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结束,俞团团和水柔换了衣服准备回家,在楼下正好碰到董老师,俞团团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她,打算拒绝担当这个领舞。
那股小倔劲儿过去,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不想因为自己一人而影响整个集体,如果大家都带着抵触情绪,就算她这个领舞跳得再好,舞蹈的整体效果也不会很好。
“俞团团,你不必有心理负担,领舞的部分你还是先练着。”董老师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道,“老师看得很清楚,陶子汐虽然跳得中规中矩,但她的总体感觉有些撑不起这个领舞的范儿,这个舞蹈的领舞十分重要,我要的是能代表我们舞蹈系水准的节目,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董老师实在喜爱与欣赏这个很有舞蹈天赋的学生,不想让她被扼杀在流言蜚语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你好好练,到时候用实力说话,她们不服也得服。”
听董老师这么一说,俞团团倒有些难以启齿了,心中纠结了一下,刚想开口,一旁冷不丁地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怪不得会换掉你呢,子汐学姐,原来还是你自己的问题。”
俞团团和水柔闻声转过头去,正好撞上陶子汐投射过来的愤愤目光,而身旁挽着她手臂的乐圆圆,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嘲讽的目光扫了眼董老师,又转到俞团团身上,那意味和话语都十分明显,是在讽刺俞团团靠讨好老师来争得这个领舞的角色。
董老师当即皱了眉头,但对方并未明言,却也不好发作,水柔本就窝着火,立刻眼睛一瞪。
“乐圆圆,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们古典舞的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乐圆圆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我说什么了?我跟子汐学姐聊天而已,怎么就戳到你们的痛处了,该不会是自己心虚,所以草木皆兵吧?”
“你……”水柔气得想冲上去,却被俞团团一把拉住,对乐圆圆这个人,她半个字都不想多说,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所以直接无视。
教学楼门口,陆续有舞蹈系的学生结伴而出,看到这个场面,都停下来看热闹。
俞团团心里有些厌烦,不想再待下去,阻止了水柔又想冲出去的动作:“小柔,我们该回去了。”
俞团团拉着水柔转身准备离开,正想跟董老师说一声,却又听到身后传来陶子汐尖锐刻薄的声音。
“圆圆,某些人还真是心黑脸皮厚啊,被po出来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如果是我,早就无地自容地退学了,哪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她鄙夷地冷哼一声,“偏偏人家不但有脸留下,还厚颜无耻地抢着当领舞,生怕自己不会臭名远扬!”
脏水泼得太多,俞团团已有些自带抗体了,但对这个陶子汐,她本来心存同情有心相让,不忍打击她的自尊心,没想到却换来她如此刻薄侮辱的言语,这让俞团团实在忍无可忍,不愿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头上来。
她拽住想要发作的水柔,这次打算自己迎战,怒瞪向陶子汐以及她身后那些同样带着鄙夷目光的女生,刚想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俞团团注意到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转向了她的身后,不由下意识也扭头看去,这一看,顿时愣住。
低调奢华的黑色豪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俞团团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这车……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后车门推开,笔挺西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闯入眼帘,身后传来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还夹杂着一两声惊叹。
俞团团却一直垂着眼眸,看着那双复古款式的黑色手工定制皮鞋,她很喜欢这双鞋的复古感,所以早上出门时,还是她建议他穿的这双鞋。
那双高贵典雅的黑色皮鞋在自己两步远处站定,鞋尖正朝着她的方向,在身后一片混乱的声音里,琳琅如玉般好听的声音,清冷又具有独特的穿透力。
“排练完了?”他问。
身后蓦地安静下来,奇异得仿佛风都静止住,飘零的落叶似乎定在风中,而四周连呼吸都凝固无声。
俞团团下意识地抬眸,对上那双含山蕴水一般深远幽邃的眼眸,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水柔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伸手轻撞了撞她的手肘。
俞团团呆呆地又眨了眨眼,总算想起答话:“哦……已经结束排练了。”
小手忽然一暖,被握进了熟悉的大掌里,在身后一阵惊愕至极的吸气声里,俞团团仰着小脸看向走近一步的男人,脑袋里始终呈空白状态,呆呆萌萌的小模样,让男人清冷如雪般的绝美容色,泛出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那可以走了吗?”连清冷的声音都温软了几分。
俞团团吸了口气,勉强找回一点神思,愣愣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风云烈唇边隐约地一挽,“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走吧。”
说着,握紧她的小手,牵着她转身向车子走去。
身后又是一阵诡异的静默,随即便有一两声失控的惊呼,尖锐地钻入俞团团耳中,她顿时浑身一凛,终于有些清醒过来,立刻慌乱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小手想要挣脱他的掌握,却被更紧地握住。
充当司机的司廉,早已从驾驶座里出来,此时见状立刻挺身而出,看了眼董老师,又看向台阶上那些下巴惊掉了一地的女生。
“请停止一切针对俞团团小姐的人身攻击与语言暴力,”司廉一脸冷肃,少有的严厉语气,“俞小姐根本不是你们谣传中的陪酒女,她是我们总裁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清冷如冰泉一般的声音,接过了司廉的话,清晰,悦耳,却有着水滴石穿的力量。
俞团团蓦地转头,看向身旁淡静宁定的男人,心中一阵阵浪潮翻涌,无法宁息。
刚才听到司廉的那半句话,她心中顿觉完蛋了,婚姻的秘密即将公之于众,必将掀起更大的舆论风暴,不但是她会被舆论浪潮吞没,连他,也会被卷进来……
风云烈感觉到身旁怔怔的眸光,却没有扭头去看她,刚才那一刻,他掌心里的小手慌乱不安地蜷缩微颤,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保护她。
十八岁早婚,在国内无论法律还是人情世故,都是无法承认和接受的,她会被推上更险恶的风口浪尖,承受更多的言语攻击,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暗中隐藏的敌人,一旦知道她的身份,绝对不会放过她。
风云烈轻轻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手,转身面对身后那些目瞪口呆惊愕至极的人,其实周围不只有这些舞蹈系的女生,还有不少路过的学生,在听到他的那一句话时,全都震惊地定在原地。
他眸光微抬,却没有看向任何人,但那冰冷瞳眸中冰海雪峰一般的冷冽与清厉,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寒,怯怯不敢直视。
“我女朋友这些日子承受了很多谣言攻击与恶意诋毁,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但一切止于今日,从现在起,再有任何人对她污蔑诽谤,我会诉诸于法律解决。”
明明极淡极淡的语气,也似乎不含任何的情绪,可他如此缓缓说来,却几乎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那股有如实质的寒意,令人遍体生寒,每一个人都觉得那冰冷的眸光似乎钉在了自己身上,心虚地忍不住想要转身逃避。
风云烈说完,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望着自己怔怔愣神的女孩,深眸中立刻如冰雪春融,春波柔暖。
“走吧。”他说,声音也如春水温软。
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女孩的手,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时,体贴地将大手挡在车框处,以免她不小心撞到头。
永远冰山一般坚冷孤傲的男人,却独独对这女孩如此温柔,那么柔软的眸光,那般温润的语声,那么细心呵护的一举一动,让周围所有的女生都为之动容,心中羡慕嫉妒得简直快要原地爆炸。
乐圆圆呆呆地看着风云烈将俞团团带走,那双嫉妒至极的眼珠几乎瞪出了血丝,胸中像剧烈燃烧着一团毒火,冒着让人窒息的毒烟。
不可能!不可能!!
她摇头,坚决不肯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打死她也不愿相信,风云烈那么独一无二的绝世男子,会看上俞团团这样平凡普通的女孩。
论样貌论身材论家世,俞团团哪里比得上她,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风云烈的身旁,她俞团团凭什么?凭什么??
乐圆圆捏紧了手指,嫉妒的毒火烧得浑身都要抽搐起来。
不!
不!!
她俞团团根本不配得到这一切,她要抢过来!
凡是俞团团拥有的,她都要抢来据为己有,她要将俞团团永远踩在脚下,永远别想跟她争跟她抢,永远别想挡在她的前路上……
司廉这个总裁的代言人,在说了半句话之后就再也没了戏份,一直怔愣在一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总裁。
那么冷冰冰几乎不沾人间烟火的男子,那么孤傲清远仿佛云中仙似的男人,从来低调至极沉默到底,从来不喜人前多言,厌恶被人围观,可是刚才众目睽睽下所说的那番话,几乎等于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他风云烈心爱的女孩,他绝不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司廉心中震撼,还想继续感慨一番,却看到风云烈与俞团团已相继坐进车内,顿时想起自己的司机身份,连忙想要上车,转身时瞥到一旁呆站着的水柔,顺手就将她拉进了副驾驶座里,自己赶忙绕过车头,一坐进驾驶座,就将隔音板升起,很识趣地将前后座隔开成两个小世界。
水柔看着司廉敏捷又机灵的举动,终于回过神来,想了想,忽然朝他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
司廉还没来得及自鸣得意,就听到女孩的声音。
“你家总裁大人刚才太帅了,给他点赞!”
“那是当然……”司廉下意识地就为Boss感到骄傲和自豪,随即脸色微微一变,原来这丫头竖起大拇指夸得是他家Boss,不是他啊?
司廉踩下油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围观中发动车子离开,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旁的女孩,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她半句话,不由有些郁闷。
“你……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停在红绿灯路口,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说什么?”女孩莫名其妙看向他。
司廉噎了一下:“你……你就不觉得我很机智?”
水柔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请问你机智在哪里?总共就说了不痛不痒的半句话,这也叫机智?”
“……”司廉又干噎住,“我……要不是我立刻领会到你微信上那段没头没尾连讥带讽的话里的真意,总裁会这么快赶来英雄救美?”
水柔扬了扬秀气的眉,斜眼瞟了瞟他,一脸不以为然:“那也只能说明你反应快,办事效率不错而已。”
“这还不值得你点赞?”
小姑娘想了想,忽然想起:“要点赞也是该给我自己赞吧,幸亏我发消息提醒你,要不然你和你家总裁怎么知道团团正在水深火热中?”
司廉:“……”
半晌,水柔终于转头看了看身旁郁闷开车的男人,忽然伸出了小手:“其实,应该是咱俩合作愉快,司廉同学,下次继续!”
司廉看了看那只伸过来的小手,唇角终于弯了弯:“的确,咱俩不止一次合作愉快了,水秘书,下次继续!”
司廉伸手,只轻轻触到,还未握紧,那只小手便已经缩了回去。
“绿灯了,快开车!”小姑娘催促道。
司廉:“……”
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却莫名感觉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掌心里似乎还存留着女孩小手那柔滑细腻的触感,像是顺着掌纹经络滑进了心脉里,在心尖上似有若无地挠了挠,有些痒,却摸不到痒处,难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