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看看,马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穆宣,所以故意问道。
车里的男人轻轻一笑,带着蔑视,“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村姑想考当朝秦相的门生?可笑哇,可笑。”
李娇娘微怔,秦相?大奸臣秦桧?
我去!
她真是三生有幸啊,遇到奸贼的高徒了。
瘦骨手指捏着一柄白纸折扇,轻轻挑起了帘子,一张十分俊美的男子之脸,露了半张出来。
这人衣着华丽,是个高门子弟。
李娇娘看着那脸,微微挑眉,不是穆宣。
但这人太狂,小看她男人,她可不放过他。
再者,她十分不喜欢这人的声音。
不贬他,贬谁?
“原来是秦相公的门生,啊,幸会幸会。那么说,您的学问不差咯?”李娇娘笑眯眯说,“那我考考你哈。”她轻咳一声,念起了诗句,“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这是秦相公写的诗句,你是他门生,一定知道后面四句是什么咯?”
这不是秦桧那厮写的。
那厮发明了宋体字,但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却是十分的浅薄。
这是陆游晚年的诗,在几十年后才出现,量这狂傲的小子也续不出后面的句子来。
就算勉强接上后半部分,也是狗尾续貂,惹人啼笑。
果然,李娇娘的话一说完,马车里的人就愣住了。
诗是好诗,而且是顶好的诗,一定出自大家之手,可是,他没听过。
“这不是秦相公的诗。”年轻男子,冷冷说道,心中却在惊讶,一个村姑居然会念诗?
“这就是他的,你自己不知道,就说不是他的。哈哈,还说什么,自己是他的高徒?丢秦相的脸哦。学生背不出老师的诗。”李娇娘冷笑,“你刚才说我男人不识这里的路是愚笨,我说你背不出老师的诗,也是愚笨,没意见吧?”
车里的男子:“……”他紧抿嘴唇,一脸怒意,“那你背得出吗?”
“听好了!”李娇娘轻咳一声,“后半部是,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雁落寒汀。”
她是陆游的迷妹,陆游的诗她都会背,小样,气不死你!
年轻男子惊讶了,这诗,绝了!
“对了,秦相公还有首诗,我也知道,我们村里小儿都知道:高贤邈已远,凛凛生气存。韩范不时有,此心谁与论。对不对?这位公子?”
年轻男子更加惊得呆住。
这首诗是秦相刚作不久的,只在京师传颂,怎么传到这偏远地方了?
“喂,你过来……”年轻男子拿扇子朝李娇娘招手。
可李娇娘懒得理会他了,转身走向骆诚,“官人,咱们走吧,免得咱们的愚笨传给了某些人,呵呵。”
“好。”骆诚淡淡看一眼马车那里,和李娇娘一起离开了,刚才心头堵着的什么,忽然消失不见,他看一眼身旁笑眯眯的李娇娘,说道,“刚才那个人,长得……十分的俊朗呢。”
李娇娘伸手捏捏他的脸,“不久我家官人哟。”
骆诚脸色微红:“……”
见他不反对,李娇娘又伸手捏了下他的另一边脸颊,“我男人是世上最好看的。”
骆诚轻咳一声,“别闹,大街上呢。”心里却十分的……受用。
为什么是这种感觉?
“哈哈哈哈,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李娇娘兴冲冲地又看起了街景,虽然是乡里的小集市,但人很多很热闹,平亚于现代那世的早市,她指着前方的一个摊位,“咦,居然有卖冰饮的?”
骆诚捏捏钱袋子,那个吃的很贵,但他想给李娇娘买。
他将独轮车方向一转,走向那个冷饮摊,“那个很好吃的,我去给你买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