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悄悄回了蓬凝苑,神色恍惚,她不明白秋桃为何在那一天会悄悄出府,还是打着为她和丁璟薇办差的幌子出的府。四喜十分清楚,自己那天并没有吩咐秋桃出去办事,丁璟薇那天也跟她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吩咐的。
更何况,丁璟薇有自己的丫鬟,就算有事,也定是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办,怎么会找秋桃呢!
那便是秋桃撒了谎!
平日里,四喜也不过是拿些银子让秋桃去打点那些下人,这回秋桃竟然拿出了她赏赐的那只玉镯子……
“喜小姐,您上哪儿去了,害奴婢好找。”
秋桃冷不丁的冒了出来,把正在托腮沉思的四喜吓了一大跳。
“喜小姐,你怎了?可是发生何事了?”秋桃瞧着四喜慌张的样子,疑惑不解。
四喜平复了一下情绪:“哦,没事,我只是在想近日发生的事。”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了一下。
主子的事,下人怎敢细问,见四喜无意回答,秋桃便住了口。
秋桃在一旁收拾细软,四喜眸子时不时的看向她,仔细打量着,心里对这位贴身的丫鬟起了疑心。
“秋桃,你说白映良怎么会如此狠心,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将二姑姑打成这样。”四喜假装像是闲聊,随手拿起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秋桃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几秒后,才继续做事。也是很随意的口气回道:“二姑爷以往脾气就暴躁,经常打骂二小姐的。”
秋桃的这个本能的反应,被四喜尽收眼底。看来此事极有可能与秋桃有关。秋桃看上了梅云廉,可是梅云廉偏偏看上了孙良秀,女人的嫉妒之心若是生起,便会失去理智。
“脾气再暴躁,也该有些分寸不是。将人的肋骨都打断了,这得下多重的手!二姑姑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竟然为了个旁人,对她下此重手。”四喜语气中满是责备,瞧了一眼正在收拾细软的秋桃:“唉,也怪我们没将此消息封好,也不知何时泄露出去的,竟传到了白映良的耳里。”白映良既然都休了丁璟馨,四喜便直呼其名。
秋桃听到四喜说到“不知何时泄露出去”的时候,再次本能的停顿了片刻。她自从得知丁璟馨被夫君打断肋骨后,心里也很愧疚。原本只是想告知白映良,让他去阻止孙良秀嫁给梅云廉。谁知白映良竟然只是将气出在了丁璟馨的身上,未能阻止这件事。
想到这里,秋桃在心中暗骂白映良:无用!
秋桃手中的活已经做完,转身慢慢走到四喜身边,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喜小姐莫要自责,此事定是不经意间传了出去,二姑爷本就一直盯着孙家,此事也极有可能是从孙家传出去的。”
“我并没有说是从丁家传出去的,她为何极力将此事撇给孙家?”四喜心中腹诽,做贼心虚。
“喜小姐,奴婢去为您准备些点心来。”秋桃笑嘻嘻的行礼退了下去。
四喜长呼了一口气,若此事真是秋桃所为,那此人真是极可怕的。敢在背后捅人一刀,还有何事不敢做?若是真的,定不能继续留在身边。
正在四喜沉思默想时,丁佑瑜走了进来大声唤道:“四喜……”
四喜被爹爹的声响一惊,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行礼:“爹爹,您今日怎来了?”丁佑瑜已经有数日未有来西暖阁看望她这位“女儿”了。
丁佑瑜眉头紧蹙,回头瞧了一眼财进。
财进会意,赶忙退下,并将房门掩上。
丁佑瑜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左右为难,进退两难的模样,叹气道:“唉……”
四喜更为疑惑了,何事能让爹爹如此犯愁?近日包氏未有出去闹事,也没来她这西暖阁找她的麻烦,和琪姐儿都是极安分的。想必定不是自己院里的事。丁璟馨之事应该也不至于让他为难,那便只有铺子里的事了。
“爹爹,可是铺子里出了何事?”四喜眸子盯着丁佑瑜,语气带着关心的问道。
见女儿猜中了一半,丁佑瑜再次叹了口气后,才缓缓的道:“我已经将大米发霉一事查清了,可以确定是你大伯父所为。”
“那爹爹被绑一事,也是大伯父所为?”四喜抢先一步问道。
丁佑瑜的脸色立马变了,由惘然变成了愕然:“他可是我的大哥呀!虽然不是同一个娘亲所生,可毕竟都是丁家的子孙,同根同宗的。他怎能如此对待与我!”越说情绪越激动。
“爹爹,真的都查清了,都是大伯父所为?”四喜试探性的口气道,她只是想确定是否是真的。
这个丁佑轩,那会儿的胭脂一事还未有跟他算清,现在竟然又生事!
“发霉大米一事已经查清,我被绑架一事,却无从查起。不过这两件事定有关联,大米发霉,我被绑架,定是同一人所为!”丁佑瑜愤愤的道。
在丁佑瑜的心中,是笃定的。这事绝对和大哥有关!虽然查清了,却有些惆怅。看来,往日的情分已经荡然无存,大哥是定要与他一争高下了。
“那爹爹打算如何将此事告知祖父?”四喜不觉得祖父知晓后会处置大伯父,上回胭脂一事不就是不了了之的吗?
“如实告知。”话虽简单,丁佑瑜却是一字一字,极富力度的往外吐出的。
“嗯。”四喜也赞同,大伯父确实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能老是这样带过。
丁佑瑜思忖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去了雅轩堂。
刚到雅轩堂的正厅,便瞧见了林知府正在里面和爹爹说话,怕打扰他们,便打算先行离开。
“咦?这不是二少爷吗?怎不进来?”林知府大声唤道。
丁佑瑜准备离开的脚步收回,便抬脚,笑眯眯的走了进去,行礼道:“哎呀,我是怕打扰了知府大人和爹爹谈事。”
“无妨,我们正说到你岳父大人出征一事,包大将军出征也有些日子了。只是路途较远,想必也刚到边境。若是大将军得胜回朝,你们也定能跟着沾光。”林知府说着笑了起来。
“我岳父大人和妻兄定是能大胜的。”丁佑瑜当然也在盼着岳父大人凯旋,若是包家能世袭罔替,那他也是极荣耀的。
“好了,我衙门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回了。”说着,林知府便起身离开。
丁老爷和丁佑瑜都跟在身后相送。
待知府大人离开后,丁老爷沉着脸道:“你找我有何事?”
丁佑瑜见爹爹的脸色并不好看,想必林知府不止说了他岳父大人家中之事,定是还有别的事情:“爹爹,您怎了?”
“你先说你要说之事。”丁老爷呵斥道。
“爹爹,我已经查出了发霉大米一事,可以确定是大哥所为。动手之人,我已经抓到,随时都能带来见您。”丁佑瑜对于他被绑一事,只字未提。
丁老爷心中早已有数,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哼“了一声。
“佑瑜呀,方才知府大人前来,确实还有一事,那便是钱家长孙钱君灏与林知府的千金林美娇之事。知府大人说,钱家虽还未正式下聘,但两家的大人已经将两个孩子的事,放在了台面上明说了。想必过几日钱家便会派媒婆上门说媒。”丁老爷说此事时,神色有些难看。
丁佑瑜不解,这钱家和林家结亲是他们的事,为何如此郑重的来告知他们。而再细看爹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灏哥儿与你院中的四喜十分熟络,眼下灏哥儿即将说亲,你让四喜注意些与他交往的分寸,莫要被人误会了才好。”丁老爷嘴上说的与心中所想并不一致,嘴上说出的婉转多了。心中可是怒骂了四喜好多遍,怎能让林家上门来提醒这些呢?真是丢人!
“爹爹的意思是?四喜与灏哥儿?”丁佑瑜有些难以置信,此事怎传成了这样,四喜和灏哥儿明明只是朋友,怎就让人误会了?
丁佑瑜默然,定是方才林知府上门来,在爹爹面前说了些什么。看来林家误会了灏哥儿与四喜之间有爱慕。他是相信四喜的,上回四喜已经明说了与灏哥儿并无其他,他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眼下跟爹爹细说,定也说不明白,便点头应了声“是”。
见丁佑瑜应了,丁老爷的面色才渐渐缓和了些,唤来了财大:“你去将大少爷叫来。”
看来这回要和丁佑轩算账了!
在丁佑轩到来之前,雅轩堂内鸦雀无声,无人说话,只有丁老爷时不时发出的叹气声。
“大少爷到。”外面有小厮禀道。
丁佑轩走了进来,行礼道:“爹爹找我。”
一旁的丁佑瑜也起了身,向大哥行了礼。
“佑轩,大米发霉一事,可是你做的?”丁老爷横眉怒目的瞧着丁佑轩,直入主题道。
“什么?”丁佑轩瞠目结舌,显得颇为吃惊:“爹爹,怎会是我?”说完看向一旁的丁佑瑜,怒目圆睁的道:“佑瑜,可是你又来爹爹面前诽谤我?”
“诽谤?呵,大哥,我这可真的是诽谤了你?”丁佑瑜带着嘲讽之意的瞧着丁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