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颇带着点骄狂,“我听这屋子里藏了个仙女儿,仙女儿在哪里呢?”
便有全福夫人笑道:“祖宗,您不是新郎官,怎地倒急上了,仔细冲撞了女眷。”
紧接着外头便哄堂笑起来,又是个妇饶声音:“正经的新郎官在这儿呢。”
罢便听见外头众人行礼道:“给济王爷问安,济王爷大喜。”
“喜堂无尊卑,您是全福人,莫要这般多礼,”听那话的语气稳重端庄,似乎是皇室的宗妇——济王那边的亲戚,那声音又响起,“四子,还不快接了你媳妇去,再去给您岳父岳母敬茶!”
紧着传来一声男声,只是了个“是”字,倒似乎还带着两分羞涩拘谨似的,看样子的确是头婚,静和不厚道的腹诽着。
不多时又听先前那不羁的男子道:“四哥,您瞧见新娘子了高兴,再掏几个红包出来呗。”
接着是个声线略粗的男声响起:“七爷已经从我们爷这里顺走了十来个红包,还嫌不够啊!”
那男子不以为意,哈哈笑道:“我这不是替内宅里的姐姐妹妹,还有远在边疆不能回来的让谨大哥要的么!”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哄堂大笑,“英国公那一份王爷早就备好了,再人家堂堂一品国公,边陲大将,岂像你这个猴儿般贪心不足。”
笑着闹着,又是震价儿的喧闹鼓乐,随之又渐渐远去。
不多时才见江氏揭开帘子道:“姑娘们出来罢,”又指了指桌上几个大红烫金的红封,“那是济王爷赏给姑娘们的红包,一人一个。”
女孩子们便笑闹起来,你推我桑地上前各自拿了红包。
接下来便到了入席的时候,梁若琳对静和道:“我要随母亲去那头了,改日你若得空,不妨到我府上去吃茶话。”
静和客气地应了,送她出门,静婉在边上看着,心里更加不痛快,正要上前同梁三姑娘两句话,却见人已出去了,少不得酸静和两句,“三姐姐好手段,这一半日的功夫竟结交上了梁三姑娘。”
静和很看不惯她这样子,想来在地位权利面前,徐兆宽并没有替这位最宠爱的庶生女做主,这阵子四姐日子不好过罢,静和轻哼一声,理也不理,顾自出了屋门。
徐四姑娘紧紧攥住双拳,长长的指甲都要嵌到肉里去,一旁丫鬟清露便声叫了声:“姑娘。”
徐静婉双目通红,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字:“走着瞧,我必定嫁的比你们都好!”
徐大姑娘从预备嫁妆—顺利出嫁—三朝回门,折腾了足足一个半月后,徐三老爷夫妇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瞧那脸色模样,想必恨不得一头扎进床里补眠几个月。
就连周氏都觉得这一阵子腮帮子笑的抽抽,徐二老爷实心肠,腿脚抽筋要揉,约莫腮帮子抽搐也是如此,便傻傻地去帮媳妇揉脸。
静和在旁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揉就揉吧,父母感情好是好事,那边周氏倒害羞上了,赶着女儿去帮弟弟检查功课。
静和吐吐舌头,转身出了门,顺道把筠哥儿捎了回来,这子满四整岁了,牵着姐姐的手自己又走又跑,一蹦一跳地十分活跃,只是见了年轻女孩子就害羞地藏在姐姐后头,要么就是扭着手指垂着头不话。
“瞧五爷多有趣,院子里的妈妈姐姐们都十分喜欢,没口子的夸奖咱们爷聪明伶俐,将来必是要考上状元呢,”梧桐笑嘻嘻道。
静和面上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梧桐察觉气氛冷了,忙垂下头不敢再话,只因芭蕉比她得主子的心,她以为静和看重弟弟,自己夸奖筠哥儿,也好讨静和欢心。
静和见她这副神色,猜想她是无心之言,才又和缓了面容,摆摆手道:“我并没怪你的意思,前阵子府里分下几匹缎子,我叫锦心给你们分分,你去找你锦心姐姐领料子罢。”
梧桐方讪讪退下,紫瑛已很能体贴静和心思,见此情状,将手中端着的一盘子卷须酥糖麻花放在桌上,道:“姑娘也莫要急着操心,五爷还呢,过一二年再规矩身边的下人也不迟。”
静和抬手捏了一根麻花在手里,半晌又没有胃口下咽,只是道:“五少爷渐渐大了,总不好一直在脂粉堆里长大,身边也要有几个玩伴才好,眼下大哥哥和三弟都搬到了外院,四弟等闲不大出门,我上回既允了张婆子,也不能只是空。你不妨放出话儿去,母亲要为五弟挑个书童,三岁至八岁间的都好,谁有意向便来找你,你一一登记下来,等我抽出空了见见,选个老实本分,又肯学上进的。”
紫瑛连连应下,又:“合该这样最好,若单选出张婆子的孙子,反倒太过显眼,要招人闲话。”
话音落,就见锦心与芭蕉进来,二人各抱了只做工精巧的沉香木箱子进来,道:“姑娘,鹿鸣楼的吴掌柜送这个月的出息进来,奴才在外头过了秤,才拿进来,”罢又拿下颌指了指身后的芭蕉怀里抱着的箱子:“那里头是吴三掌柜采买的春林斋的胭脂水粉,并一些玩意儿,送给姑娘或是留着玩或是赏人用。”
大名鼎鼎的春林斋胭脂,看来吴德是上了心思的,静和点一点头,取了钥匙与紫瑛,叫她把银两收好,并登记在册子上,自己打开了芭蕉抱着的箱子,取了盒胭脂来看。
锦心耐不住好奇问道:“姑娘,您既然知道吴德也不是好人,怎地还如此重用他呀。”
静和微笑道:“我若那会子将他们兄弟一齐处置,他们自然会联合起来一道报复。我若只重用吴德,而处罚吴信,便会让他们两人之间生出嫌隙不能抱成团儿,上回吴信去找四婶婶告状,吴德不就没有动静么!”
一旁的绣意伶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接着道:“果然是这样呢,而且吴大掌柜到底有几分才能,如今姑娘把鹿鸣楼交给他,每月的出息也不少呢,不像吴二掌柜,就是一条水蛭似的,只会占便宜不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