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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团团不管不顾地继续抓着初墨玦,像是根本感觉不到指尖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仰头望着他,满眼的希冀,又满眼的恐慌与害怕。
“初墨玦,你来了,他一定就没事了,是不是?初墨玦,你……你不要骗我……”
“他真的没事,团团,你放心。”初墨玦低眸看着她受伤的小手,又心疼又无奈。
“那他在哪儿呢,他人呢?”俞团团紧紧盯着他,执着地问。
即使昏迷了一场,她的心脏仍紧缩成死死一团,疼得她几乎耐受不住,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拼尽全力也救不回他,她不愿相信,却又绝望至极,撕心裂肺,心如刀割……
“发生了这些事,他需要立刻安排应对措施,”一旁的云澈忽然淡淡说道,语气十分平静,“团团,他真的没事,刚刚才从这里走出去,应该是去打电话了。”
俞团团眸光转向云澈,被他那平静淡定的神色所安抚,紧缩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下意识地就朝病房门口看去,不由眸光一亮,随即,又是微微一怔。
病房门口,风云烈默默僵立在那里,眸光微垂,似有些神思不属,又似神色漠然。
初墨玦和云澈都转头看向门口,见状,初墨玦轻轻放下俞团团的手,朝云澈走去,推了他的轮椅向门口走去。
云澈没有说话,他明白初墨玦的意思,同样默契地想要让出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给这两个人儿独处的机会,一同经历了生死劫难,他们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要倾诉。
俞团团怔怔地看着门口默然而立的那道身影,眼泪不知觉地止住了,却似在眼眶中蒙上一层水雾琉璃,让她看不清他。
心中百感交集,复杂到难以言说,她张了张小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明失而复得,明明喜出望外,明明内心里拼命感激上天的垂怜与眷顾,明明原本就深信他不会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明明之前他那样舍命来救她,明明那样温柔地安慰她别怕,明明之前她还紧紧抱着他,哭求他醒来,可现在……
他站在那里,却似忽然很远很远,远到她看不清他,仿佛他又无形地击出了一掌,将她推开得很远很远,再也无法靠近。
俞团团忽然有些惶然无措,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要问他,可看到他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时,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空气仿佛凝结住,渐渐化为疏离的寒霜,让坐在病床上的人儿微微颤了起来,摇摇晃晃,有些经受不住。
风云烈终于缓缓抬眸,幽深的瞳眸里无波无澜,语声也冷淡得毫无温度。
“你不要误会,我来,只是为了救我弟弟而已,不过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俞团团怔住,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紧缩着的心脏忽然啪地一声放开,似脆弱的泡沫,再美好,再梦幻,也终在瞬间就破碎,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眼眶里蒙着的那一层水雾琉璃也在这一刻里破碎掉,化为承受不住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滚落,俞团团眨了眨眼,眼前却蓦然一黑……
初墨玦和云澈默默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见风云烈那么快就走了出来,都感到有些惊讶。
风云烈大步走过他们身边,淡声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好好照顾她。”
他说着,脚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初墨玦与云澈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微蹙了眉头。
初墨玦抿了抿唇,立刻朝病房里走去,心中实在为那个小女人担忧和心疼,然而刚一走进病房门,他蓦地心惊。
病床上,俞团团歪倒在床边,一半的身子都几乎掉在床沿外,明显是又晕厥了过去。
“团团!”
初墨玦心中一颤,连忙疾步上前,将几乎要摔下床的小女人赶紧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枕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眸和满面的泪痕,心疼得无以复加。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云澈急得冲上前来,没有控制好轮椅,几乎是撞在了病床边上。
初墨玦回过神来,连忙把脉,稍顷,眉头越锁越紧。
“她怎么样?”云澈注意到他的神色,焦急地问道。
初墨玦缓缓闭了闭眼眸,吸了口气,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一边轻声说道:“心脉郁结,气血难舒,不知刚才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能刺激到了她的情绪……”
他顿住,似不想再说下去,取出一枚银针,凝神专注,为俞团团施针治疗。
他不能任由她一直陷入痛苦的晕厥中,然而也知道她此刻根本不愿醒来,所以只能想办法疏导她转入平静的睡眠中去。
云澈眸光直直地盯着俞团团的小脸,其实不用初墨玦解释,那满面的泪痕与绝望,都已明显昭示出那难以承受的伤心欲绝。
云澈使劲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却始终难忍那无比的心疼与怜惜,他咬了咬牙,忽然驱动轮椅,转身就追了出去。
医院门口。
脚步明显缓滞的风云烈,很快就被云澈截住。
“为什么?”云澈盯着他,问。
风云烈垂眸,看向那双微冷的星眸,神色不动。
两兄弟眸光相撞,一个锐利,一个平静。
云澈见他不回应,忍了忍,又问:“你明明那么在意她,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她的心?”
风云烈眸光微晃了一下,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遮去眸底一抹痛苦的挣扎,面色却越加淡然。
“你好好养伤。”
他终于开口,却只说了这一句,便绕开云澈,迈步继续向前走去,不急不缓的步伐,沉重,坚执。
云澈转身,看着那道淡漠的背影,胸口一阵闷堵得难受,他靠进椅背里,忽然感到有心无力……
出租车上,司机熟练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驶上通往机场的高速路,因着道路熟悉,他便有一眼没一眼地朝后座打量。
车后座里,坐着一名年轻的亚洲男子,沉默又冰冷,车内的温度都仿佛贝斯山脉的冰天雪地,冷得连常年生活在北欧的司机都有些经受不住。
然而这一切,却仍无法消减司机的好奇心与惊艳至极的目光,车后座那位俊美无双的男子,那容色与气质,实在是生平仅见,趁着他一直转头看向车窗外,司机便大着胆子好奇打量。
只是他看了几眼后,就有些诧异了,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忍不住又看了几眼,没看错啊……那双美如冰海般幽凉的眼眸,的确是渐渐洇红了眼眶,更让人惊讶的是,那长睫翕合间,仿佛还有波光涌现……
司机不由扬高了眉头。
如此俊美倾世的男子,难道还有什么难解的伤心事?
……
南郡。
隐藏在林间的小院,避开尘世的滋扰,在秋高气爽的天色里,越发清新又纯粹,自成一个安然的小世界。
然而蓝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心中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隐隐不安。
蓝逸坐在一旁,摆弄着石桌上的一套黄玉瓷茶具,素手如玉洁,神色清雅淡静,正在泡一壶香气袅袅的桂花茶。
第二道茶尤为馥郁清甜,他将精致的黄玉茶盏递到姐姐面前,却见她有些神思不属。
“姐,你有心事?”他问。
蓝嫣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眸光落在面前花朵形的茶盏上,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些莫名的心绪不宁……”
说着,她似想起什么,又看向蓝逸:“你说,团团在国外拍广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蓝逸清浅一笑:“姐,团团早就长大了,你还当她才十八岁么?”
蓝嫣不由也微微一笑,知道弟弟是在让她不要担心。
她端起茶盏,要送至唇边时,还是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
她说着,放下茶盏,就要起身去找手机。
蓝逸有些无奈地一笑,正要告诉她团团那边此时已是深夜,却见蓝嫣站起的身形忽然一僵,她视线投向院门处,蓦地凝住。
蓝逸也朝院门处看去,看清来人时,他那一贯淡静的容色也不由微微一变,立刻站起身来,大步走过去,拦在院门前。
他默默盯着来人,一句话也不说,但沉静的眸光中透出罕有的戒备与警惕。
院门处,云竹心容色冰冷,那双冰晶般的美眸更是冷得毫无温度,对于蓝逸的阻拦,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便投向他身后,看着石桌旁那个僵立着的女人,瞳眸微微一缩。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云竹轩上前一步,护在姐姐身前,皱眉看向蓝逸。
“这里不接待客人,”蓝逸语声冷了下来,“两位请回!”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他当然知道以前云竹心是怎么暗中对付蓝嫣的,所以心中十分防备。
云竹心却仍不理会他,目光只投注在蓝嫣身上,淡胭色的唇边渐渐浮出一丝透着讽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