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卜晴结束打给中介的电话,忧心忡忡的等着彭小佳回来。
李婶婶来电话,说奶奶租住的房子因为房东儿子要结婚,过两天就要拆掉重建,让她抽时间回去吧奶奶接来宁城。什么时候拆房不好,偏要赶在这当口。她拧着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余光瞥见护士送来的,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衣服。
早上那阵左等右等不见苗大姐回来,她只好叫彭小佳回家里拿。这会功夫,苗姐买了衣服回来,又因为家里有急事,人都没上楼。
抬起右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酸的她当即垂了手别过脸大口呼吸。可惜她最多能换好裤子,没人帮忙的话根本没法换衣服。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照进来,亮得刺眼的晒到白色的被子上,热得她满脑门汗。
彭小佳怎么去了那么久?卜晴又热又烦躁地靠在床头吊水,双眼无意识的盯着那只黑色塑料袋,一筹莫展。现在她连自己都没法照顾,要怎么照顾体弱多病的奶奶……
大概一点多的时候,彭小佳带了衣服,和她们单位做的紫薯馒头过来。她放下东西,回头去关死了病房的门,打水帮卜晴擦身子。
卜晴略难为情,结果被她一顿取笑,说又不是没见过。口无遮拦的互相打趣玩笑中,她在彭小佳的帮忙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浑身清爽的靠着和她说了洵口房子的事。
彭小佳洗好毛巾挂上,拿了个馒头四仰八叉的躺到沙发上啃着,主动要求帮她去接奶奶。
卜晴叹气:“我不是不能去接,我是担心奶奶念旧,到时候一大堆的东西搬过来,家里哪有地方放。”
“简单啊,她要带的东西先打包放到李婶婶家,等安顿好了奶奶再回去取不就完了。”彭小佳的脚踢到那个黑漆漆的塑料袋,遂好奇的夹起来:“这是什么?”
她扯开话题的速度未免太快,卜晴忍不住摇头失笑:“早上让苗大姐帮买的衣服。”
“衣服?”彭小佳说着坐起来,顺手把里面的衣服倒了出来。斗篷外套、毛衣、裤子,还有内裤和
a,她一样样摊开来,禁不住咋舌:“我说卜晴,你成了土豪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衣服吧?”
卜晴傻了:“贵?我只给了苗大姐五百块,能买多贵的衣服?”
彭小佳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的眼睛,发觉她不像是在说谎,当即抱起那堆衣服坐到病床上,一样一样翻出吊牌给她看。
外套小两千、裤子五百、毛衣一千出头,内裤和
a一套一千出头,卜晴目不转睛的来回看了几遍牌子和价格,迅速想到了俞知远。一定是他去买的,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尺码?她明明没和苗大姐说过。
彭小佳想的和她几乎想到一处,遂笑得异常暧昧的将
a举起来,在她胸前比划了一下揶揄道:“卜晴,你前夫这么熟悉你的大小,你们是不是……”
卜晴气得满脸通红:“是个p,我对天发誓!”
彭小佳笑眯眯的晃着脑袋,老神在在的把衣服收起来,接着打趣:“情到深处腿自开,放心我不会取笑你的。”
“彭小佳,你活腻味了吧!”卜晴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句,换回语气指挥到:“把这些衣服原样叠好,我可不想跟个变态有什么情不情的。”
“好吧,我收。其实我觉得他还是蛮有品味的,知道你皮肤白穿红色的好看。”彭小佳嘟囔着把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又扯回怎么接卜晴奶奶来宁城的话题上。
仔细讨论了一会,卜晴决定趁着周末,同意让彭小佳陪她回洵口。说完,她又想起她去当婚托的事,忙问她是不是真的缺钱。
彭小佳干笑两声,一心想瞒过去,索性扯谎说爸爸要给弟弟买房结婚。
卜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直接问她需要多少钱。
彭小佳苦笑:“又不是我亲弟弟,我凭什么给钱。”
卜晴一想也是,她弟弟是后妈嫁过来时带的,和她半点关系没有确实没有必要帮忙。不帮忙干嘛还接婚托的活,真不怕夜路走多了会见鬼?卜晴回过味,不依不饶的让她说实话。
彭小佳无奈,只好道出实话。她爸爸好赌,欠下高利贷还不起,结果被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在老家住院。
卜晴抿了下嘴唇,又问她需要多少钱能摆平。
彭小佳摇头,表示自己不用借。就这么一点一点还,不然他都拿去给别人养儿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卜晴知道没法说服她,想起月底的迎新晚会,忙问有没有好想法。彭小佳一边啃着紫薯馒头,一边在房里踱着步,考虑良久建议她不要准备合唱的节目,太俗太常见。可以定个好一点的立意,改成表演儿童歌剧。
歌剧?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卜晴连连点头,将自己想到点子跟她的提议融合,脑子里很快有了节目的雏形。趁着彭小佳还没走,她立刻给同班的梁老师打了个电话,兴奋的说了自己想到的节目形式。
得到梁老师的赞同,她看了看时间,想起下午院里要开会确定各班的节目,央求着彭小佳送她过去。
“真是一辈子劳碌命!”彭小佳心疼的骂了句,乖乖等她吊完水,一起从医院溜了出去。
由于卜晴想到的表演形式比较新颖,她们小一班第一个定了节目,耐心等到会议结束她马上打车回了医院。刚进病房没两分钟,俞老先生和张秘书突然造访。
“俞爷爷您怎么来了?”卜晴想起他病中自己不告而别的事,一阵心虚。
俞老先生让张秘书把礼物放上医用床头柜,自己坐到沙发上:“我病了你能一夜不睡的守着,你这孩子缺心眼的吧,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吭一声,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卜晴脸红的低下头:“没多大事,所以不想麻烦你老跑来跑去的。”
俞老先生又生气又心疼,暗里又把俞知远给痛骂了一遍。这么好的女孩子,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捡到了还不当回事。他摇摇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没点破:“以后有事要直接说,爷爷没几年活头了,你过的不好,你俞奶奶她在地底下也不安生。”
卜晴鼻子有些发酸,重重点了头:“我会的,以后有事一定跟爷爷您说。”
俞老先生见她不肯提,遂扭头瞥了下一脸无奈的张秘书,试探着问了下她家里的情况。卜晴为了让他安心,净挑好的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样,她怕俞老先生坐时间长了难受,一个劲催他回去休息。
正好苗大姐送了晚饭过来,张秘书适时帮腔,劝着俞老先生走了。两人下到楼下,俞老先生咳了几声,语气沉重的说:“这孩子的脾气还真是拗,我都主动提了家里的事,她愣是没张嘴。”
张秘书扶好他,摇着头笑了笑:“可能她是觉得和知远离婚了,不好意思接受您的帮忙。”
俞老先生又叹了口气:“明天让知远过来陪我吃晚饭。”
张秘书扶着他上了车,回头仰起脖子往楼上看了看,再次摇头。俞家上上下下,也就知远那孩子能讨老先生欢心,这会多了个卜晴,可惜那孩子偏不领情。
住院部楼上,卜晴边吃晚饭,边问苗大姐衣服的事。起先苗大姐一口咬定是自己买的,后来卜晴把衣服的价格说了,惊得苗大姐一愣一愣的,主动招认。
原本卜晴还犹豫着要不要还钱,因为衣服这事,她一想着俞知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知道了自己
a的尺码,立即恨恨的下了决心。
钱要还,上次奶奶住院、还有这次自己住院的花费,包括那套衣服,她一并都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