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不说话,不理他。
骆福财便自己说起来,“我跟你说啊,骆诚……”他看一眼对面的商铺,放低音量说道,“就在金库村的后山那儿,有人发现了一座煤矿,那人不会开采想转卖。我寻思着,煤炭的价格可不低呢,咱俩一起买了来,开采煤炭去卖,怎样?一年少说能赚个三五千贯的呢,比你这酒馆赚得多的多呢。”
承包煤矿?
李娇娘心中好笑,这骆福财又想骗骆诚的钱吧?
骆诚头也不抬,“我现在没钱,所有的钱,全部买了酒馆了。”
“就一百贯,一百贯也没有吗?”骆福财不相信地追问。
骆诚没好气说道,“没有,一百文钱也难拿出来了,没见着我自己做木工活吗?因为没钱请人。”
骆福财摇摇头,“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一百贯钱呢?你就不存点钱?这马,可以不买的嘛,有那头驴子就不错了。那马儿也值个三十贯钱了吧。”
怎么没完没了的了?
李娇娘沉声说道,“六叔,王家留下春丫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百贯吗?你怎么不攒着点用?这么快就用完了?”
骆福财才不会承认,卖春丫的钱在自己的手里。
他脖子一挺,不满地说道,“哪有一百贯?我一文钱也没有见着,这事情是春丫她奶奶办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呢。”
呵呵,这母子俩,你推我,我推你,半斤八两的母子俩,脾气一个样!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是遗传!
骆孙氏被王家扣下当了长工,真当她问不出来真相?
李娇娘不想跟骆福财太废话,他整天闲着混吃等死过日子,她和骆诚还要忙自己的事业呢。
“六叔今天特意来,就说这件事?我还以为你要帮我们做木工活呢。”李娇娘故意笑道。
骆诚抬起头,“六叔,来都来了,不帮下忙的?”
“啊,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做了,我先去做那件事,待会儿再来给你们帮忙,我先走了。”骆福财收了折扇,也不像刚才那样装斯文着走路了,而是快步跑走了。
“他可真闲,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过着退休的生活。”李娇娘无语地摇摇头,“只是可怜了春丫,小小年纪的,这么热的天就往山里钻着采药。”
“但愿他是干着正经事,要是只为骗钱,我可饶不了他!”骆诚冷哼。
李娇娘笑道,“对,当时候该你的拳头出场了。”
她发现,以前跟骆福财好好说话,讲道理,全没用,骆福财依旧耍着无赖。
骆诚挥拳头揍了他两回后,他老实多了,再不敢在骆诚面前耍横耍赖了。
……
太阳落到屋顶那里时,春丫和向二宝一起走出后山,他们沿着山下的环山小路,往村里走去。
春丫的背篓里,又装了满满一篓子的草药,手里还拎着一只鹧鸪鸟。
鸟儿是活的,两脚被捆着,时不时地扑腾下翅膀。
鸟儿是向二宝送她的。
向二宝的肩头上背着一大捆柴,腰间还挂着只肥兔子。
兔子也是活的,只是一只脚伤着了,那伤脚不住地抖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向大宝媳妇,手里拎着个装满了李子的提篮,背着个背篓,背篓里坐着她刚刚才蹒跚走路的儿子,从另一条道上走来了。
见到自家小叔子和赌鬼的女儿走在一起,她十分的惊讶。
“二宝啊。”她笑着喊着向二宝。
向二宝抬头,笑着道,“是嫂子啊,从娘家回了?”他紧走了两步,帮着向大宝媳妇提提篮。
篮子里装满了青红相间的李子,他大嫂娘家种着十来棵李子树,进了六月,陆续有李子成熟,他大嫂常回娘家带李子回来吃。
因为是大嫂从娘家拿来的,向二宝想抓几个给春丫,又怕大嫂说,犹犹豫豫着。
春丫看出他的为难,笑着道,“我先回家了,二宝。”又朝向大宝媳女点了点头,“嫂子好。”
“哎,好好好。”向大宝媳妇讪讪一笑回道。
春丫的背篓里,装的都是份量轻的草药,快步走路,十分的轻松。
很快,她就走上回玉山村的小路去了。
向大宝媳妇和向二宝,走了另一条路,因为他们住金山村。
向大宝媳妇看一眼走远的春丫,这才问道,“二宝,你跟骆六叔的女儿,挺熟的啊。”
向二宝腼腆说道,“也不是很熟,一般般的。”怕他嫂子多问,又说道,“以前不熟的,就那天上街时,遇到她,她帮了我个大忙,我感激她,才跟她说话来着。”
向大宝媳妇好奇,“哦,她帮什么忙啦?”
向二宝道,“那天我不是赶集么,到柳家铺子里买米,我当时马虎着没看掌柜装米,掌柜的糊弄我,往米袋子里装了不少细米,假冒好米要称给我。被路过的春丫看到了说了出来,那掌柜的见骗不到我的钱了,还打了春丫一顿。”
向大宝媳妇惊讶了,“啊,还有这回事?”
“是呢,大嫂,你说我要不要感谢人家?”向二宝不拘谨了,大方问道。
“那是应该的。”
“我今天上山砍柴,在后山遇到她进山采药。想到她帮过我,就把那只鹧鸪鸟送她了,我和她不是很熟呢,就那天在集市上和今天在后山,说了两回话,以前她不理我,我也没理她。”向二宝又道。
他跟牛大妞说了几回话,被牛家追着要他娶牛大妞,他委实有些心怯了。
向大宝媳妇太熟悉小数字的脾气了,越是辩解,越说明说的是谎话。
她也不点破,笑着道,“我只是好奇问问呢。”
见大嫂没多问,向二宝吐了口气。
他伸手点点小侄儿肥嘟嘟的脸颊,“还没叫叔呢,快叫叔,回家抱你玩。”
向肉包将手一伸,咧嘴笑着,露两颗小白牙,“叔,抱。”
向二宝,“……”他背着柴,拎着提篮啊,先用情不出手来抱。
回了家,向二宝放提篮和柴火去了,向大宝媳妇将孩子往她男人的怀里一塞,马上拉过她婆婆向大娘子。
“娘,跟你说件事。”
向大娘子做好了晚饭,正在端菜。
她笑着道,“回一趟娘家,又是背孩子,又是带东西回来,还走了四里路,不累的?说啥话呢?”
“不累不累。”向大宝媳妇将向大娘子拉到自己卧房里,小声说道,“娘,我刚才路过后山那里,看到二宝和骆六叔的女儿,一起从后山走出来,二宝也说,他们一起进过山里,那家丫头采药,二宝砍柴。”
原来是这事。
向大娘子对春丫的印象一向都好,她笑着道,“就这?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向大宝媳妇却忧心说道,“娘,您忘记了牛家的事情了?骆六叔比牛二叔的脾气,可好不到哪里啊,骆六叔更难缠呢,还是赌棍。这万一他知道春丫和二宝一起进过后山,说过话,要是像牛二婶一样跑上门来逼亲,娘,那怎么办?”
向大娘子却摇摇头,“不会,骆福财那两口子,是干不出逼婚的事情来的。”
向大宝媳妇急了,“娘,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我说不会就不会,你别瞎操心了。”向大娘子笑着拍拍大媳妇的肩头,“好了好了,吃饭去吧。”
向大宝媳妇暗自一叹,婆婆不听,她也没有办法啊。
到入睡时,她又将这事,说给了自己男人向大宝听。
向大宝一拍大腿,骂着自己弟弟,“怎么一出一出的,这小子,模样不咋地,还挺招女人喜欢。那倒是招惹些家风好的姑娘啊,骆春丫那丫头,比牛大妞更麻烦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娘不听。”向大宝媳妇叹息着。
向大宝眯了下眼,“我找二宝去。他再给家里惹事,我就要揍他了。”
他媳妇吓了一跳,“那也不能真打他啊,好好劝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