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提醒过她(1 / 1)

安氏没想到女儿竟有这等奇遇,不过看着她说话的态度又不像是假的,而且金子是真真实实的在眼前。

想到自己今日出去绣了整天的花儿,也只赚到几只小皮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听从了安歌的安排。

安歌安顿好安氏,就到了隔壁的客房。

这一天,她也是很累了,几乎是头刚挨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忽听到窗户被谁踩了脚,安歌蓦然惊醒,侧耳细听,果然隐隐有打斗声。

她悄悄地将窗子推开些往外看去,就见日前所见的齐王曹炟站在一边儿,已然口吐鲜血,分明就是受了重伤,而他的家将此时正与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缠斗。

看来,要杀他的人是花了大力气,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

安歌本不想管,忽然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真龙天子,但是因为当时认定曹煜是真龙天子而忽略了别人,现下想想,这曹炟当时乃是最有力的夺嫡人选之一,他有没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呢?

想到这里,她穿了衣裳,匆匆下楼。

悄悄地从后巷绕到打斗之处,她捡了个小石子,向曹炟扔去,曹炟以为是暗器,蓦然接住,转过身却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正向他招手,借着月影清光,认出是安歌,他犹豫了下,踉跄往安歌走来。

快到跟前时,安歌连走两步,将差点跌倒在地的他扶住,“跟我来!”

曹炟的直觉告诉他,信安歌总比留在原地被黑衣人杀死得好,只是他这时力气已然耗尽,尽时半步挪不动。

安歌刚才还在想,明明他的属下将那些黑衣人缠住了,他不逃更待何时?原来他根本已经走不动。

她忍不住念了声,“真没用!”

一俯腰,将曹炟背在了背上。

曹炟实在伤重,这时只能听她摆布,只是这女人刚才说什么?她说他没用!

曹炟最恨这句话了!可惜他连续受伤,失血过多,此时居然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

安歌背了曹炟之后,便在心中默算位置。

其实人的视线都是存在盲点的,按照八卦方位与方向,总是能够找到这个盲点,如果正好站在此盲点之上,就算是你站在那人不远处,他却有可能根本没注意到你的存在,他能看到天空,墙壁,花草树木所有有关你之外的事,就是看不到你。

她此时,就是走在这样的盲点上,所以她虽然因为负着一个人,而走的极慢,但在正打斗的家将和刺客看来,曹炟却是被一个女子背着,一闪就不见了。

黑衣人扔下家将,往前追了一段,终是没有什么发现。

家将却不管那么多,不管怎么样不能轻易地放过刺客,免不了又是一阵缠斗。

安歌背着曹炟回了客栈,将他安顿在自己的床上,所谓灯下黑,黑衣人应该想不到,曹炟会回到客栈藏起来。

此时曹炟紧崩的神经松驰,昏死过去。

安歌从他身上找出了伤药,解开他的衣裳,才发现他的伤处乃在腰腹间,大概前两天晚上的追杀就伤在此处,今夜又伤在此处,伤上加伤,已经是很严重了,她将伤药小心缚在伤口上,扯了曹炟内衣襟,替他裹好伤,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他的床前坐了好半晌,盯着这张故人的脸,她的感觉很复杂。她与他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在她的面前,他总是那么强硬睿智,即使在曹煜登基的最后一刻,他依旧对她说:“沈婥,我没有输给曹煜,我只是输给了你。可是,我也不是真正的输给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婥不能明白,在她的想法里,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站在二者中立点上,那是弱者和胆小鬼才会做的事。

往事如同云烟,缓缓地滑过脑际……

无论何时,她都坚信,如他这样冷酷无情的男子,绝不会是真龙天子。

所以,她从未相信过他的故事。

那个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的故事。

但是今夜,她还是想看看他的掌心。

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她终于伸手,扳开了他的手掌心。他的手白净、修长,让她想起曹煜的手,也是这般的美。他们兄弟二人,都算得是这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不过自从得知曹煜的真面目,再想起来,便觉得那人面容多了几分阴聿与邪气。

凝神看着曹炟的左手掌心,以前的伤痕还在,只是时间久了,那印痕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她第一次看到曹炟的掌心的时候,那里伤痕尚新。

那是她与曹炟第一次交锋,她胜了。

曹炟冷冷地对她说,“你确定要帮助我四哥吗?难道就是因为他手心里的朱砂痣?你可知,我手心里亦有朱砂痣,不过前些日子与我四哥比武,他不小心伤了我的手,正好那颗痣没有了。那个传言我听过,相信四哥也听过,沈婥,你不会真的以此来判断谁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吧?”

当时她只是冷笑,“人人都说自己手中有朱砂痣,也人人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一个伤痕,然后说痣没了。曹炟,我不会信你的。”

她果真说到做到,一点都没信他,之后便是与他一次次的交锋。

现下想想,她应该去求证一下,六皇子曹炟是否真的与四皇子曹煜比过武,曹煜是否真的伤了曹炟的手?

不过,终究曹炟亦是心机深沉之人,无论如何,他手心里是否握有朱砂痣,已经成迷,所考证来的结果,也是真假难辩。

她痴痴地想得出神,却没发现曹炟已经醒来。

他发现她盯着他的手掌心发呆,一颗心忽然被重拳擂过似的痛,本能地将自己的手抽回,他语气不善地说:“你在看什么?”

安歌如梦初醒,笑笑地说:“没什么,随便看看。”

似乎害怕曹炟不信,又说:“你的手长得挺美的。”

曹炟又不是女子,对于这种赞赏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有点生气,就好像一件完美干净的瓷器被什么泄渎了似的。他挣扎着从床上下来,道:“你这次救了我,我会记得,不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莫名的,对于她的行为,令他感到愤怒。

安歌反而无所谓,笑了笑,没说什么。

曹炟走到了门口,顿住了脚步,终究还是转身看向安歌,发现她也正在看着他,一双澄亮的眸子透着淡然平静。

虽然还是记着她救他时,说他没用,但他依旧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安歌灿然一笑,“不客气,一路小心。”

曹炟却又多问了句,“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你从我的掌心里看出了什么?”

“你的手曾经受过伤。”安歌如实回答。

曹炟漠然道:“有些人的掌心,只许一个人看。以后你还是莫要随便看别人的掌心。”

说完,他捂着伤口,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连续地被追杀,看来他定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毕竟他可是曹炟啊,这天下敢公然与他做对的人还是很少。

第二日,安歌与安氏分头行事。

安氏去寻找合适的宅子,安歌则去郡王府。

云飞早早地等在门口,见到安歌过来忙说:“可想到什么好办法?”

安歌说:“办法很简单,只需你们知道老夫人的行程安排,并且要配合我才行。”

云飞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狐疑,“要如何配合?”

安歌于是向他耳语一番。

云飞觉得这主意虽然大胆,但的确也是个很好的主意,便做主同意了。

老夫人钟氏是个很勤劳而且精明的中年妇人,事实上她虽被称为老夫人,也不过三十七八岁而已,借着自己的儿子是安平郡郡王的便利,经营了数项生意,比如皮毛、绸缎和瓷器等,再加上安平郡本来就是边境小郡,是南北通商必经之路,所以钟氏的生意向来都很好,这些年真是赚了很多钱,说她是安平郡首富,没有人会有异议。

她每日清晨用饭后,就坐着顶小轿,开始巡视铺面,每天一个铺面都会停滞半个时辰左右,用以查看帐目和叮嘱店伙计一些注意事项。

巡视完一部分铺面后,会在百香楼休息片刻,喝一盏他们的百香茶,吃几口鲜香小点,就会下楼,去戏堂子里听会戏。

正午时分,回府用饭,下午便是她的私人时间,找人打牌或者是盯着儿子的夫人小妾,或者是泡泡温泉浴研究研究药膳什么的,总之老夫人钟氏的生活很丰富饱满。

得知了钟氏的路线后,安歌就出发了。

钟氏巡了两个铺面,到达卖瓷器的铺面时,就见铺子前站着一个纤细的女子,眉头紧皱,一幅忧天悯人的模样。

钟氏倒认得这女子,就是昨天在荷塘前见过的人。

这时没好气地说:“你这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历,云飞即说你是婥儿的朋友,我也给你几分面子,不过你大清早的站在我铺前一福号丧的神情是何意?”

安歌遭了训斥,不但没生气,反而给钟氏深深行了个礼,“安歌见过老夫人。”

钟氏见她还算知礼,冷冷地嗯了声,就打算进铺去,听得安歌淡淡地道:“小郡王对安歌有知遇之恩,在安歌遇到困难的时候帮过安歌,所以我对小郡王绝无坏心,只是想报答他罢了。我知这店铺是老夫人的,又看出此店铺今日必遭灾难,是以才在门前徘徊,久久不去。”

钟氏听闻,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小丫头,你可不要危言耸听,要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很难收回去。”

安歌敛眉低首,“安歌不敢妄言。”

钟氏见她说得极是认真,又冷笑道:“按照安姑娘所说,那该如何避免这场灾难呢?”

安歌道:“只需今日停火一日。”

铺面后面便是瓷窑,停火一日便是要窑工停工一日,精明如钟氏怎么肯呢?这时眼睛一转道:“安姑娘的话,我放在心上了,还请安姑娘这就离去吧。”

安歌点点头,也不多说,真个就离去了。

钟氏来到铺中,却并没有说出停火的事情,而是叮嘱铺里的伙计,小心火种,千万不要把火种带到铺子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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