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好罢~!痴虎儿又有甚主意,可说与老夫听听……”
李东阳算是彻底的放弃挣扎了,他不得不承认在嘴毒方面他跟张小公爷差了不止一筹。
毕竟这臭小子那是曾把天下士子、国朝礼部都给骂的狗血淋头的家伙,骂完还一堆人喊好。
惹不起啊!这是着实惹不起啊!
如今这大明朝上下仕林都公认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玉螭虎张小公爷是惹不起的。
论文他能骂死你,论武他也能砍死你……
“您忘了小子之前说,不需国朝一文钱就把米鲁叛乱给平了么?!”
叫张小公爷这么一说李东阳这才想起来,这小子特么不是来发展粤北的啊!
他只是路过,他现在的身份主要是为了平黔东南米鲁之乱的啊!
想起来这点李东阳才懊恼,被这臭小子一搅和顿时大家都忘了他是干嘛来的了。
估计若无人提醒的话,哪怕是陛下都把这茬儿给忘了罢?!
谁叫这痴虎儿在粤北闹的事情太大了,以至于大家一瞬间思考到的都是他、粤北。
完全忽略了他就是路过而已,主要目的是去平乱的……
“那你打算怎么不使国帑,而能平乱?!”
李东阳对此也很好奇,他完全看不出来如何能不使国帑却能开战。
汉武帝其时武功彪炳光耀千古,但李东阳他们从史书上看到的情况则更多。
在那彪炳武功之下的是无数人凄惨的哀嚎,是穷尽国帑搜刮百姓的用度。
文、景二帝时轻徭役、税赋,大量鼓励生育生产以至于有繁荣景象。
武帝即位不过二十余年便连年征战耗空国库,于是不得已开始将主意算计到所有国民上。
例如文景时丁口税七至十四孩童年二十钱,武帝直接将其降至三岁、增至二十三钱。
且十四岁上,每年丁口需纳一百二十钱丁口税。
以至于丰年方得温饱,若是灾年则只得乞讨甚至生子辄杀求活。
小民尚且如此搜刮可想而知富裕者自然也难逃其手,算缗令、告缗令、舟船车马……等等。
总而言之拢共算下来至少七八成被其刮去,一旦灾年至他们也难保不受其害。
小民富民都倒霉了,王公贵族也没好哪儿去。
比如他创造性的搞出了“白鹿皮币”,规定诸侯必须进贡只有他养殖的白鹿皮制作的白鹿币。
然后再以每一块儿白鹿币四十万钱,把这白鹿币卖给诸侯们。
一水儿大汉诸侯们满心嘛卖批,但还是没辙捏着鼻子、给钱认栽了。
可以说这位武帝时期的赫赫功勋之下,是无数人的尸骨、哀嚎和哭泣。
从王侯贵族们再到富商,甚至到普通百姓没有一个好过的。
“不使国帑而平乱,这件事情可得着落在他们身上……”
张小公爷意味深长的望向了下面的这些个商贾们,让粤北商贾们发合作信息可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合作商。
这同时也是筛选合适的商贾,这些人将会成为第一批战争发财商。
“痴虎儿,你可不能行那‘算缗、告缗’二令啊!!”
李东阳显然误会了,张小公爷听得他的话不由得愕然转身。
随后便“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甚至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开玩笑啊!
小爷没穿越那也是一方大佬啊,且熟读经典无数岂能重蹈汉武之覆辙?!
米塞斯的《人的行为》《货币与信用原理》,小爷那是做过趣÷阁记滴!
艾莉诺的《公共事务的治理之道》,咱也是拜读了的。
马克斯·韦伯的《经济,诸社会领域及权力》,咱也是品读过的。
若是这样都还重蹈覆辙,那干脆剖腹自杀以谢天下算逑了。
“您的心可就放在肚子里好了,小子所行绝非逼迫。”
张小公爷看着李东阳脸都要垮下来了,只好憋着笑解释了一下。
“到时候您便在一旁看着罢,这些商贾们只会哭着、喊着求出钱……”
李东阳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就像是看地主家傻儿子似的看着张小公爷。
看得李东阳这副样子张小公爷也很无奈啊,这事情说是说不通的。
只有到时候摆出章程来,才能看得明白。
大明朝的这些个官宦们不能说他们愚笨,真的只是他们从来未曾考虑过经济发展的问题。
名教的烙印实在太深了,甚至渗透进入了他们的骨髓中。
毕竟十数年、数十年都只读那几本书,或者只读那几个类型的书。
再凭借那些书籍获得了荣誉、地位和富裕,那么谁又能不受其深刻影响呢?!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没错的,但这“书”不能只限于名教儒家。
李东阳似乎也觉着自己有些过分了,面皮有些涨红的摆手道。
“也罢,便让老夫见识见识玉螭虎究竟如何无中生有罢!”
说罢,李东阳笑着站了起来:“若是此事可成……”
李东阳本想说此事若可成,你玉螭虎将名垂千古。
可想想人家现在即便是没做这件事情,那凭借之前的功绩也是名垂千古啊!
古往今来有几人,能获十万百姓所制的万民万福衣?!
这绝对是空前的,甚至后世恐怕也无人能及的。
仅仅是这点他玉螭虎已经是名垂千古了,更别说那些话本、诗词。
还有他的《肥堆叙话集》、《计然策》,以及如今的帝国皇家军事学院。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般人哪怕做成一件都名垂千古了。
以他的这些功绩累加起来,数十年后被供奉为一派祖师李东阳都觉着不意外。
事实上现在他的几位弟子,从自己的儿子李兆先再到唐寅、徐经、江潮……甚至太子朱厚照。
他们所学、他们所行,已经完全脱离了此时名教儒学之基。
“那么……您便看着好了。”
张小公爷矜持的笑了笑,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微微的眯起如同天边的月牙儿一般的可人娇俏。
“小子,便给您演上一场大戏!”
李东阳听得这话不由得也笑了:“好~!国朝律法之内,老夫皆遂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