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阳的声音还山谷上空回荡,本体却已经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原地留下的,不过是奇门剑煞所化的残影罢了。
此时看来,公孙玉阳却是早有准备。哪怕上官飞门真的有心杀他,也足以自保。
“呵呵,昆吾山么?终有一天,本尊会亲自踏平通天剑派!”上官飞门看着虚空中的残影逐渐消散,目光平静,倒是没有去追。仿佛跑掉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偌大的九州,谁都清楚伏龙山与通天剑派的恩怨。照常理,上官飞门就算以仙尊的身份出手轰杀公孙玉阳,也绝不丢人。然而他却并未动手,似乎一开始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一幕,自然让身旁之人大为不解。只见那黑衣男子御使着符光,将禹景天带到了上官飞门身前。
“师伯祖,公孙玉阳残杀本门无数弟子,您为何放他离开?”
“此人身上携带着宇文奉神修炼万年之久的金轮剑气,虚天挪移,瞬息万里。他此来,的确只是为了引本尊现身。既然早有准备,又何必与他计较。”
上官飞门摇摇头,目光微动,看向了黑衣男子身侧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并未得到任何回答。此时的少年,目光暗淡,一脸的茫然。眼角和脸颊之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上官飞门也不恼怒,缓缓将手搭在少年的额头之上。两息后,只见少年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随即看清楚上官飞门的容貌,又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弟子禹景天,拜见太上长老!”
“好孩子,好孩子。起来吧,山门不存,无需这些礼数。”上官飞门摇头叹息,语气如烟,恍若隔世。正如他自己所说,如今的伏龙山早已在修仙界除名。这十几年来,无人敢提这三个字。而他上官飞门,也不需要什么太上长老的荣耀。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对于上官飞而言,当年的锋芒,当初的任性,当时的贪嗔痴,都已经成了过去。如今留下的,只是抹不去,忘不掉的仇恨罢了。
“禹景天,师伯祖让你起来呢,还不快些?”
此时,黑衣男子见少年跪地不起,连忙提醒了一声。然而少年依旧低头跪着,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怎么,你可是有话要对本尊说?”上官飞门俯瞰着村庄,重新恢复了淡漠的神色。
禹景天闻言,这才抬起头,狞色道:“公孙玉阳杀了我大师兄,弟子恳求太上长老,擒拿此贼,为师兄报仇!”
“哼,你师兄的仇,要你自己去报。伏龙山之所以会被贼人灭教,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而你,你们,是我伏龙山未来的希望。有些因果,必须要你亲自去了结!”
上官飞门冷声说话,禹景天闻言,浑身颤抖,随即缓缓抬起头,呢喃道:“我自己?”
一旁的黑衣男子见状,连忙伸手扶起了少年。“不错,小天,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门派才会变得强大。你要谨记这份仇恨,努力修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踏上昆吾山,屠尽他通天剑派!”
黑衣男子说完话后,又转身对上官飞门道:“师伯祖,下面的这些人,便交由弟子处置吧。我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黑衣男子恶狠狠地说着话。然而此时的上官飞门却是眉头紧皱,猛地盯住了西南方位。“来不及了,小威,你和三眼带着他们先走吧。本尊,还需了过一劫。”
声音落罢,上官飞门立刻卷开长袖。一团黑影掠出,摇身一晃,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猿猴。高达数千丈,头生三眼,正是天地异种,三眼妖猴王。此猴一出,天地间黑风阵阵。不必上官飞门多说,只见妖猴张开巨大的嘴巴,猛地一吸,古堰村内的所有人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脸色微变,一把抓住禹景天,跳上了三眼妖猴王的肩头。随即,妖猴的第三只竖眼黑光大作,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三眼妖猴王出现,到带着村中所有人离开,不过是两息的功夫。然而就在这片刻间,西南方位的两道遁光却猛地冲到了古堰村。与上官飞门间的距离,不足三里地。放眼望去,来人一男一女,皆是锦衣华服,气势凌人。
“蜀山掌教苏妙月,通天剑派宇文奉神。二位不在赢州教化众生,怎么有兴致来这小小的山村游历?”
“呵呵,上官长老还真是能忍啊。这十几年来,我赢州三大派灭杀的伏龙山余孽还不足千人。你费尽心机护他们周全,看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复教呢?”
宇文奉神一袭月白色法袍,剑眉星眸,死死地盯着上官飞门说话。与此同时,一旁的苏妙月也跟着笑道:“嘻嘻嘻,当年的小家伙如今都已是元神仙尊了。不知旭胤那老家伙,还能不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上官飞门,以你的资质,死了实在可惜。倒不如拜入我蜀山,日后未必不能羽化飞升。”
“掌教至尊有大歧天两界仙符守护,自然能等到我伏龙山复教的那天。至于妙月仙尊的好意,飞门只能心领了。二位,本尊还有事要去圣天书院一趟,后会有期吧。”
上官飞门冷声说罢,目光微微闪烁,身前立刻出现一扇空间之门。随即摇身一晃,化作一条五爪金龙,瞬间被无边黑暗吞噬。宇文奉神见状,顿时哈哈大笑道:“我等不远万里而来,岂能让你逃脱?圣天书院也好,大周皇宫也罢。这世上,再无你上官飞门立锥之地!”
狂笑声还在天地间回荡,三大元神期,却同时消失在了山谷上空。此时此刻,偌大的一个古堰村人去楼空,已无半点生机。上官飞门所化的金龙,眨眼间便冲进了镐京城。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天象变化。原本艳阳高照的午后,突然电闪雷鸣。整个镐京,被一股巨大的乌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