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耐心的坐在院子里照着墙上的爬山虎绣了一副,大概从来没有人会绣这个吧,但是绣品完成以后,周夫人忍不住夸赞起她。
“绣的真不错,还没见过谁绣这个爬山虎的,这些丝线味道很香吧?”周夫人问道。
平心点点头,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绣品,也许是丝线的颜色特别正,所以出来的作品特别好,而且还有一股清香,那是青草的幽香,淡淡的,就像雨后的青草有种特别的味道。
可是平心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最后她抬起头想要问问周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周夫人嘴角露出的浅浅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意味深长,仿佛蓄谋已久,又仿佛只是临时起意,反正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知道的就对了。
“是你?”平心拼尽了最后一丝意识,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是周夫人见到自己时,脸上的神情,就好像见到了什么百年不遇的珍奇古物,再回想起一路上,她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就没有松开过,可是平心还是没想明白,她做这一切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对,是我。”周夫人看着平心一点点的失去意识,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说话,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她手里的绣品拿走。
“啧啧啧,真是一双巧手啊,瞧瞧这纤细修长的手指,这骨节真是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占有啊。”周夫人自言自语道,她说的是占有,这个词很可怕,也就是说平心的手一会儿可能要倒霉了,而且还可能是个大霉。
“夫人,把她抬到密室里吗?”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略显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操着一口浑厚的口音,说话几乎就是一个平调下来的,甚至没有任何的语气,所以也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能说他就说了个字面意思,其他的根本听不出来,而且他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自始至终都黑沉着一张脸,粗犷的面部线条让人看了有点害怕,但是周夫人却一点儿也不畏惧他,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副爬山虎的绣品,真的是惟妙惟肖啊,都差点让她动了放过她的心思,这样一双巧手,毁了真的有点可惜了,不过她不喜欢用毁这个字,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罢了。
周夫人拿着那副绣品,然后进了刚才的屋子里,那里面有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绣品,无一例外的都是完美之作,但即便是这样,平心的那副爬山虎,依旧是其中的佼佼者。
周夫人合上箱子,然后闻了闻屋子里独特的香气,这些带着各种植物淡淡的清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足以让人心神惶惶。
“什么时候这间屋子里才能散掉这种味道呢?”周夫人自言自语道。
其实这不是单纯的植物清香,外面的爬山虎也不是普通的爬山虎,它其实只是跟爬山虎长得很像罢了,它叫做青游,叶子里面有一种气味,会不定时的散发出来,靠吸收人的魂魄生存,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只有当它彻底吃饱了,它身上这种味道才会停止散发出来,然后它就会结出果实挂在上面,这种果实才是真的奇葩,因为它的形状就像人的手一样,而且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把它当成真的手,尤其是起风的时候,它还会随风摆动,就像一个人真正的手指一样,灵活的来回摆动。
周夫人合上了箱子,这里面每一副作品都代表着一个人,而这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巧手,但是都死得很可怜,魂魄被青游吃掉,一点点残留的渣渣都不剩,然后引以为傲的双手就被砍了下来,周夫人有一个密室,里面就专门用来存放这些砍下来的手的,说起来有点残忍,这就是所谓的大善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这些消失不见了的人,因为周府表面功夫做得好,然后就说他们意外失踪了,再给他们家人一大笔钱,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而且这些家人还到处夸赞他们是积德行善的慈悲菩萨心肠。
平心被那个中年男子狠狠扔到了地上,然后他就离开了,留下平心一个人倒在地上,就算是砍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做的,会挑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人身体内的阳气基本很少了,阴气比较重一些,所以砍下来见血也就比较轻,因为被砍手的人如果身体里有太多的戾气就会传到手上,从而在双手被砍下来以后,手指关节弯曲变得不如活着时,破坏原本的美感。
平心不知躺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梦里她看见了一个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道:“给我吧,我太喜欢它们了。”
然后她就惊醒了,因为那人拿了一把刀子,寒光闪闪的,把她瞬间就吓醒了,面目狰狞的就差一点点就要朝着自己过来了。
“这里是哪里?”平心被惊醒了,然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间冷冰冰的暗室里,只有一个铁窗,透进来一点微薄的阳光,这才把这间暗室照得有一点点光亮,不至于暗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她,她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那个铁窗看了好久,太小了,她根本爬不出去,而且她现在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然后她慢慢打量了下四周,在她对面的那面墙壁上,挂满了一排看上去锋利无比的匕首,还有一个铁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平心回想起自己的那个梦,那个人面目狰狞的朝自己要什么东西,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确认,只是想着如果傍晚她还没回去,丈夫会不会找来,可是再一想,丈夫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呢。
“难道我注定一死了吗?”平心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