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光的苍穹之下,一座孤零零的坟,一个拿着斧头的黑衣人,一个磕头着的华服少女。
当老将军,吴印,赵介,韩子然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黑衣人冰冷的语气问那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你可有后悔?”
少女怨毒的眸光就像要把萧真瞪出几个窟窿来,恶声道:“区区一名贱婢而已,死了就死了。
一年到头,我宁府总要死上几个贱婢,她们的命,我可以随意处置。”
“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有后悔?”
萧真冷冷望着宁紫兰。
宁紫兰想冲口而出不后悔,但张张嘴心里竟胆怯了,这个萧真眼中平静的连一丝波动也没有,过份的平静让她感觉到害怕。
萧真轻抚着小夏的墓碑,冷冷道:“小夏是个善良的女孩,她爱笑,她很阳光,她的心中不喜欢积下仇恨,你若是真的后悔了,我想她会原谅你的,你要是真的后悔了,我就不杀你,但未来的几年我都会盯着你。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有后悔?”
后悔?
宁紫兰自然不会后悔,那些贱民都是下等的人,让她对一个贱婢磕头已经是奇耻大辱,后悔又是什么东西,但这个侍卫眼中的冰冷让她惧怕,她不敢说。
“紫兰?”
一声惊呼,是宁念生。
宁紫兰转身,看到了父亲和姐姐,惊喜的喊道:“爹,姐?”
站起就往他们跑去,一把斧头拦在了她面前。
“萧真,住手。”
老将军急喊道,深怕萧真真的对宁紫兰下杀手,见到宁家人身后的明黄时,匆匆来到少年皇帝的面前:“老臣见过皇上。”
众人这才看到皇帝也来了,下跪行礼。
姒墨眸光穿过人群落在萧真身上,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瘦了,身子更为挺拔,有了不可小视的气势,一身影卫装扮,颇有点威风,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温和随性,带着一点儿凌厉之气,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女儿身,险些也会以为他是个男人了。
“萧真,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我宁家人不会放过你,我皇帝表哥也不会放过你,还会诛你九族。”
亲人来了,宁紫兰一改方才的惊惧,神情据猜跋扈:“我堂堂宁家二小姐,怎么可能后悔杀了一个贱婢。”
话音刚落,惨叫了声。
萧真手中的斧头直接劈在了宁紫兰的肩膀上,这一次可不像刚才那般的轻,一脚又狠狠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宁紫兰整个人飞跌在了小夏的坟前。
“紫兰?”
宁家人看到女儿受这样的苦,一个个叫的撕心裂肺。
“杀了他,杀了他,谁能救回二小姐,赏金万两。”
宁父见到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竟然被人如此对待,急急朝后喊。
“老爷,护卫们不敢救人,二小姐就在那人手里呢。”
管家上前来说道。
“老将军,你愣着做什么?
难道你还要包庇你的人吗?”
宁父冲到老将军面前,命令道:“赶紧把他杀了救出我女儿啊?”
老将军对宁家人无感,但想到背后错踪复杂的关系,只得对着萧真道:“萧真,放了她。
小夏的事,老夫会为她找回公道的。”
见宁紫兰要偷跑过去,萧真一脚狠狠踩在了她的身上。
宁紫兰发出一声惨叫。
萧真看向恩师:“师傅要怎么为小夏找回公道?”
这,这让他现在怎么说?
老将军不知道该怎么跟萧真解释这其中的迂回:“萧真,你听师傅一次,先放了宁二小姐。”
“师傅,没来京城之前,我不知道命还有轻重之分。
现在我知道了,有人的命尊贵比天,那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着治理天下的使命,有的人做为先锋,要去守卫边境,让老百姓他们过得衣食无忧,有的人出谋划策心系天下,他们的都是贵命,可我也不觉得小夏的命轻贱,如果小夏的命轻贱,但宁紫兰的命不是更为轻贱吗?
至少小夏自己能养活着自己,她呢?”
萧真指着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靠的不过是祖荫,这样的命为何不能抵尝小夏的命呢?
就因为小夏没有这样的家势吗?”
“你若敢动紫兰下,我宁要你陪葬。”
宁念生厉声道。
萧真冷冷一笑:“我的命很珍贵的,怎么能去陪这种人呢?”
手提斧落。
“不要——”宁念生尖声惊喊。
“住手,萧真——”“住手——”所有人纷纷出手,但谁也没能阻止萧真,斧头落下,鲜血淋漓,宁紫兰年轻的生命就此在世上消失。
快如眨眼。
夜空依然璀璨。
山风清幽,徐徐而至,吹过萧真被鲜血沾上的脸庞,吹走了那些血腥。
“紫兰,我的女儿?”
宁父呆呆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宝贝小女儿在眼前被人杀死,心疼的朝天大吼,指着萧真:“给我杀了他,杀了他,把他碎撕万段,把他给我碎撕万段。”
宁家所有的护卫都冲了上前,没等冲到萧真面前,从周围截过来的御林军将萧真紧紧保护在了里面,御林军首领白祥冷冷望着这些护卫,道:“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萧真愣了下,目光越过御林军看向皇帝,他应该也是急急赶来的,一身明黄的龙袍还未换下,皎洁夜色下,她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视线中的那份不动声色的关怀。
几个月不见,墨儿又长高了,高的连她都要仰视。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爱女的离逝,宁父已经老泪纵横。
“紫兰表妹病逝,朕心中亦痛苦,还请节哀。”
姒墨一脸哀容。
“什,什么?
病逝?”
姒墨痛心的道:“紫兰表妹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朕心中也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又能如何呢?
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宁家这么大的盐庄,这么多的庄子,还要姨父子打理,姨父保重身体才好啊。”
“表弟,”宁念生不敢相信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病死,我妹妹可是,爹?”
看向阻止自己再说下去的父亲。
宁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又怎会听不出皇帝话中的意思,皇帝这是让他此事到此结束,凭什么?
阻止了女儿再说下去,看着皇帝咬牙切齿的道:“皇上说的是。”
对着身边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去抱回二小姐的尸体?”
“是。”
宁家人走了,走得一个不剩,但走时的怨恨所有人看到了。
老将军来到萧真面前,大骂了句:“混帐。”
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往萧真身上抽,被皇帝扣住。
“皇上还要帮着这混帐吗?”
老将军气冲冲的道。
“老将军,就算是皇权贵族杀了人也是要伏法的。
萧真做的很对,她该为小夏报仇,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私自解决这恩怨,而是应该通过律法,通过衙门去解决。”
姒墨微低着头笑望着愣愣看着自己的萧真,他变高了,变得比她高,这感觉挺好的,拍拍她的肩膀:“朕该回去了,接下来又有一大堆破事要处理。”
明黄身影转身离去,御林军自动列队保护着帝王前行。
所有人都目送着明黄身影,直至他消失视线中,老将军收回视线时喃喃:“这孩子可知道他这么做将要面临的事会有多艰巨,却情愿为阿真一肩去承担。”
随即又瞪向萧真道:“你知道不知道杀了宁紫兰给皇上添了多少麻烦?”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你的理智哪去了?”
“丢了。”
老将军:“......”一旁的司徒,吴印,赵介,张刘四人互望了眼,都看向小夏的坟,其实他们四人在宁家打手要杀萧真时已经打算跳出来,既是兄弟,自然是要站在一线上的。
不远处,韩子然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始终没有声响,直到老将军边拽着萧真边骂边离去,直到诺大的山林只剩下他一人,他缓缓走到了小夏的坟前,淡淡一笑:“你很幸福,有人这么关心着你,愿意为你拼一拼性命,不枉此生。”
因为萧真所犯的错,二天后,老将军将萧真赶出了影卫营,直接丢到了军营做为一名普通的士兵,这是处罚但也是机遇,萧真没有一丝的抱怨,拿了包袱去司徒呈军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