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洪武便连夜赶回了平川。仙云门大军甚至还在半路上,就接到了回山的命令。昊晶宫之战既已了结,洪武自然不会逗留,而仙云门的人也不便出现在黑山省。
莫藏峰,养仙殿内,洪武与赵云一对坐品茗。依然是那壶卧佛香禅,只是这一次用来泡茶的水,却是取自黑山省的万年冰泉。
“当日我赶到黑山之时,大战已经结束。可惜没有见到三灾至尊的神威,也没有见到孤天盖印,实在是可惜了……”
赵云一举杯喝了一口,又立刻放了下来,目光望着窗外的山崖,叹息不已。洪武见状,顿时淡笑道:“你心系宗门,责任重大,自然多有耽搁。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那卓虚子并未成就金身。何况又无地脉,一身神通能够施展七成就很不错了。倒是那射日神弓,居然能够抵挡住孤天盖印的威势,倒让我十分意外。”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三灾境啊。神武不比中央地界,至尊级高手,已经很久很久不曾露面了。不过还好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昊晶宫一旦被灭,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制衡汝老太婆了。”
赵云一长叹一声,却是将剩下的茶水一口吞完了。洪武看到这里,缓缓放下茶杯,起身朝门口走去。
“今日是来与门主告别的。我要去人间走一趟,短则数月,长则,恐怕要许多年了。”洪武望着莫藏峰外的景色,语气平静道。
“早知你要下山,师尊特意让我准备三生镜给你。虽不能真的照见三生,却可看穿变化,返本还原。那不死九妙金丹的药效,能让一个人从老年变回中年,从中年变回青年,再从青年变回孩童……如此往复,需蜕变九次,方可炼化全部药力。其中的凶险,只有服丹之人才能体会。”
此时,赵云一也跟着起身,将一面小小的铜镜送到了洪武的身旁。此镜的表面光滑如玉,背后则刻着“三生”两个道文。
洪武收了铜镜,轻轻地抚摸着镜面,沉默不语。
“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的确是不易。偌大的天下,也没有个方向可寻。此事,你也只能碰碰运气,不必太过心急。”
洪武闻言,没有回答。沉默了两息,反问道:“邪云前辈也曾服用过九妙金丹,那些年,他又是如何过来的?”
“唉,师尊当年练功出了岔子,命在旦夕,不得已才服用此丹。不过当时的九妙金丹还只是半成品,师尊在变回孩童后,就失去了药力。不过师尊也经历过几次蜕变,每一次会有三天时间法力尽散,蜕皮、易骨、换血。在此期间,必须要在人间吸食众生灵气,方能保住魂魄。而这三天,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赵云一皱了皱眉,在大殿之中踱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洪武见他有话要说,倒也不着急离开。
“对了,师尊曾说,南冥老怪最好喝酒。而且每次喝酒,都会看一本记载着奇闻轶事的古籍。你每到一个地方,便去当地最好的酒楼坐一坐,或许会有收获。”
赵云一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下文了。洪武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纵身飞出莫藏峰,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半个月后,洪武来到了流沙省。在此之前,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平川,却是一无所获。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洪武没有方向可寻,索性便到流沙省,看一看离尘宗的气象。毕竟离尘宗内,存有韶华九鼎,早晚都是要交手的。
当日在黑山冰宫内,洪武曾问卓虚子南冥老怪的下落。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卓虚子真的知道许多事情。
就在四个月前,南冥老怪曾去昊晶宫拜访过他。两位三灾境大佬见面,不谈神通,不谈天下,只论长生之术。最后南冥老怪开口索要炼制九妙金丹的寒冰之心,卓虚子自然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算算日子,南冥老怪应该早已服下金丹,浪迹人间才是。此人一手开创了神魔别院,如此雄才大略,又会去哪里呢?”
在忠柳府,最大的一座酒楼内,洪武看着手中的酒杯,暗自思忖。离尘宗便在忠柳府以北两百里外的流沙河畔。此地,可谓是整个流沙省最为繁华的城池。如今的神武地界,许多人都认得他的容貌。因而洪武早已变化了身份,把修为压制在心火境。从外表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公子而已。
“洪武,有好吃的怎么都不叫我。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你一个人吃得完么?”突然,还未等洪武开始喝酒,皮皮便从海蜃仙葫之中蹿了出来。一看见桌上的酒菜,便满嘴口水地趴了上去。看着皮皮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洪武只觉得恍如隔世。
“还是你好啊,一路走来,从未变过。”洪武摇头长叹,随即伸手一抹,用蜃龙内丹掩盖了皮皮身上的法力波动。
“你只管吃,但不能乱跑,也不许施展神通。否则,我就把你锁回仙葫世界,十年之内,不许出来。”
“切,小气鬼,我才不会施展神通呢。别唠叨了,人家正吃饭呢。”皮皮抓着炖鸡一顿乱咬,口齿不清的说着话。
洪武闻言,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拿它没有办法。可就在这次,楼梯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洪武感应到了一丝法力波动,顿时寻声看了过去。
“好可爱的小家伙,似乎是未成年的妖兽,不错不错,正好拿来给师母祝寿。到时候让小师妹见到了,一定喜欢。”
来人总共三个,带头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此人一上楼,便将目光放在了皮皮身上,满脸的喜色。洪武淡淡地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方只是命火初期修为,他自然没有半点兴趣。
然而年轻人却是快步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