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儿道:“此铃已毁,不复当初。只能是一件普通的饰物了。”
尉迟靖愣了下,却是道了声,“也好。”
刘凌儿拿了铃道:“那民女先行告辞,晚上再过来探望公主。”
说着便向二人施礼告辞,曹煜也向二人告辞,到了门外,却见聂玉郎大刺刺地挡在二人的面前。
“凌儿,你怎会与他混在一起!”聂玉郎轻蔑地看了一眼曹煜。
曹煜倒似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可能有些什么事,只是不介意地笑笑道:“你们慢聊,不打扰你们。搀”
说完,就准备离开。
聂玉郎却偏偏要挡在他的面前。
曹煜没办法,只好往侧面行去,由他的身侧绕过去。
惹得聂玉郎哈哈嘲讽笑道:“凌儿,你看到没,曾经的帝王又如何?我不给他面子,他便只能绕道走。”
他满以为如此可以折辱于曹煜。
没想到刘凌儿对他这一套,相当的厌恶。
“幼稚!”她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然后猛地出手推开他,将他推到一边去,她径直往前而去了。
“唉!唉你这个冷血的女人!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我才是你男人!”
但是刘凌儿连头都没回,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曹炟守在尉迟靖的身边不肯离开,想到刘凌儿的话,若是四五天之内没有发现这劳什子地狱咒,这东西就会要去尉迟靖的命了。
尉迟靖看出他的愤怒,小心翼翼地用手刮了下他的鼻子,故作轻松地笑道:“好了,刘凌儿都说要救我了,你还这么生气做什么?只是你答应了刘凌儿那个条件,免不了使曹煜要借了拜月教来做乱,太不值得了。”
曹炟轻握住她的手,他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半晌,他默默地抱起她,“外面冷,还是回到子里休息。”
尉迟靖害怕他再生气,乖乖的由他抱了进去。
从宁祥宫出来,正好遇到铁面侍卫,回报道:“皇上,末将等去查看了先皇皇陵,果然里头有人动过,还遇到了那伙人,与他们激战,可惜最后还是被他们逃了。还有皇上所说的那个匣子,也不见了。”
曹炟听完后,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铁面侍卫道:“要不要将它追回来?”
曹炟道:“不必了。”
原来曹炟那晚似梦似醒之间,觉得有人在问有关江山图的事情,他心里觉得不能答,但是又觉得问他的人是尉迟靖,实在不忍心不答,就把真相说了出来,他醒了后,觉得这似乎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江山图的位置被泄露了,但是因为问过身边的侍人,都说那晚只有尉迟靖在他的身边,于是他确定,他将这个消息是告诉了尉迟靖。
他立刻派铁面侍卫去皇陵查看,结果得到这样的消息。
铁面侍卫还想说什么,曹炟道:“你下去吧。”
走在路上他便在想,靖儿,你找江山图,是要为陈留一族报仇吗?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报仇,就来吧,朕愿意成全你。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
一会儿,便到了尹凤的寝宫。
因为已经是傍晚时分,尹凤以为曹炟是来与她共用晚膳的,心情很好,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臣妾恭迎皇上!”
未料曹炟根本没有理会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尹凤脸上的笑容消失,默默地跟进了房间,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丫头宫人都走了出去。
“皇上,您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炟冷冷地盯着她,“是你做的。”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那个铃当里的地狱咒,是你搞得鬼,你要害她,要害死她!”
曹炟忽然抬头,狠狠地扼住了她的脖颈,“你想杀她!你竟想杀她!你难道忘了,若不是她借你铃当,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尹凤知道自己所做之事败露了,当下也不解释,只是委屈地盯着曹炟,眸子里满是泪雾。
曹炟见她被掐得面色通红,才忽然将她甩开,尹凤弯着腰咳咳咳起来。
曹炟语气漠然地道:“来人呀!”
门外便进来两个宫人。
曹炟道:“这个女人,企图谋害陈留公主,将她拉到死牢去。”
两个宫人道了声是,便要动手。
却听得尹凤冷声道:“慢着!”
她缓步行到曹炟的面前,道:“皇上,你这样对我,你不怕我叔叔找你麻烦吗?”
“尹凤,你是现出本来面目了吗?要拿你叔叔来要胁朕?”
“臣妾不敢。不过,皇上要押臣妾到死牢中,我叔叔不会坐视不理,介时,不但皇上不能拿臣妾怎么样,反而还要应付我叔叔,岂不是划不来?”
“是划不来,但是朕绝不能容忍你去害靖儿。”
“可是皇上,你可知,臣妾一旦出事,将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而这后果,就算你倾邾国之力,也无法承受。”
“你什么意思?”
“皇上,先皇皇陵,是否已经出事了?”尹凤问得笃定,唇角甚至含着淡淡的微笑。
这次,是曹炟挥了挥手,刚才唤进来的两个宫人,又被打发了出去。
“原来是你!”曹炟冰冷的声音,让尹凤的骨头都感觉到了寒意。
然而她一点儿都不怕,只道:“是不是我都不重要,反正只要我出事,甚至是我哪天不高兴了,它随时都能被送到我叔叔尹铉的手中。那东西有多么的重要,想必皇上一定心里有数,介时,皇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过说实话,自臣妾嫁给皇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皇上的人了,若不是皇上你一直恋着那尉迟靖,你我二人,朗才女貌,真的好般配。”
曹炟现在已然明白,江山图原来是落到了尹凤的手中。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真觉得以前是小看她了,她害尉迟靖,又不动声色夺了江山图,手段当真厉害着呢。
曹炟觉得自己似乎要重新认识眼前的女子了。
好半晌,他道:“听着,若你想继续好好活着,就不要再动尉迟靖一根汗毛,否则,不要说赔上半壁江山,就算是赔上整个江山又如何?朕也会为了她,而杀尽所有负她之人!”
尹凤听得心头一阵发寒,“你竟当真如此爱她?”
“是的,朕爱她!”
她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便解了那劳什子地狱咒!”
尹凤眼眸含泪,“既然皇上知道此咒,想必是有高人识破此咒,既然如此,想必用不着臣妾去解此咒。毕竟,臣妾刚刚才下手害她,现在又说去为她解咒,她一定不会信臣妾的,反而于事有害。”
她的手腕几乎要被曹炟捏断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她对他的所有侈求,都是一场空。
就算她再多做些什么,也还是不会得到他的心。
曹炟终究放开了她,往门外行去,“尹凤,你好自为知,朕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尹凤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口,望着他绝然的背影远去,终是流下两行苦涩自嘲的泪水。
好一会儿,她才发现门旁边站着个人。
抬头与那人目光对上,她吃了一惊,“叔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曹炟那个家伙,欺负你了?”尹铉问。
尹凤慌忙地抹去眼泪,“没,没有。”
但是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妥,实在不能确定刚才尹铉到底听到了他们多少谈话,是否已经知道江山图落入到她手中的事情。便不再控制情绪,任泪水流下来,哭哭啼啼地道:“叔叔,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虽然贵为皇后,却不能得到他的青眼有加,之前还好些,现在尉迟靖一回来,他的心,便全然的在她身上,再也不会顾忌我的心情了。”
“呵呵,这是曹姓之人,共同的弱点呢。”
尹铉说着,进入房间,尹凤跟了进来,尹铉将门关上。
“这么说来,你离江山图却是越来越远了?”
尹凤这才确定,尹铉真的没有听到她和曹炟那段关键的谈话,于是委屈地点点头,“恐怕是的,凤儿帮不了叔叔,好生愧疚。只是凤儿只有叔叔这一个依靠,还请叔叔不要为了这件事,便对凤儿弃之不理。”
尹铉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争气?当初彩玉得不到他的心便也罢了,你说你,不是练有什么惑心术,怎么就得不到他的心?”
尹凤想到上次施展惑心术,其实是有点作用的。
但是到最后一次,曹炟却在梦中差点死去,若不是尉迟靖闯入他的梦境忽然唤醒了他,恐怕他此时已经像个死人般,永远沉浸在那痛苦的梦境中了。
她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曹炟,而不是躺在榻上,只会做梦的植物人。
从那以后,她未再向他施展惑心术。
尹凤想了想,却道:“叔叔,并非我不施此术,而是他的身边,始终有个尉迟靖,你知道的,这贱人于数术风水方面有过人之处,凤儿的术法皆被她破去,本来这次,差点就能让她命丧黄泉,却在这关键的时候被识破,她不死,我根本没有办法对皇上施用惑心术。”
尹铉的眼神冷冷的,“是吗?”
尹凤点点头,“正是,凤儿无一点虚言。刚才皇上之所以忽然对凤儿发难,便是因为凤儿对付尉迟靖,被发现了。”
尹铉见她神态诚恳,当下道:“要杀她,其实并不是太难。”
尹凤惊喜道:“叔叔有办法?”
尹铉却又摇摇头,“暂时并没有。”
尹凤微感失望,却又道:“只不知道,今日来了何高人,竟然能识破地狱咒。”
尹铉道:“是敬恒皇帝,带着刘成风之女刘凌儿。”
听到刘成风三个字,尹凤的目光微冷,“我说是谁坏了我的好事,却原来是那个神棍的女儿。”
尹铉道:“看来,你对刘成风是有所了解。”
“敬恒皇帝之时,拜月教乃邾国圣教,刘成风出尽了风头,又有谁人不知。不过他自知那一套只是糊弄人的,因此未敢真正的来到皇城现眼。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居然能够识破这地狱咒,可见其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说一这里,她心头微微一动,“若是今日才识破,必是今晚动手化解此咒,在化解此咒之间,刘凌儿最易走火入魔,而亦是尉迟靖最虚弱之时,叔叔若是想对付此二人,何不就趁现在?”
尹铉怔了下,半晌,点点头道:“凤儿说的对,这两个女子,一个死死粘在曹炟的身边,一个跟着敬恒皇帝,的确都不能为你我所用,不如死了的好。”
尹铉说完,又道:“你今日即被皇上责怪,便好好的留在屋子里吧,免得出了什么事,皇帝又在推到你的身上。”
“谢谢叔叔体恤。祝叔叔万事成功。”
尹铉嗯了声,便走了出去。
再说刘凌儿,此时已经摆好法坛,四周都用大幅附纸围将起来,形成一个降魔阵法,而她自己便在此阵中。
法案上那一个画了地狱咒的铃当,此时正露出红光,透出里头的符咒。
一会儿,听闻曹煜在外面问,“我能进来吗?”
“还没有开始,可以进来。”刘凌儿的声音冷清。
曹煜便走进阵来,“凌儿,为何还不开始?”
“四公子,地狱咒极难化解,在我做法期间,不能有任何的打扰,只是如今没有护法之人,我实在是有些犹豫,万一走火入魔,我将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这么严重?”曹煜怔了下,“那你为何要答应救她?”
“曹炟喜欢尉迟靖,只有我救她,他才有可能答应恢复我父亲的身份,而使民众不再相信拜月教是邪教,而还是以前的正统圣教。只是——万一我失败,只怕从此疯魔,再也不能去主持拜月教了。”
曹煜也没有想到此咒居然如此厉害,当下道:“你放心,我会亲自在外护法,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刘凌儿道:“若是精通术数之人想要害我,即使不在这里,也一样可以趁我解咒之时害我。所以,必须是有懂得术法之人,才能够替我护法。”
就在这时,听得咯咯一声笑。
“凌儿妹子,你是在等我吧。”
随着说话声,一个打扮妖娆,脸上画着蛇纹的女子走了进来,却正是巫雅。
刘凌儿连忙向她俯身,“孔雀夫人。”
巫雅轻轻一扶,道:“不用客气。”
一双眼睛却是落在了曹煜的身上,有些许挑衅,“曹煜,我们又见面了。”
其实今天白天里就见过面,只不过离得远,并未说话。
巫雅当年想嫁给曹炟这件事,曹煜也是知道的,当时他根本看不起巫国,对眼前这位巫雅公主的所做所为,也只是当成笑话看,万万没有想到,三年河西,三年河东,有些事变化太快,使他促不急防。
“原来是孔雀夫人。”他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巫雅倒也不追究前事,只道:“凌儿这里,你护不了她,今夜还是由我来吧。”
说着,她妖媚往阵外走,“凌儿,天色不早了,早点开始吧。”
刘凌儿道:“是。”
……
曹煜从阵中出来,依然站在阵外没有离开。
却见巫雅拿短笛吹出几声怪异的声调,只听得周围簇簇声响,不过须臾,阵外围一下子多了数百条毒蛇,它们个个都昂首挺胸,扭动着身子如同在跳舞。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把曹煜吓了一跳,连忙要跳开去,只见好像整个院中都布满了毒蛇呢。
也不知道巫雅是不是故意的,哈哈笑道:“曹煜,我这些小宝贝,可不是不认人的,你快点跳到树上去吧。”
跳到树上?那将是多么的狼狈?
曹煜紧抿着唇,料想巫雅绝不会在这时候伤害他。
于是只将目光落在刘凌儿的身上,不去理会那些毒蛇。
果然,那些毒蛇看起来很可怕,却像得了命令似的,对曹煜视而不见。
巫雅一笑,“算你有胆识!”
又向里头道:“凌儿,你放心,我这些小宝贝儿都机灵着呢,万一有个风水草动它们马上就会有所反应,我也会知道的。”
刘凌儿的声音从阵内传来,“谢谢孔雀夫人。”
话音一落,只听得阵内火光大盛,接着那铃当飞向半空。
周围的符旗如同遭遇大风,全部都簇簇地响起。
刘凌儿紧捏手决,只见飞到半空的铃当如同一团火苗在烧灼,同时铃当越变越大,并且发出刺耳的铃声,如同千万条恶鬼在同时吼叫,有悲惨的叫,有邪气的叫,有鬼魅般的乱叫,也有愤怒的吼叫,总之,那些叫声块实地传入人的耳膜,让人如坠地狱。
这大概就是每晚,尉迟靖都要听到的声音。
巫雅虽然也算是经验丰富,这时候不免也凝重起来,脸上再无一丝笑容,甚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些微痛苦地看向曹煜。
发现曹煜面色难看,然而终究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他能够承受这样的声音。
刘凌儿则对这些声音恍若未联,继续施法。
这边厢,解咒阵法进行中。
那边霜,尉迟靖整个人忽然疯魔似的冲到了院子里,头发披散着,双目翻白,一出来便扑倒在地,然而等曹炟与聂玉郎及翟白追上她,她却已经又爬了起来,像野兽般的对着三人伸出爪子,如同看陌生人般看着他们。
曹炟只觉得一颗心都要撕裂了,柔声道:“靖儿莫怕,乖乖的,一会儿就好了呢!来我这里,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尉迟靖好像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只觉得她全身的骨头都咯咯嚓嚓响着,那声音煞是吓人,而她的动作也因为这响动变得很诡异,然而她自己似乎根本无所觉,只是紧惕地看着三人,像野兽般呲牙凶他们。
三人都不敢在这时,硬上前,尉迟靖见状,往外面跑去。
翟白一个飞跃,到了尉迟靖的面前,伸开双臂挡住她,“公主,你现在不能出此院!”
尉迟靖往前行动的动作未停,直接撞在翟白的怀里,双手忽然掐住了翟白的脖子。
她的力气变得异常大,就算是翟白武功高强,一时居然挣脱不得。
聂玉郎见状,便要去敲她的后颈,被曹炟一把挡开,“不可!”
聂玉郎方才想起来,之前曹炟叮嘱过,就算尉迟靖闹得再厉害,也不能把她打昏,否则那地狱咒解不了,反而要更深入她的体内。这也是刘凌儿提前让人来叮嘱的注意事项,聂玉郎情切之下倒是忘了,这时候愣了下,便和曹炟一人一边,硬生生地将尉迟靖的双臂扳开,翟白这才挣脱。
聂玉郎惊惶不定地道:“皇上,怎么办?”
---题外话---——亲们,前段时间至接下来的十天左右(或者更长时间),内容可能看着让人有些憋气,主要原因是作者为了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内(生孩子前)把写完所以其实是加班超前了一些,不能及时听取大家的意见,有些章节在把握上出现些许偏差,而且部分章节是定时的,就是不好再回头更改内容。有些地方可能会出现不严谨或者令人憋气的情况,受不了的亲可以先放一放再看(但请默默的,表在留言区说您先存文或者走了,会难过的)。但请相信作者已经尽力而为去把握了,祝大家阅读愉快!同时谢谢大家支持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