞了个趔趄,少司宇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哼!”对面的人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见少司宇捂住额头看着自己,那人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方才翘着兰花指扭着身子气冲冲的走了。
这人,是谁啊?怎么一身的,太监味儿?
“王大人!”陈子俊从屋子里追了出来,看到少司宇时眼神变的不悦,而后转身朝那‘王大人’追了过去。
原来,那个就是王大人王卓然??还真的是个人妖啊??不过,这是神马状况?陈子俊追着王卓然跑了,那谁在里面给众学子上课?难道,是谢道韫回来了?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爽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少司宇应声回头便看见那卖茶大叔,不,应该是陶渊明才对。此刻他正单手捋须,站在一帮学子面前冲她笑的开怀。
“陶大叔?!”
“少兄,你回来了?”
“少兄!”荀巨伯和梁山伯等人几步走过来,“怎么下山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害大家担心死了!”
“是啊,少兄,连你家雨彤也不见人影,银心都急死了!”
银心??啥情况?雨彤和银心啥时候那么要好的,难道她们已经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事态紧急来不及交代,各位就原谅我这回吧,我保证下不为例!”受不了的冲三人连连拱手,少司宇分明看到了陶大叔眼中看好戏的促狭笑意。
大叔,明白她的苦衷了吧?
“什么事那么十万火急,要你连夜下山,危险吗?”荀巨伯不放心的追问着
“没什么,只是一桩小案子,现在已经完全解决了,无伤无亡,不必担心!对了,陶大叔您怎么会在书院?”少司宇连忙转移话题,陶渊明此刻也很是识趣的站出来替她解围。
“尼山书院风水不咋地,老酒鬼前两日捞了条冲到家门口的人鱼给送了回来,顺便来这儿游玩两日换换心情。”陶渊明语带双关的瞄了眼祝英台。
人鱼,神马玩意儿?
“少兄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山伯和英台被为难,英台坠崖山伯去找她,再后来他们就和陶先生一起回来了。对了,还有那个……叫谷心莲的姑娘。”
“坠崖?谷心莲?”少司宇拍了拍微僵的脸颊,她到底是错过了多少精彩的大戏?
拎着祝英台的袖子将她当成烙饼似的转了八个圈儿,直到祝英台因为头晕而朝一旁的梁山伯喊救命她才放了手。
恩,很好,没缺胳膊也没有少腿儿,还是那张清秀可人的俏脸蛋儿。
这堂课陶渊明似乎也不准备再上下去,当下挥了手放众学子散去。而后,他招手喊了少司宇跟他坐在讲堂前的台阶上,一副说书人哄骗村头小毛头的嘴脸。将他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在某个风和日丽,天气好的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于他的小楼畔钓鱼。结果,等他一睁眼……天黑了……
“大叔,说重点!”少司宇揉了揉眉头,受不了的开口。
“好,重点!”陶渊明整了整衣领,满脸严肃的看着少司宇,“然后祝英台顺水冲了下来,再然后这小子找来了。”
指了指身旁傻乎乎的梁山伯,陶渊明说罢还很正经的点了点头。
“恩……恩,完了?”少司宇回头看了看梁山伯,又看看陶渊明,“就这样??”
“就这样!”
ORZ~~陶大叔,您老能别四十岁的年纪摆出十四岁的萌样吗,很搞笑诶!
再后来,经过荀巨伯的现场回放,少司宇将案情大概了解了一下。其实也不复杂,也就是在她和雨彤秦卫去定远县的第二天,王卓然与陈子俊在早课上上演了双簧,目的就是为了撵走梁山伯。再后来,梁祝决裂了,再后来,祝英台坠崖了。再再后来,梁山伯也丢了。
然后,一起回来了四个人,因为有陶渊明在,梁山伯的事情总算是摆平了,那个王卓然似乎对陶渊明很是忌讳,所以今儿个才会上演半途气走人妖王的戏码。
至于祝英台他们带回来的那个谷心莲,据说是救了去寻找祝英台而倒在河边的梁山伯,又因为她很喜欢念书求学,祝英台一时感念便央了师母留她在书院打杂。
事情不多,笼统就这么几件,好在有惊无险。
不过,让她吃惊的是,马文才会为了找祝英台带着满书院的人找了整整一夜?果然啊,英台妹妹魅力无限,千年寒冰也能为了她融了一腔柔情。下意识的,少司宇瞥了目光去追寻那个千年寒冰的身影。
“少司宇!”
“啊?”头顶响起阴冷的男音,少司宇条件反射般的应了声,抬头便望见那块儿千年寒冰万分不爽的瞪了她,“文才兄,原来你在这儿?”
马大爷,他们这不是刚刚才回来,气儿都还没有喘匀嘛,要不要立刻又给她摆出一副开战的表情?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调戏他吧?
“哼!”马文才重重的甩了袖子,伸手将少司宇从地上拎了起来,“你总算是看到本公子的存在了,啊?”
回来这么久,他不是对祝英台嘘寒问暖就是和陶渊明那个老酒鬼胡说八道,自己站在他身后那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被少司宇忽略的事实,瞬间让马大公子极度不爽。
“看到了看到了!全班就属文才兄您最英明神武,即便是丢在夜里也还是最耀眼的反光物,搁在哪儿哪儿的人都会黯然失色……”忙不迭的抢救自己的衣服,少司宇气儿也不断的拍着眼前神情明显好转的马大少爷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是,古往今来不变的至理名言。
“哟?今儿怎么不斗嘴改奉承了,小兄弟你转性了?”
无奈的白了眼某唯恐天下不乱的陶渊明,“没,回来之前有人给我算了一卦,要我最近多积口德,否则会大祸临头!”
“小混蛋,你马上就会大祸临头,给我过来!”马文才原本敛下的怒火却在下一刻猛然飙涨,拽住少司宇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拖。
荀巨伯和梁山伯等人连忙想上前阻止,却被好事者陶渊明伸手拦住了,同时还一脸贼笑的冲少司宇眨了眨眼睛,转身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说什么没事。
没事?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她会没事啊,合着您老是老酒喝多了,忘了马文才这厮之前是怎么和你做对的是吧?
“喂喂,别再拖了……那个,文才兄,咱有事吃完晚饭再说好不好。”接连好几天她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这连夜兼程的赶回来,此时少司宇觉得自己都要垮掉了,如今又被马文才这样拖着走,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嘛!
“哼!”马文才顿住了脚步,瞥见少司宇貌似很苍白的脸色时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家伙在定远县的那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竟然可以支撑这么久还真是小看他了。“竟然被一具尸体吓得吃不下饭!”
“……”少司宇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厌恶的拍了怕胃部,“文才兄你没有看见那具腐朽的尸体,那个恶心样……MD,改明儿一定要吩咐雨彤,等我哪天挂了,一定要老爷子给立刻火化了,腐烂成那样子想起来,我自己都觉着慎得慌。”
想到自己身上的肉烂成那样,少司宇不由得搓了搓手臂浑身一个恶寒。
“胡说什么!”马文才按捺住想要怒吼出声的冲动,却仍是忍不住拽紧了眼前将生死说的云淡风轻的少年的胳膊,“你才几岁,什么死不死的!”
心,忽然莫名的一紧,马文才只觉得自己现在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这是,怎么了?
“呵,这生死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人生自古谁无挂点儿的那么一天,看那么严重干什么!”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死过!
“文才兄,我真的很饿,好想念苏大娘的烧饼!”拂开马文才拽住自己的手,少司宇朝饭堂的方向走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神色黯然。
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少司宇措手不及的事情,那就是原本应该和梁山伯等人坐在一起的少司宇被马文才长臂一捞,径直拉到了应该属于王蓝田的位置,而那厮则很是不甘愿的端了饭菜抢了秦京生的座位。
“文才兄……”少司宇尴尬的看了看眼神在自己和马文才身上来回打转的荀巨伯,那家伙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吃饭!”马文才丝毫不将饭堂众人投来的各种目光放在眼中,只是一味的往少司宇的碗里夹菜。
厄,为毛现在的气氛这般诡异?少司宇拼命的戳着食盒中的饭菜,这马文才是脑子抽抽了吧?还是说,他终于受不了自己的调戏骚扰,现在要化被动为主动?
“文……”
“吃饭!”点了点她碗里的鱼,马文才淡淡开口。
吃你妹儿啊,少司宇眉头微皱,盘子里被她自己戳的早已经看不出鱼形的鱼肉,让她忽然胃里一阵翻腾。任凭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压抑,那股难受的感觉如汹涌的海水般蹭蹭往上窜。
“呕……”不行,受不了了!
摔下筷子,少司宇捂住嘴一个箭步从座位上窜了出去,马文才只是怔了怔,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痞子宇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怀孕了??”
“哈哈……怀孕??不是吧!”
“马文才的?”
“哈哈哈……”
饭堂里一阵哄笑,梁山伯等人却是担心的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