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血病？！”董清清惊呼一声，捧着杯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讷讷道，“那你……你……哎，你别太难过啊。不是，我是说事情总会过去的。”
她支吾了半天，却总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最终丧气道：“展瑜，我也不会安慰人，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也许可以……”
“谢谢了。”展瑜说了一句，垂下头，吸了吸鼻子，过了一会儿才又看向她说道，“你的情况比我能好多少？”
这倒是。
董清清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穷人与富人只是一场病的距离。但对于原本就家境不好的人来说，一场病就是灭顶之灾。
董清清想了想：“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找媒体，请求社会帮助。这方面的人脉我想我还是可以的。”
“嗯。”展瑜点了点头。
董清清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又说：“你妈妈病了，你还是多去陪陪她吧。”
“我去陪她了，谁来赚钱养家？”展瑜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跟董清清解释，“治疗的时候过去就行了，平时有护士呢。”
董清清嗯了一声，展瑜是单亲家庭，老家在州城边上的农村，政府开发改造这么多年，唯独把那片儿落下了。用高架、铁路把那一片围个水泄不通，成了死地方。
董清清于是又问：“你妈在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展瑜答了一句，脸上已经有了疲态。她脚尖蹭了蹭地板，对董清清说，“我先回房了，明天还得早起。”
“晚安。”董清清说了一句，看着她回身打开房门，想了想又叫住她，“哎，我是说真的，可以找媒体帮忙。”
“好。”展瑜点点头。
董清清周一上班的时候，被沈伊拽到安全通道。刚被沈伊拉住手腕的那一刻，董清清便想起了她上回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希望明天能有结果”，可这都好几天了。
董清清有些心虚，看着眼前的沈伊，抿了抿唇：“干嘛把我拉到这里？”
沈伊把安全通道的门留了一条缝，看了看外面，这才对董清清道：“明知故问。”
董清清叹叹气：“沈伊，我说了我们从来不干涉对方的事。而且我都不知道你拜托了秦子川什么，我不可能贸然说服他答应你。”
沈伊道：“具体什么事你不用知道，反正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你只要让他答应我，我的愿望达成，也就不会再来烦你。”
她说完，又透过门缝看了外面一眼，见没人走过，这才安下心来。
董清清靠着墙角，一时没有说话。沈伊忽然笑了一声，低声道：“你不觉得你去说服他比我去纠缠他更安全吗？”她顿了顿，看到董清清一脸呆愣，于是解释，“我的意思是，对于稳固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来说。”
董清清脸一白：“你什么意思？”
沈伊耸了耸肩：“不是很容易理解么？”她笑了笑说，“我比你漂亮，比你会做人，而且又有跟他的共同回忆——尽管我现在不记得，但那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董清清看着她，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沈伊笑着问她：“还要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吗？”
“沈伊，我真的不行……”
“是吗？那我自己去找他。”沈伊笑容一敛，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董清清叫住她，看着她回头，又道，“我、我考虑一下。”
沈伊扬唇一笑：“董清清，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
董清清烦躁地抓抓头发：“沈伊，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沈伊轻哼一声：“很简单，你是他的女朋友，男人嘛，枕头风一吹，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董清清脸一红，随即又听沈伊说道：“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自卑又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最容易控制了。”沈伊说完，哼笑一声，满意地看到董清清脸色再一次由红转白。
“沈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董清清咬着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沈伊道：“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是你自己把弱点暴露在我面前，我只是恰到好处地利用而已。”
董清清没有说话。
沈伊又道：“明天上班我就要知道答案哦。”
董清清别过头没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沈伊说完，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等她离开之后，董清清转过身，额头倚着墙壁，忍不住懊恼地在墙壁上磕了几下。
该死的自卑又缺乏安全感！
下午，《暴力少年》正式被安排在下周播出，董清清松了口气，看看桌上的台历，这才发现离春节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网上回家的火车票早被抢光，她只好忍痛买了机票。
刚刚付款成功，线上周嘉诚忽然发来消息：“以后出去聚会，喝酒这种事别来者不拒。”
董清清看完留言，立刻把对话框最小化，确定没有别的同事之后，这才重新打开，在上面打了几个字：“谢谢周老师。”
消息发出去之后，她托着下巴瞪着屏幕出神。
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一条信息过来？
董清清忍不住再次想起上回那个吻，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能让身边难得遇到的两个精英都对她倾心。
更何况，自从那次周嘉诚与秦子川正式见面之后，他也没再对自己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董清清拍拍额头，心里有点烦躁。
周嘉诚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留言：“那天晚上是秦子川把你带走了？”
董清清：“是的。”
然后她就看到对话框上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消息过来：“你知道秦子川跟吴落雁的关系吗？”
董清清一愣，很快又见他补了一句：“别误会，我是说你跟吴落雁接触过吗？”
他为什么提起吴落雁？
董清清想了想，忽然记起秦子川告诉她，周嘉诚跟吴落雁曾经是情侣。
“秦子川都告诉我了。”董清清打了一行字，想了想，最终决定终止这场试探，“周老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周嘉诚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了许久，直到董清清以为他不会再回复，屏幕上突然弹出一句话：“那个孩子的爸爸是谁？”
董清清脑袋有一瞬空白，过了会儿才想到他所说的孩子。
桐桐。
桐桐的爸爸？
董清清只知道桐桐一直管秦子川叫爸爸，但关于这件事秦子川早就解释清楚了。
至于桐桐的亲生父亲，她还真没听秦子川提起过。
董清清又瞧了一眼周嘉诚的问题，随后打开秦子川的头像，直接问道：“桐桐是不是周老师的女儿？”
秦子川的头像黑着，但她的话发过去之后，就见他的头像亮起了。紧接着，他发来一句话：“我以为上周六你就应该想到了。”
董清清回复他一串省略号，然后关了窗口，又打开周嘉诚的，小心翼翼地措辞：“周老师，这是落雁姐的私事，我从来没有问过，抱歉。”
周嘉诚没再回复。
下班之后，董清清收拾了东西很快跑进电梯，生怕与周嘉诚碰上。
顶着寒风走进地铁站，董清清忽然想起上午沈伊说过的话，不由懊恼地捶捶脑袋，转身到3号站台，去坐开往秦子川家的车次。
到了他家门口，董清清才想起自己居然没有提前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只好试探地按响了门铃。
幸运的是，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董清清笑着开口：“幸好你在家……”话音刚落，她看清楚眼前的人，脸倏然涨得通红，“阿、阿姨。”
许琴先是一愣，随后很快笑开：“是董小姐啊，快进来。”
董清清一时杵在门口，许琴邀请了两次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玄关，她习惯性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忽然听到许琴在一旁开口：“我说川川这儿怎么多了一双女孩子的拖鞋，原来是你的啊。”
董清清耳朵发烫，换好鞋子后站在原地，尴尬地笑：“阿姨，我……”
“要不是你的鞋码太小，我刚才就穿上了。”许琴笑了笑，又招呼她进屋。
董清清只觉得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僵硬地站在客厅，眼看着许琴进了厨房，连忙说道：“阿姨，你要做饭吗，我帮你吧。”
许琴把她推出来，笑容满面：“川川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客厅看会儿电视。”
董清清抓了抓头发，坐在沙发上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秦子川回来，她连忙迎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指指厨房。
秦子川有些惊讶：“你没告诉我今天要过来。”
董清清压低了声音道：“你妈妈在，我、我好紧张！”
秦子川笑了：“又不是没见过，紧张什么。”
他说着，揉揉她脑袋。
董清清心中郁闷，上回她跟他还不是现在的关系呢，见面的时候当然不紧张。
许琴很快做好了饭，三人吃完之后，许琴也没久留，让秦子川送她去了地下车库。
等到秦子川回来，董清清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妈自己开车回去。”秦子川说了一句。
董清清道：“她……她有提到我吗？”
秦子川笑了，微微弯下身子摸摸她脸颊：“她说，要是确定了，就让我过年去你家转转。哦她还说大着肚子不好穿婚纱，让我们当心点。”
“我们又没有！”董清清脸色爆红，不过也因为他的话想到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忍不住试探道：“那、那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