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然出现的第三方让肖与迈尔斯都颇为忌惮,不过后者的压力无疑更大些——毕竟对方刚出场就灭了他一整队亡灵士兵。
趁着迈尔斯与看上去像是残魂的这个强大身影对峙的机会,肖将舒睦扛在肩头,快速走过剩余的索道。他没有天真的因为残魂出手解决亡灵士兵就认定对方会站在自己这边。过完索道,肖谨慎地退到祭台旁的角落里,将舒睦放下。
残魂往这个角落看了一眼,却没作出更多反应。
眼看着这第三方势力似乎有庇护肖舒二人的意思,迈尔斯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现在的情况,先摸清忽然出现的这家伙是谁,无疑比追杀肖和舒睦找乐子重要得多。
既然眼前这汇聚了火能量的残魂会说话,迈尔斯便尝试与之沟通。他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说:“您好,我们并不知道此地还有人,所以冒昧打扰了。可以请问一下阁下是谁吗?来自丹顿家族的迈尔斯向您献上敬意。”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找了间空屋避雨,没想到却发现空屋有主的无辜路人。
然而那抹残魂却毫不受用迈尔斯的礼仪,简单粗暴地回应道:“丹顿家族?没听说过。这里不欢迎你和那些发臭的死人骨头,赶紧滚。”
大概在迈尔斯三十多年的人生中还从未遇到过敢对他如此无礼地说话的人,以至于他刹那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肖饶有兴味地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乐于出于被遗忘的位置上。他探了探舒睦的脉搏,感受到很稳定的节奏,显然对方只是能量消耗过度睡着了。
迈尔斯终于重新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继续道:“恐怕我不能立刻满足您的要求。实话说,我们是为了瞻仰一下宏伟的火神祭台而来到此地的,在近距离欣赏完远古时期精美的建筑艺术之前,任何事物都不能让我离开!”
残魂闻言,似乎对迈尔斯产生了一丁点兴趣,声调微扬,问:“你要打吗?靠这群你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半吊子死人?”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迈尔斯冷冷地笑了笑。
简短的对话,再度拉开了战幕。
肖很快就对眼前的战况失去兴趣。来狱火岛找神器是莱希特的主意,既然现在他不在,肖也无意为别人的事拼命。残魂忙着和迈尔斯对掐的这段时间,无疑是他与舒睦脱身的好机会……只要他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火神祭台除了与唯一一条通道相连的那条索道之外,就像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孤岛,肖一时竟然找不到第二条离开的路!
难道真要等到残魂跟迈尔斯打完,或者走散的莱希特等人出现?看残魂很强的样子,如果他生出,那他们要离开此地应该问题不大;但迈尔斯为了拿到火神的武器准备了那么久,他仰仗的难道就只有亡灵军团?这不太可能。如果迈尔斯赢了残魂……
不想坐以待毙,既然暂时无法离开,肖便试图先找找这儿是否真有火神的武器。但他刚挪动了一下,一圈火焰便警告般围住了他和舒睦。
“待会儿我再来处理你们。”残魂没有回头,只丢下这么一句。
果然不能存有侥幸的心理。
肖不表意见地坐回原地,眼角余光看到舒睦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他显然失败了。抓空的失落感让舒睦猛地坐起,肖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没让他叫出声来。
迈尔斯率领的军团与残魂的战斗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人类与亡灵一方似乎拿出了什么魔法齐聚,短暂地挡住了凶残的烈焰。肖没有分给那边的战场太多注意力,他安抚地拍了拍舒睦的肩,低问:“做噩梦?”
熟悉的提问和熟悉的声音让舒睦迅速冷静下来,他按住额头道:“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梦……”
自与迈尔斯动手后,舒睦的记忆就是断断续续的。他隐约记得遭受围杀时,有千眼树妖的藤蔓将他包裹住。下一秒他有意识时看到的已经是肖近在咫尺的脸和隐含担忧的眼睛。他当时试图与肖交谈,但精神上实在太疲惫了,不小心就睡了过去。随后,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那声音很陌生,很空灵,不带丝毫情绪,却让他觉得无害,所以他回应了对方。
记忆中,那声音你的主人是一道模糊的银色人影,十分虚幻。对方声称需要他的帮助,并给他看了一段影像——是妖魔在卡米尔大陆上横行肆虐,是无辜受难的人们在痛苦求救,是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在任意破坏放声大笑……但影像中最让舒睦震惊和不解的,是肉眼难及的数万里高空上,一个逐渐扩大的裂痕,一如天幕将崩的不祥之兆!
“再不阻止入侵者的话,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毁灭,你们也会真正死去。”银色人影仿佛能感知舒睦的情绪,幽幽道。
真正的死亡是什么意思,入侵者难道是说暗沙?又要怎么阻止他们……
舒睦出不了声,但银色人影却接收到了他的疑问。
“按那个年轻法师的提议行事吧,集齐需要的器具,找到入侵者,杀死他们。”银色人影说得轻描淡写,声音无悲无喜。不顾舒睦心中的惊讶与不适,他顿了顿,继续说:“只有消灭扰乱世界法则的入侵者,把一切导回正轨,魔祸才会消失,你们也才能回去。”
回去!
这个压在心底,平时连想也不敢想的词忽然被对方说出来,舒睦不禁精神一振,急急追问道:“我和肖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现在这些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
“好了,别问太多,我不能对你透露更多了,那也是违反法则的。最后给你一个提示,善用你的双眼。”
“什么意思?”察觉到银色人影似乎变淡不少,隐约要离去的样子,舒睦极力想挽留住对方。但他冲过去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对方离开的速度,他不禁用力伸出手——
然后,他就苏醒了。
听完舒睦的话,看着对方难以释怀的表情,肖的感想与他大致相同。
如果这真是一个梦,内容未免太具体了一些,甚至还涉及到了舒睦完全没接触过的事物……所以他倾向于认为在舒睦昏睡期间,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意识世界里与其进行了接触。这听起来像是小说里才会有的玄幻情节,但在这个魔法盛行的大陆上,似乎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舒睦仿佛寻求认同般看着肖,有些急切地说:“我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经历。银影会是某个能力超群的大魔法师吗?还是祭师……”
“也许都不是。”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肖摇了摇头,“也许,是超越人类存在的东西,与空间有关的那个。”他抬手指了指头顶。
舒睦于是也想起了流传于卡米尔大陆的那个传说。
如果跟他在意识中交谈的真是空间守护者的话,对方关于透露更多会违反法则的说法,就解释得通了。
没有继续纠结在对方的身份上,舒睦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明白如今并非什么可以安心的场合,就看了肖一眼,请求道:“还要请你再护住我一会儿,我试试……要怎么善用双眼。”银影语焉不详,舒睦也只能凭自己的推测行事。
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收回按在对方肩头的手,握住寒霜之刃站直身躯。
“你放心试。”
不明白肖为何忽然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见对方已经确实摆出了守护的姿态,舒睦也就没有多问。他在肖之后站起来,转头观察火神祭台四周,发现好像有什么扭曲了祭台上的景象。他拼命想着要看得更清楚,看得更清楚……
“啊!”
“发现什么了?”肖听到声音,警觉地回头。
“祭台上……有一把很宽的……剑?”眯起眼,舒睦不太确定地说。
他俩的交谈声很低,但不为何,那正跟迈尔斯大战的残魂却听见了。他竟然丢下亡灵军团与丹顿家的侍从们,凶狠地朝舒睦扑来。
肖既然已经作出承诺,哪里会给对方伤及舒睦的机会?他一闪身挡在舒睦与残魂之间,手中寒霜之刃毫无犹豫地扎向残魂伸出的手掌!
“冰……原来那讨厌的气息是来自你们!”尽管及时收手退开,残魂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寒霜之刃带给他的威胁,顿时暴怒。他只当之前感受到的寒气是亡灵们带来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