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野说不上来,总感觉很微妙,难得看见自己儿时的样子,小婴儿很快就不哭了,然后看着胡天野傻笑了一阵,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跟父母相处了几天,每天一起吃饭,陪他们跟小时候的自己玩耍逗乐,然后看看院子里的风景,赏画作诗,日子过得倒也悠然自得。
有一天,父亲突然在院子里准备了两条长长的麻绳,蹲在地上搓着,把它们拧成了两股粗粗的麻绳,又试着用手拽了拽,直到确定它非常结实,然后又拿出了一块木板,上面有两个小孔,父亲试了试,刚好能穿过去,就顺手打了两个结,然后将它们挂在了一棵树上,胡天野终于看明白了,他是在做一架秋千,然后母亲给他端了一碗甜汤,一边给他拭去汗水,一边看着他喝下去。
“小野以后就可以玩了。”父亲看着秋千脸上扬起了暖暖的微笑,眉头都舒展开了,胡天野看见他的笑容,心中一暖,慢慢走上前看了看,然后还用手摸了摸,秋千很结实,而且这棵树很大,枝叶繁茂,夏天的时候,一定非常凉快。
“小野他现在还小,有点早,等他会走路说话了再弄也不迟。”母亲说道。
父亲没有反驳,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他一直想有一天,当小野长大了,或者说自己抱着他就可以在上面荡来荡去,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
“那封信上说得,我觉得不会是个恶作剧,父亲出去了也好,免得出事时还要他担心。”父亲轻声说道。
那封信?胡天野疑惑了,那天晚上爷爷是在跟他讨论这件事吗?那么这封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呢,他真的有点好奇,然后又慢慢坐到父亲身边,希望他们可以说这封信的内容时,自己可以清楚的听到。
“我看信上的字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也说不上来。”母亲说到那封信时,脸上的神情立马变了,略显忧伤。
“你是说字迹不像大人对吗?”父亲突然说道。
胡天野的心一沉,他仿佛已经知道了那封信是谁写的,那个灭了他们整个家族的小男孩,噩梦灵口中他的仇人,就在他救的那群人中,上次他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也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没看到他的脸,不知为什么,胡天野有一种直觉,这个小男孩,曾经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曾经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小男孩,一共有两个印象深刻,但其中一个他不知道那是谁,难不成会是他?
“我也不能确认,只是直觉,但是如果真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么他跟我们什么仇什么怨,要说出那样的话。”母亲说道。
“小孩子?恶魔不分人吧,有些小孩子恶毒起来,可能会让我们这些大人望尘莫及,你忘了上次那个来乞讨的小孩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可当我看到他眼睛不眨一下的杀掉一个人,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我就不那么坚定小孩子都是善良的了。”父亲说道。
母亲知道那个小孩子给父亲带来了什么,他在门口乞讨,身上脏兮兮的,眼神也是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别人还会吆喝上两句,或者说求求别人可怜可怜,说一些软话,他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眼神忧郁的让人心疼。
胡一白一眼就看见了他,而且在旁边观察了他好久,半天的功夫,他一直在那里,有时低下头,手指头抠着衣服上的补丁或者破洞,偶尔还擦擦脸上的灰土。
“你饿吗?”胡一白上前问了一句,小孩子久久的才抬起头,盯着胡一白的脸看了好久,然后沉下睫毛,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有点。”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胡一白的心就疼了,他似乎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说多了话,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你是要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胡一白柔声道。
小孩拽了拽破烂不堪的衣衫,然后又看了看周围,旁边好几个跟他一样在乞讨的,他们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们卖力的喊了半天,也不过是得到了几个零碎的铜板,至于可以自己做选择,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跟你回家。”小孩加重了语气,表现的非常有礼貌,甚至是彬彬有礼,让胡一白有种错觉,他只是一个平常人家走失的小孩,现在自己是要带他回家,帮他找到自己的家人。
“那你起来吧,我带你回去。”胡一白指了指他面前的那个破碗,示意让他带着一起走。
小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破碗放在胸前,还深深给胡一白鞠了一躬,然后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是胡一白没想到的,他看过太多这样的小乞丐,可是这个孩子真的太特别了,他在这群乞丐堆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再加上现在的举动,更加违和了。
小孩道过谢之后,胡一白就径直往家里走去了,他一路跟着自己,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到处乱看,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
“你多大了?”胡一白觉得有些尴尬,本该活泼好动的年纪,他却显得如此成熟稳重。
“七岁。”小孩真的是一个字也不多说,也没有那么多废话。
“七岁?”胡一白突然想起自己七岁时,那时他还是个四处调皮捣蛋的孩子,会跟大人嬉皮笑脸,会在父母怀里撒娇,喜欢吃的东西哪怕是吃到撑也要吃下去,同样的年龄,呵呵,同样的年龄。
“父母呢?”胡一白又问道。
“不知道。”又是简简单单到可怜的三个字,胡一白突然觉得他很有趣,小小年纪的深沉,猜不透的心思。
“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一下。”胡一白又问道。
“都可以,吃饱了就行。”小孩抬起头,看着胡一白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喜欢吃甜的吗?”
“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