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相处往往很奇妙,自从那日后,雪轩倒是日日的出现在书房中,时辰一般是下午未时(现在的13:00~15:00),影彰自是一阵欣喜,她不明白为何会和雪轩如此的投缘?只知道见到了他,心里很踏实,他填补了她心里的一块缺憾!
影彰将亲手做的糕点拿了出来,那久儿赶忙给两人倒了一杯水,雪轩毫不客气的将一块糕点塞进口中,继续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军志》(我国最早的兵书是西周时期的《军志》《军政》,但这两本书并没有流传下来!),而这一书也只是听哥哥提到过,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看过,她小时候看的最多的是凤家先祖行军打战记载下来的战例罢了,里面皆是先人手注的心得和一些战后感想,以及时候想起的作战对策,无疑的那些都是凤家的荣耀!抬首,再看看雪轩专注的神情,脑中不禁想起他那日看不起她的那种口气‘你是女人?’心下冷哼一声,女人怎么了?她到想挫挫他的势气,眼中划过一道神采,道:“轩皇子可知,当年为何雪召败给了赤炎的战神?”
雪轩诧异的抬起头,合上书本,转了一下眼珠,声音不觉带着一丝不甘道:“赤炎的战神是凤之典,他是将门之后,从小熟知战略,加之赤炎的兵力胜于我朝,还有就是当时雪召国内乱,父皇的根基尚不稳,所以那次雪召败了!”
闻声,影彰摇了摇头,音色平静的道:“兵,贵不再多,而是精,还有善于运用兵法之人。”
那雪轩一下子来了劲,两眼大放异彩的盯着她看,疑惑道:“那为何输?不是那凤之典很厉害吗?”
影彰温柔的笑了笑,一手抚上他的嘴角,将那嘴边的食物残渣抹了去,道:“凤之典自是一个原因,可当时雪召的秦将军亦是一个将才,他的谋略不再凤之典之下,只是被赤炎的尖细挑拨,而你的爷爷中了敌方的反间计,将他给斩了,大大的影响了将士们的势气,这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由于她的举动,雪轩乌黑的眼珠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眉头不禁皱了一下,道:“那凤之典可真够阴险的?”
“不许你污蔑他!”听他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影彰突然厉声对着他道,雪轩一阵错愕,垂下了眼帘,见他如此,影彰惊觉自己的语气重了,赶紧软声的道:“作为一国的将军他善于用兵,懂得运用自己谋略让敌方不战自乱,他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让雪召输的彻底,这些历史的惨痛代价让雪召后人谨记这过程中该重视的是他用兵的策略,而不是让你谩骂他的手段!”
雪轩定定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了!”
影彰心虚的点了点头,面色微微缓了过来,接着道:“当时秦将军已经知晓他们中了计,可是他太愚忠了,若是他抗旨出征,赤炎定不会赢了那场战,战后在负荆请罪,我想赤炎的反间计也不会成功,而那时他的罪名也会因他的实际行动而不攻自破的!”
这些事情也是爹爹的手记上记载的,其实他们当时用此计时也是担忧急了,万一不成功,赤炎的国运将会完全改变!
“你怎麽会知晓这么多?”雪轩疑惑的开口道。
影彰讳莫如深的一笑,带着一丝得意,道:“谁让你看不起女人,我要让你知道不可以貌取人,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小脸极其尴尬的笑了一下,遂又拿起盘中的糕点,塞了一块放进口中,心中自是想起了那日自己说的话语!
影彰轻笑出声,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眼中不觉荡出一抹柔意!
“我很喜欢你,谢谢你!”雪轩笑着回望着她,小脸看不出任何虚假。
见他如此神情,影彰心中一暖,道:“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他填补了她心中的那片思儿之情!
日子易如以往平静的过着,这日,她刚用完午膳便带着一包糕点朝着书房而去,这似乎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没有阴谋,没有陷害,只是平静的生活。
一路上,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久儿望着自家娘娘满足的样子,心里也自是一番欣慰!
踏进书房竟没有看见小人的身影,影彰皱了一下眉头,平时他都是早早的到了这里的,今日……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心中猜测着,边移到书桌前拿出他昨日没看完的书,平坦了开来,边等着他,可是一连过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见着雪轩的身影。
天色已晚,影彰对着屋外望了一眼,这时久儿进来了,道:“娘娘天晚了,轩皇子许是不来了,您还是回去吧?”
真是遇着什么事情了吧?影彰转首看着久儿,轻应了声,而后收拾了一下,便和久儿回到了昭园。
用完晚膳后,屋外下起了漂泊大雨,她移至窗前,一手推开窗子,正好一道闪电划过头顶,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影彰不禁缩了缩脖子,屋外竟有些寒!
“娘娘,您该歇着了!”久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她轻关上窗子,眉间透着一股愁绪,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她终究是张了几次口,最终移到床前平铺被子去了!
不想在卷入什么是非中去,影彰当作没看见,只当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告诉她罢了!
宫中的事情自是不想在揽上身,何况这里还有人等着抓她的痛处呢?只要她无欲无求,不与人结怨,她相信她会安静的过下去,也相信雪领暮会为她安排好一切,至于他说的百年,恐怕那时也是将自己送至别处,觅一方清平的地方,让她了此残生吧?
刚解衣,却不想门外一阵声响,一道哭涕,焦急的声音传来进来,久儿赶紧道:“娘娘歇着,久儿去处理就好了!”
说着便满面担忧的踏出了屋子,影彰起了疑心,这丫头几时见她这般担忧过,她到底瞒她什么事情?
扣上盘扣,她尾随她而出,屋外雨未止,霹雳拍啦的雨水拍打在屋顶上,但她却还是听见屋外人的对话。
“你回去吧?我家娘娘帮不上忙的!”久儿焦急的唤着。
“不,娘娘如此受皇上的宠,只要她出面,轩皇子一定有救的!”那是雪轩乳娘的声音。
影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雪轩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快回去吧,我家娘年已经睡下了?”久儿上前拉起她,将她往屋外赶。
“到底什麽事情?”见她两人推让着,影彰慢慢的踏了出来,一脸的严肃,她眼神直直的望着久儿,带着一丝恼怒!
那乳娘见自己要见的人出来了,满身湿漉漉的跪到了她的身前,焦急道:“娘娘救救我家小主子吧?他被皇后抓了起来。”
“娘娘,辛家势力之大,自会保护唯一的孙儿,您切不可淌了这趟浑水!”久儿也立刻跪在了她的身边,自晚上回来后,就听膳房的公公说着轩皇子一事,看来这次皇后是不准备放过他的,也知道了这事情的严重性,遂满面担忧的道。
“轩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雪轩被皇后抓起,影彰就想到那日的鞭刑!
“娘娘,皇后娘娘正午带人进了含玉宫搜查,说是轩皇子小小年纪淫乱后宫,其身不正,看些有被常理的书籍,而后在轩皇子的床下发现书籍和媚药,当即大怒,说是要好好的管教他,将它带进了景凤殿受审,可是这些东西轩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拒不承认,惹得皇后……她已经对轩皇子动了刑,娘娘,您就看在皇子怎日陪您看书的份上,赶紧去救他吧?”那乳娘边哭边道,头磕磕的碰在地上。
“皇上呢?为什么不去通知皇上?”影彰听闻后,也甚是焦急,可是她的身份又怎能对抗皇后?
“皇上昨日去了养心园泡温泉,怕是明日才能回来呢?奴婢只怕……那时就晚了!”
影彰紧皱了一下眉头,抬脚朝屋外去……
“娘娘?”久儿赶紧拉住她,道:“娘娘,辛家的人会来的,加之轩皇子毕竟是皇子的身份,您还是在等等吧?”
等等?影彰心生不忍,那张小脸不时的浮现在脑中,就像某种东西牵引一样,她一定要去,没有原由的,就是一定要去,沉目望了望跪地的心儿,幽幽的道了一句:“有些事情是注定逃不过的!”
纵然知晓这丫头是怕她惹上了皇后娘娘,是在担忧她的处境,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在失去了!转首坚定的对着乳娘道:“咱们走吧!”
久儿一阵无奈,见自家娘娘如此坚决,遂起身,跑进了偏房……
又是一道惊雷,大雨夹杂着狂风肆虐着满园怒放的兰花,一朵一朵在狂风中轻颤,却又经不起风雨的狂虐,纷纷弯折了花枝,垂落了院角……
“娘娘,穿上它,外面雨大!”久儿手拿蓑衣和斗笠,满心无奈的道了一句。
“谢谢!”在也不想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是何其幸运的,赤炎有心儿,这里却有她!
景凤殿内烛火通明,妇人身着五彩华凤的衣裳,头戴凤冠,脸色被胭脂遮盖的霎是红润,她弯细的眉角慢慢的舒张开来,慢悠悠的道:“难怪人都说,贱人骨头硬!皇儿站在着冰上足足三个时辰了,竟还不说出实情?”
凤目眯成一条线,她悠哉的喝了一口碧螺春,余光不禁扫视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杯子啪的一声,仍在地上,冷声道:“怎么?看不惯本宫的作为?”
那新来的小宫女被那声音吓住,赶忙跪了下来,惊恐道:“奴……婢,奴……婢婢不敢!”说话的同时,眼神悄悄望了花厅正中央的小人,又是一阵后怕!浑身抖的像箩筛一样!
皇后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自是不敢,再去取一盆冰块来,给轩皇子好好的清醒清醒!”
那名小宫女哽咽的跑了出去,眼睛湿了一片……
这时影彰赶到了这里,她来不及退下身上的蓑衣,急忙的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昭妃啊,你怎么过来了,本宫不是说不用你请安的吗,何况还是晚上?”不急不缓的语气,带着不耻的意味!
影彰的注意力被厅上的小人吸引了去,只见那雪轩赤足站立在一个过膝的黑色缸中,而那缸里面放满了冰块,小人满面苍白的站立着,两眼死死的盯着皇后,那种眼神不若鞭刑时的恨意眼神,而是……是杀戮,她清楚的感觉道,他想杀了眼前的人!
“大胆昭妃,本宫在问你话呢,你竟然敢无视我这个皇后?”厅上的妇人冷眸一挑,厉声的责问着。
“臣妾不敢,轩皇子的事情臣妾也已经听说了,臣妾这几日里都和轩皇子在一起,他每日看的也只是兵书和一些儒家的书籍罢了,并无看些淫秽之书,这事肯定有什麽误会,娘娘查清楚了在责罚轩皇子也不迟!”隐忍的吞了一口气,她闷闷的低下头,心口的那丝痛意又袭了上来,绞的她呼吸不平!
冷‘哼’之声随即吐出,皇后拍了一下桌子道:“难怪轩皇子会变得如此模样,竟是给你这个青楼女子教坏的,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倒是按耐不住本性啊?这轩皇子才多大,你竟连他都不放过?”
顿时,眸中划过一抹愤怒,这皇后生不是讲理的人,或许她就是等着她来,好将两人一网打尽的?
“皇后娘娘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若是没有就别怪臣妾让皇上来做主?”她站直身子,森冷的语气带着威胁,眼中的怒意直射像她,仿佛想要把她撕裂一般!
“将轩皇子移出来!”不顾及皇后眼中闪过的一道眸光,影彰转身对着乳娘和久儿道。
乳娘和久儿对望一眼,而后胆颤的遵照了她的旨意。
雪轩回望了她一眼,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这里的人就没有对他好过,父皇整日的忙着朝政,只有在他课业受到太傅夸赞的时候,他才能见到他,而他所谓的‘母后’,一直以来就是鞭打谩骂,从没有过好脸色,今日,却是她——风已晚,敢于出面救他!
这个奇怪的女人,她不知道得罪皇后,下场会很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