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娘轻哼,“我才不会……”
咚——
这时,马车被什么撞了下,狠狠地晃了晃。
打断了李娇娘的话。
陆七姑娘的头撞到了马车壁上,疼得大叫一声,“哎哟——”
陆老太太的身子没坐稳当,顺着惯性往前栽去。
吓得两个丫头金秀和红珠都去拉她,“老太太?”
李娇娘手快,双手将老太太拉住了,才避免了摔在地上。
马车停下了。
陆七姑娘大怒,跺着脚骂着老车夫,“老罗头,你怎么赶车的?老太太差点摔倒了,我的头还撞了个大包!”
金秀也问着车夫,“怎么回事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罗头叹了口气,“老太太,七姑娘,我们和其他马车撞车了。”
车外,有人大声喝斥着,“你们哪个府上的?眼瞎了吗?没看到有车驶过来,还赶得这么快?撞不了你们赔得起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明明是我们的马车先进这条巷子里的,你们是抢道的。”老罗头不甘示弱,也大声说道。
“你才是抢道,我是直走的,你是拐弯的。”
“可我是先走的!”
外头,唇枪舌剑吵个不休。
“金秀,你去看看,不管是哪家的,让他们先过吧,叫老罗头退后。”陆老太太沉声说道。
“是,老太太。”金秀回道。
她挑了帘子走下马车去了。
“老罗,老太太说了,让他们先走吧,我们退后。”
“啊?这这……”老罗头不情愿地叹了一声,将马车往后退。
“嗤,也不知哪个破家的,敢抢王家马车的道。”外头,对方马车的车夫,傲然冷哼。
李娇娘挑了帘子往外看,只见外面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正和陆家的马车撞在一起。
那马车,不仅比陆家的华丽,还要宽大。
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神情傲慢。
穿得也比陆家的华丽。
李娇娘挑着帘子看时,对方马车里的人,也挑了帘子来看。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并不出众,但打扮华丽,眉眼间自带贵气。
“蕴娘,看什么呢?”车里,有妇人问道。
“没什么,闲看而已。”那女子看了眼李娇娘,眉梢挑了挑,放下了帘子。
虽然只匆匆一瞥,但李娇娘看懂了她的眼神:鄙夷。
另一辆马车离开后,陆家的马车这才跑起来。
没走一会儿,车夫老罗头咦了一声,“那辆马车怎么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
“他们故意挡路的吧?真是小人呢。”陆七姑娘冷哼一声。
陆老太太道,“不可这么说,兴许去的地方,相同呢?石家所住的那条街,可有不少高门大户。”
她这样一说,大家才没有说什么。
不过,自打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挡了路之后,陆家的马车再没跑快过,慢得像是在走路一样。
赶车的老罗头心里窝火,不敢抱怨,脾气不好的陆七姑娘却是念念叨叨了一路。
“和这种人同路走,真是晦气!”
好在没走多久,老罗头笑着道,“老太太,七姑娘,表少夫人,到石府了。”
“太好了,再也不用憋屈着坐着马车了。”陆七姑娘挑了帘子,往外看,她发现,那辆华丽的马车也在石府前停了下来,好心情一下子又不见了,大声抱怨起来,“什么?他们也是到石府赴宴的?”
哎哟,真是晦气呀。
她气哼哼地摔了车帘。
陆老太太道,“石家请的人,当然不只我们一家了,定会请了别府的。越州城大,我们哪里全都认识?刚才在路上闹的不愉快,进了石府后,休要再提起,姑娘家家的,当众发火抱怨,可不是有涵养的人。”
陆七姑娘只得低下头去,“晓得了,祖母。”
金秀和李娇娘,扶着陆老太太走下马车,红珠扶着陆七姑娘,最后才下车。
前面那辆马车的人,正和石府的管事在说话。
“王夫人请进。”
“祖母,原来是王家的人。”陆七姑娘认出了年长的贵妇人,小声对陆老太太说道。
提到王家,陆老太太的脸色沉下来,“知道了,不可项撞她们。”
陆七姑娘马上撇唇,一脸的不以为然。
李娇娘心中好奇,这个王家,是个什么来头?
连陆老太太都要忌惮着?
她拉着陆七姑娘走在最后,小声问,“阿七,这个王家,有什么厉害吗?老太太刚才说,叫我们不要顶撞她们呢。”
陆七姑娘见李娇娘求问,得意起来,扬了扬眉,小声说道,“不知吧?嘿嘿,那我告诉你,你听好了。”
“听好了听好了,你快说吧。”
陆七姑娘小声道,“这个王夫人啊,和临安秦丞相的夫人王氏,是堂姐妹呢。而且,她家巨有钱,在越州城里,大家都不敢得罪她家。”
秦桧夫人的堂姐妹?那难怪如此嚣张了。
“祖母叫我们不要顶撞她们,你可记着了啊。”陆七姑娘小大人似的,朝李娇娘瞪眼。
李娇娘好笑,“知道了。”还用你这毛丫头提醒?
如今秦桧当权,秦桧又是个怕老婆的人,他老婆王氏的族人,她当然不会随意得罪了。
顶多,悄悄教训下。
陆家人进府后,又有别府的客人进了府,都由石府的管事们引着,往后宅的菊园而来。
菊园里,早有石家的女眷等着她们。
都是越州城常见面的人,大家见面了,少不了一番寒暄。
高门女子们,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全都打扮精致,一个个如同古画中的人物一样。
李娇娘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寻找着史书上记载的人。
只可惜,古时的记录,只记男子和重要身份的女子,普通女人,他们根本不屑做记录,大多数,连个名字都没有。
比如陆游的妹妹行七,大家叫她七娘。
而这七娘,只是小名,并不是正规的名字。
陆老太太拍拍李娇娘的手,说道,“娇娘,走,我带着你去见见她们。今后你在越州常住,会时常见到她们。”
李娇娘微微一笑,“好。”
陆家虽然没落了,但身份还在。
陆老太太曾封国公夫人,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
她走进人群,有不少晚辈们,都前来行礼问安。
又见到李娇娘这个陌生人,不免多打量几眼。
石夫人当先问道,“陆老太太,您身边这位小娘子,是谁呀,以前从没有见过呢。”
“这位……”陆老太太看一眼李娇娘,说道,“她是我表妹的孙媳,住云和县,前几天才来越州城。”
“原来是陆老太太亲戚家的孩子。”有人说道,“不知这位小娘子的官人,在哪里谋职?”
陆老太太马上看向李娇娘,她且看看,这李娇娘怎么回答这些贵妇们的刁难问话。
李娇娘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回道,“我家里是开饭馆的,哦,还种着两亩田。”
“噗嗤,原来是个农妇啊。”有人嗤笑一声。
她一笑,马上又有几个附和着小声笑起来。
陆老太太也不恼,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娇娘。
她带李娇娘出来,为的便是让李娇娘见见这城中的繁华,让李娇娘羡慕她们的生活,羡慕这些高门女子们的言行和穿着。
李娇娘想要这些的话,随时就可以得到,而且,比这些人都要富有。
就看骆诚愿不愿意要了。
骆诚得到了,李娇娘便拥有了。
她非常希望李娇娘受一顿委屈,回去跟骆诚哭诉地位太低受人嘲笑了,抱怨骆诚不能给她荣华富贵。
李娇娘又不是这一世的人,她还真不嫌弃农妇的称号,也不嫌弃农妇的生活。
她淡淡说道,“虽然我是农妇,可我的财富,是自己动手创造的,不是别人施舍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她看一眼那个嘲笑她的王家的女儿,“这位是王姑娘吧?假如,我和你被困荒岛上,你的手里捏着万贯的钱财,我一无所有。我可以活下来,而你,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