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周德将周家保密的事给泄露了,定是要受罚的。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余隐转身,声音没带什么情绪,说:“大贵,这三人按照规矩该如何处置?”
“阿强意图谋害家主,理应处死,周德酒后失言,该拔了舌头,打二十板子,阿明没犯什么错,但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打十板子当个教训。”
周家业大,手下人也多,若是从上至下将周家的人全部都算上,也有上千人之多,这么多人为了方便管理,也定下了不少规矩。
真正能管理周家产业的,接触到核心内部的,全部要冠上周姓,这是第一条规矩。
但是余隐姓余不姓周,若是让人知道了周家家主不姓周,底下的人难免会不平。
但现在余隐已经不在乎了,她掌管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周家的一切她都十分了解,底下的人也知道了这位年轻的家主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
余隐心善,也心狠。
阿强不想死,哭求着饶命,阿明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睡梦中被叫醒,回答了一个问题就要挨十板子,他觉得十分委屈。
周德倒是没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这舌头,拔了也罢,省得以后忍不住喝酒,又说什么不该说的。
余隐看了三人一眼,开口说:“周家的规矩是我外祖父定的,自他立下规矩之后,从来没有破例过一次,这次我回来,就要光明正大地接管了周家,自然也不能坏了规矩,但是刚回来便见血,总归是不好看,这样吧,阿强欲害人性命,定是不能轻饶,但我刚刚也答应过,只要你如实回答就饶你一条性命,那就拔了你的舌头,将你送到辽国周家的庄子上,永远不能回来。”
“周德,以后戒酒,你的舌头暂且留在你的嘴里,若再喝酒,便也拔了省事,就打你二十个板子,略惩小戒,阿明无辜,你只要以后不对任何人提起周家的事,那十板子就免了吧。”
周德和阿明都跪下磕头,说:“谢谢小姐,多谢小姐开恩!”
只有阿强,也不哭了,坐在地上发着抖。
“你可还有家人,还有什么话要留吗?”余隐问。
阿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并未答话。
“周德,你是他们的主子,那这惩罚就你来做吧。”余隐说完,让大富和大贵将人拖了下去。
夜里寂静,但是这小客栈里,却能听见压抑的惨叫。
“阿金阿银,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对他们的惩罚过于重了?”余隐问。
阿银摇头说:“当然不会了,要是我啊,根本不会饶了那个叫阿强的。”
余隐这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日,客栈并未开门。
大富自联系了人来送阿强去辽国,周德挨了板子起不来,大贵给他上了药,他还要休养几天。
余隐等人将事情处理完,第二日又坐上马车,向安阳城进发。
他们要回家了。
这一路,余隐一直都宿在周家的客栈,除了临安城的内鬼,并未有其他异常的人。
余隐到达安阳时,已经是初冬了。
时间又过了大半年,她兜兜转转回到了这个一切事情发生的地方。
北羌对她的追捕似乎停止了,她这一路并未看见任何一座城里贴着她的的画像,好像一切都和那场宫变未发生之前一样。
这样的平静给余隐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小姐,下雪了。”阿银从马车的窗向外看。
外面飘起了雪花,雪势渐大天也阴沉得很。
这情景,和她离开北羌那日何其相似。
“小姐,到了。”大贵将车停下。
马车停在了一处住宅面前,这宅子是余隐外祖父还在世时置办的,说是将来余隐嫁了人,若是在婆家受了气,还不愿意回娘家的话,就可以到这里住,这处住宅,除了余隐和她父亲没人知道。
没想到,这宅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大富早就命人将里面收拾干净,余隐到时便能直接住下。
阿金阿银忙着安置行李,余隐让大贵去余府附近查探,她觉得余府周围应该有人监视。
大贵查探一番之后,发现果然有人,但是不确定人是宫里的。
那余隐叫方氏出来相见便要另想办法了。
但是比起和方氏见面,还有一件事更重要,便是周家老宅里面的东西。
到了安阳之后,余隐便拿到了更为清晰的安阳城地图。
她按照之前的想法又将地图画了一遍,更为确定了父亲给她留的那封信便是直指周家老宅。
周家老宅里一定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次日,余隐便带着面纱去了周家老宅。
老仆开门时还很诧异,因为已经好久没人来这里了,如今老宅中只有四名忠心的老仆还在。
“你们找谁?”开门的是周管家,周禄和周寿的父亲。
大富笑着上前说:“老管家,您不记得我了?”
“你是?”周管家眯着眼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
“我是大富啊,周富。”
“周富?”老管家眼睛睁大了,有些辨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他又看向了大富身后的余隐。
大富是替小姐办事的,这名女子一定是他们小姐无疑了。
“哎呦,这是小姐回家了?小姐回来了!老陶,小姐回来了!”周管家上了年纪,身子骨也不像从前了,苍老的声音用力喊也没多大声。
余隐进了老宅,大贵进门后便关上了门。
这一趟,余隐只带了大富和大贵,阿金阿银留在宅子里没跟来。
周管家笑着迎余隐进门,被喊了许久的老陶拿着扫帚扫着地,并且听见有人喊他,直到几人走到跟前了才看见。
“你们是谁啊?”老陶问。
“这是小姐啊,你认不出来了?小姐回来了!”周管家捶了下老陶的肩膀。
老陶耳背,也没听明白,但是从周管家的神情也猜到了,眼前的人是小姐。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陶说着,眼睛还红了。
周家的产业还在,生意还在,但是住在这周宅里面的人早就不在了。
小姐走了之后,更没人来了,一些下人也走了,这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他们两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