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些贵族知道自己所追随的君王的想法后会露出何种有趣的表情?大概至死都想不明白吧,想要覆灭种族的居然是他们的领导者。
恶质微笑着的男人已然预见不久之后的光景,在做出正确的抉择后,已经不会再迷茫了——血族将一步步走向灭亡。
嘛、在这之前,先调查一下记忆中的空缺吧。那样大面积的空白,为何到现在才被记起?虽说一直以来鲜少回忆数万年间的往事,但也不至于出现遗失记忆的事件。
对此甚是在意,纯血君王当即挥退左右细细回忆起来。
慢慢回溯,从现在到30年前、到他从沉睡中被唤醒,再往前是漫长的沉眠,恩、他敢肯定除了李土沉眠期间没有其他人打扰过他,更不可能对他动什么手脚;那么,继续往前只有数万年前的旧事了。
记忆中浮现万年前女性始祖哀伤绝决的面容,君王紧绷的神情不由柔和起来,不过这抹柔和也仅维持了数秒。因为,玖兰枢终于想起、他记忆的空白是什么。
那是最初的最初才思考过的事,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尘封——关于他到底来自何方的思考。
纵使是始祖,也该有迹可循。可为何他记不得自己的出处呢?父母也好,友人也罢,在他与遇见的第一个人对话之时,才发现这些更早的记忆完全不存在,直到现在,被遗忘的记忆依旧空白,从数万年前延续至今。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故乡的文字,也仅剩“枢”这一字,所以最初的时候便用它作为自己的名字。(参考漫画62话22页)
故乡的文字吗?和那些带来熟悉感的魔界文是否有某种联系?
内心深处闪过一丝疼痛,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只可惜纯血君王沉浸在翻开的过往记忆中,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故乡究竟在哪儿?心中隐隐约约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让他难以相信。
“那并不是不重要的事,相反,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才记不起来?”
露出一个苦笑,玖兰枢有些后悔回忆了。真是让他动摇不已啊,相较于现下,他似乎更想知道自己遗忘的东西。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双拳紧握直至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手心中的钝痛感换回了理智。玖兰枢不由定了定心神,他的计划可不能因此受影响,必须继续下去!至于记忆,慢慢来吧,既然都已经遗忘那么久,也不差这么几日去寻回。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日后、这份遗失的记忆会掀起何种风波,甚至最大程度冲击这位君王的一切感官、颠覆他的爱恨。
另一边,协会——
迎接事宜非常顺利,之后关于剿灭吸血鬼的部分也谈得妥妥的,客人们一致表示作战计划由协会拟定,他们则参与实战部分。这大概是因为贵客们早已被好好的嘱咐过了吧,因此对于采取何种作战计划全然没有任何意见。
锥生表示他也没有任何意见,作战计划一股脑丢给理事长,他自动转正为战斗人员,文职工作就甩手不干了。也是,若把教廷来的客人视为远道而来的战斗兵器的话,那锥生零是不会输给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所以,兵器要做的事自然是听从指挥而不是出谋划策。啊、不排除他懒得动脑筋一起制定计划这一因素。
一切谈好后,时间已迫近黄昏,因为职业的关系,神父修女们很自然的让人带他们去镇上的教堂,那里有专门让神职人员居住的屋部,暂住什么的很方便。
锥生自告奋勇充当他们的向导,安顿好客人后,他一个人晃回了夜之寮。
不管是理事长还是教廷的人都不会知道,那张看不出神色的俊脸骗过他们所有人,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露出了深不见底的阴霾。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敌人的大本营在欧洲,教廷、已然成为滋养罪恶的摇篮!为何锥生会如此断定,他究竟探查到了什么?
答案是黑暗。
在那五名人士的身边,他确确实实嗅到了黑暗的气息,那是只有、终年被黑雾包围的魔界才有的特殊气味。为了确认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故意给他们带路,一路走来却越发确信——气味是从他们的武器、以及每个人胸前的十字架里飘散出来的。
若不是深入教廷,敌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两点?十字架与武器可是异端审问局一众人士不离身之物啊。
但是,为什么不依附上人体而选择冰冷的兵器?纵使是锥生,也不能理解敌人这么做的原因。他决定向主人报告自己的发现并听一下意见。
“黑暗的气味?你确定?!”魔王大人诧异的瞪大眼,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那可爱的样子倒真像七八岁孩童该有的反应。
“我确定,”锥生答道,“那气味依附在他们的武器与祷告用的十字架上。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附在人体上?”
“因为——”顿了顿,阴测测的童音响起,“被黑暗附体的活物只有死。哪怕附着在冷兵器上,被伤到的人也会伤口难愈,最终被蚕食殆尽。可是……(除了我还有)谁有能耐在这个世界散播黑暗气息?”最后一句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锥生。
“那些不安分的反叛者?”
“哼,他们可没这本事。”经历过漫长岁月的魔王知道,即使是魔族也会被黑暗蚕食,不论哪个魔界都一样。考虑几秒,他继续说了,“看来不说不行啊,早晚你都得知道,我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
“什么?”
“所谓黑暗啊,其实是……”
所谓的黑暗,它的实质就是终年包围魔界的黑色雾霭。那并不是魔界特有的人文地貌,而是实实在在的生物体,通过不断吞噬同类和异类而成长的存在。只有足够强大后它们才能脱离雾状进化出实质形态。
最终体会到黑雾是有生命的家伙们,可以分为三类,一是雾霭本身,二是受它们蚕食而痛苦挣扎的“食物”,第三嘛……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那便是像卡洛斯这样,承受黑暗洗礼后,兼具了魔性与黑暗属性的双重能力者。
“还记得黑雾徘徊处总有数不尽的白骨吗?那就是被吃掉的魔族遗留下的。那种凶残的东西,可不是恶魔能驾驭的。目前,还不能确定那散播黑暗的家伙到底是受了洗礼还是黑雾中的原住民。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或许有新敌人了。”为什么是敌人而不是朋友?这自然源于魔王精准的第六感。
“啊,真是厉害呐。”
“哈?”
没由来的一叹,让大魔王挑高了眉毛。锥生立马说明,“我是指……那个、双重属性??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全部都。到那个时候……”等到你知道了一切,就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锥生觉得主人还有话没说完,那消失的后半段似乎是种某种暗示。他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