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散去,舒睦踉跄了一下,半蹲在地上。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怒吼声和悲号声交汇在一起,吵得脑仁疼。舒睦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周围的风景,虽然接道比较陌生,但不远处那标志性的残破城堡,却显示了此地的确是风嚎古堡没错。
莱希特说:“我收到情报的时候入侵者好像已经闯进城墙包围的范围了,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风嚎古堡里面的东西,此地的魔法行会已经派人去拦截,我们……喂,你去哪里?”
舒睦刚回过神来就迈开步子跑出去,只留下简短的一句话——
“找人!”
没来得及叫住舒睦,莱希特呆了几秒,转向西里尔二人。“你们也要找人吗?还是跟我一起行动?”
西里尔眯了眯眼道:“我得先知道你所谓的行动是指什么。”
听说风嚎古堡出事,又看到莱希特画在地上的简易传送阵时,西里尔对这人仍是很怀疑的。法阵的另一端连接的究竟是风嚎古堡,还是大神殿的地牢,唯有画下法阵的人自己清楚。但在西里尔还在犹豫的时候,舒睦已经毫不犹豫地踩进了法阵,他与罗伊无奈之下,也只得跟进来。
幸好莱希特并没有欺骗他们。
“驱赶入侵者,然后拿走风嚎古堡里面封印的神器。”莱希特说完,率先向古堡的方向走去。
“……”
西里尔与罗伊互看了一眼,决定跟上。
舒睦并不知道留下的三人要干什么,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肖的安危。看古堡外围被破坏的情况,莱希特口中所说的入侵者战斗力很强,而且似乎毫无人性。他一路跑过,已经看到许多惨不忍睹的尸体,有些支离破碎,有些遭过焚烧,还有一部分似乎被巨人碾压过,完全成了肉饼。
风嚎古堡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肖正在接受升级考核,也不可能完全收不到消息。如果刺客行会要求肖赶回支援的话……
喘着气,舒睦终于赶回他与肖暂居的那条街上。
这片区域都是些搭得很粗糙的石屋,环境比较恶劣,胜在租金便宜。舒睦走在街头,发现入侵者也许曾从此地经过,整条街道都快要变成废墟。舒睦被来回跑动的人撞了好几次,终于,在他们住的那间屋子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垂头坐在那里,好像很疲惫,又似乎在发呆。
“肖?”舒睦试着叫了一声。
认识以来,哪怕是从崩塌的地下城里逃亡的那一次,舒睦也没见过肖流露出丝毫沮丧的神情,对方现在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肖闻声抬起头来,涣散的目光在看到舒睦以后,重新汇聚起神采。
“你去哪里了?!”
舒睦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坐在台阶上的人已经猛地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快把舒睦的骨头捏碎一般。他惊愕地看着一脸怒气的肖,才想问对方怎么了,肖却已经回过神来,缓缓松开手,但目光仍是仔细地绕着舒睦周身转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出事。
舒睦这才意识到肖大概是在担心自己,就如他担心肖一般。
有些事不需要说穿,舒睦朝肖安抚地笑了笑,轻声道:“我之前遇上了西里尔和罗伊,听他们说起空间裂缝的事,就一起到西面的荒原里面走了一趟。”
“空间裂缝?”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的肖一下子抓到关键词。
舒睦情绪略有些激动地转述了西里尔曾提及的异世界和空间守护者的传说——后者虽然还未经证实,但异世界的存在已经由他自己和肖的穿越证实了。既然异世界和空间裂缝真的存在,那兴许空间守护者也是有的。
肖听完,看向舒睦写满期待的脸,问:“你想找到空间守护者?”
“嗯。西里尔说只有守护者才知道空间裂缝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又通向哪里。如果我们是经由空间裂缝穿越的,那也许……”也许,空间守护者可以送他们回去。
肖听完,出乎舒睦预料的没有多大反应,这让本来有些亢奋的舒睦慢慢冷静了下来。
尽管曾经想过要在这世界定居,也为此努力到现在,但若是有返回原本世界的希望的话,舒睦还是不想放弃尝试的。他原以为肖也一样,可看肖的神色,对方却似乎对能不能回去的这个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这让舒睦拿捏不准自己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肖大概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泼舒睦冷水,便问:“西里尔他们呢?”
舒睦哑然。
他刚才光顾着确认肖是否被卷进战斗中去了,现在连要上哪跟西里尔等人会合都不知道。
但好在舒睦虽然迷糊了一下,小乐的嗅觉却仍是有效的。也许是为了挽回在荒野里毫无发现而损失的名誉,小乐嗅着西里尔三人遗留下来的气息,跑得飞快,不时还回头催促舒睦。
“等这次的事过去,我们一定要买坐骑……不知道风嚎古堡的市集还能不能开起来。”跑得快断气的舒睦说道。
“只要有钱,这地方就算被拆十次也能重新建起来。”肖对那些亡命之徒很有信心。
他俩远远的已经看见古堡的城墙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而堵在洞口挥舞着双臂继续搞破坏的那个巨人,赫然是前些日子才跟他们远远地见过一面的魔神莫奴比。
舒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还以为离开沙尔遗迹就可以避过这家伙,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遇上了。
此时正是古堡内外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古堡内部是魔法行会组织起来的魔法师们在丢各种攻击魔法,中间是皮糙肉厚的莫奴比和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类跟他打配合,而外围则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跑来找莫奴比报仇的风嚎古堡周边住民。
不得不说,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们战斗意志相当强悍,就算面对莫奴比这样的魔神,第一反应居然也不是逃走,而是“你拆了老子房子,老子抽死你”的拼命。
被内外夹攻,莫奴比的气焰虽然仍旧嚣张,他身边那伙人却渐渐流露出了退意。
舒睦和肖趁乱闯入人群中寻找西里尔等人。
由于莫奴比目标太大,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一路上竟没人阻拦舒睦他们。跑过中段,小心地贴墙躲过莫奴比铁拳的瞬间,舒睦目光从那伙不明人物身上滑过,心里生出一丝违和感。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思,就被肖推了一把。
“那边。”肖已经看到了挥舞长剑的罗伊。
血红的电光骤然出现在空旷的古堡中,并迅速地向罗伊手中的格雷沃斯身上聚集。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伴随着电光不断膨胀,舒睦二人靠近时,已经能看清罗伊染上血光的双眼。
对方现在看起来除了拥有一个鲜活的肉身之外,完全就像是一个亡灵骑士了。
这声势浩大的蓄力不光吸引了莫奴比的注意,也让周围其他本来跟罗伊并肩作战的人心惊不已。
眼见罗伊扬起剑锋,肖目光一冷,揽住舒睦滚向一旁。
血色电光从他俩身侧卷过,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向莫奴比。后者咆哮一声,挥手拍开妨碍自己的人,身上泛起暗蓝色的光芒,竟是张开了一个魔法护壁。
与此同时,被肖护住的舒睦听到莱希特的声音冷静的说:“可以了。”
下一秒,区别于红蓝两色的银色魔法能量均匀地以莫奴比为中心降下,魔法能量凝成的银色文字翻滚着,如同一张银色的巨网。
但眼看就要制住莫奴比的瞬间,他身边那伙人却忽然有几名弓箭手搭弓射箭,打断了组成大型法阵的一部分魔法师的吟唱。
原本完美无缺的魔法大网因此出现了裂痕,被罗伊劈伤的莫奴比怒吼一声,转身就逃。
而帮助莫奴比的那群人也不恋战,紧随其后,从人群散开的缺口撤离。
舒睦看着其中一名弓箭手那熟悉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尼克?!”
也许是没有听见,那名神似尼克的人连片刻都没有逗留,头也不回地跟着同伴冲出,之后白光一闪,这些人连带莫奴比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