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懿妃已经习惯帮皇上处理奏折之时,皇上的眼疾却痊愈了,懿妃虽不舍得,还是放下手中的朱笔,回到了储秀宫。皇上信守承诺,将懿妃封为懿贵妃。
懿贵妃风光一时,人人见面都恭恭敬敬,谁也没想到,这笑到最后的人竟然是出身和容貌皆不出众的叶赫那拉氏,她竟成了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懿贵妃却并没有多高兴,皇上不再需要她,让她日日觉得闲散的很,有时去钟粹宫看看载淳,可每每碰见有孕的玫贵人都觉得甚为刺眼,只好常去御花园打发时光。
“还是主子聪慧,那些个人早年间趾高气扬,今时今日看到主子您还不是要点头哈腰,就连当年的玉嫔都沦落成了现在伺候茶水的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凌月得意洋洋的玩弄着御花园新开的秋菊,说道。
“别胡说八道,她现在也是嫔位,只是喜爱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罢了!”懿贵妃白了她一眼。
“虽然也是嫔位,可康慈太后没了以后,她的气势可大不如前了!”凌月辩解着。
懿贵妃看凌月一直摆弄那几朵开的正艳的秋菊,便叫她折几朵拿回宫里赏玩。
“这秋菊好比主子,开头不显眼,可真正的荣光在后头!”凌月欢欢喜喜的折了几朵。
“以花喻人,是闺中小女才做的蠢事,花怎可比人?花落了便是落了,人落了若用心还会再起来,本宫有现在的地位也没什么好张扬的,宫中局势多变,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就难了!”懿贵妃叹了口气,说道。
“娘娘,天色将晚,咱们回宫吧!”凌月上前扶住懿贵妃的手腕,指了指天边已经泛起来的晚霞。
“走吧,只是回宫以后,又不知时间该如何打发了……”懿贵妃无奈的起身,随凌月回了储秀宫。
“或者,咱们去皇后那里看看大阿哥?”凌月说道。
“罢了,我不想看见玫贵人的大肚子……”懿贵妃烦躁的说。
“若玫贵人的肚子里是个阿哥,那宫里就有两位阿哥了……”凌月小声说道。
“我不会让别人抢了本该属于载淳的东西!”懿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咸丰七年冬,英法联军再次炮轰广州城,并于次日占领广州,奕詝花费大半年心血压制住的战火终于再次爆发,且一发而不可收拾。清政府被太平军和捻军搅扰多年,耗费大量兵力和军饷,根本无力抵抗英法联军的进攻,奕詝本想息事宁人,以免生灵涂炭,无奈列强早已打定主意割去中国一块肥肉,且已积蓄力量,做好准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咸丰八年二月初五丑时,钟粹宫偏殿有了动静,玫贵人徐佳氏临产,按理说,徐佳氏还有一月才到生产的日子,只因白天听了些关于战事的消息,心中胆怯,导致胎气逆转,这才早产。
良慎自然十分谨慎小心,立刻起来守在偏殿看护着玫贵人生产,太医刚刚进了玫贵人寝宫,懿贵妃与太医前后脚也来了钟粹宫,良慎见懿贵妃也来了,心中有些疑惑,按理说,宫中嫔妃生产,其他嫔妃不必过来照看,她怎么半夜三更的也跟着来了?
“妹妹怎么也来了?玫贵人生产,有本宫照应着,应该无大碍。”良慎说道。
“本来也没睡着,听见外头吵吵嚷嚷,原来是玫贵人要临产,反正醒着也是醒着,便过来看看也好,毕竟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说不准有能帮得上的地方。”懿贵妃很自然的答道。
良慎见她说话诚恳,眼神也十分淡定,里头玫贵人又叫的凄惨,心里慌乱,也没再细想这一茬。
“着人去请皇上了没?”懿贵妃问了一句。
“皇上朝事繁重,这时辰想必也刚睡不久,还是等生下来再去报喜吧,叫皇上在这干等着也不好。”良慎说道。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懿贵妃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因玫贵人是早产,胎儿个子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便生下来了,只听里头产婆欢欢喜喜的报出来一个襁褓。
“恭喜皇后娘娘,又是一个小阿哥!”
良慎终于舒心一笑,满意的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说道:“玫贵人如何?”
“贵人早产,失了些气血,现下睡着了,等醒了好好补补,没什么大碍。”太医拱手回禀道。
懿贵妃眉心一跳,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笑吟吟的走过去看了看刚出生的孩子。
“皇上又得麟儿,真是喜事一桩!我定要亲自去请皇上,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说罢,不等良慎阻拦,便高高兴兴的出门而去,良慎虽不解她为何这样高兴,可看起来却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也就没去管他。
懿贵妃匆匆赶到养心殿,果不其然,皇上刚刚睡着,容嫔正红着一双眼睛收拾茶盘,最近,皇上没日没夜的待在书房,她也跟着没日没夜的伺候在书房,他困了便倚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她困了便倚在炉火旁打个盹儿。
曹德寿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个熬法,身子越发不好,当不得夜差了,夜里便多是安德海伺候,这几年安德海也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不稳重,许多差事曹德寿也敢放心的交给他了。
“贵妃娘娘,奴才要不要叫醒皇上?”安德海自来很听懿贵妃的话,只因当年她为贵人时曾为自己解围,以后又对他打赏不断,他自然对她忠心耿耿。
“不必了,现在没有什么比皇上的龙体重要,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有儿子,等天明醒了再见也是无妨的。”懿贵妃摆摆手,阻止了他去叫醒皇上。
“只是宫里有个规矩,皇子出生后皇上要见一面,将自己的福泽之气传给皇子,保皇子健硕成长。”安德海有些为难的说。
“今时不同往日,连日来皇上的辛苦你最清楚不过,难得睡个安稳觉,还是不要打扰皇上好!本宫倒有个权宜之计,请一件皇上的贴身物事过去,权当是替皇上去看小皇子了,此物身上有皇上身上的龙气,想来道理是一样的!”
“娘娘此法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奴才也不敢擅自去拿皇上的东西啊,皇上若知道了非得打断奴才的腿不可!”安德海苦着脸说道。
“那倒也是。”懿贵妃也作出为难的样子,说道:“看来还是只有叫醒皇上了!”
“慢着!”容嫔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见他们果然要去叫醒皇上,她于心不忍,皇上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这才刚刚睡了一会儿,怎能残忍叫醒。
“贵妃娘娘。”容嫔走上前行了个拂鬓礼,说道:“请娘娘不要打扰皇上休息!”
“本宫也心疼皇上,只是——”
“娘娘不必忧心,我去拿一件皇上贴身用的东西,怎样?”容嫔淡淡的直视着懿贵妃的眼睛。
“皇上最忌讳别人私自碰他的东西,连本宫都不敢,你——”懿贵妃吃惊的看着容嫔。
“是,我敢!区区惩罚与皇上的龙体比起来,不算什么……”容嫔微微一笑,鄙夷的看了一眼懿贵妃,说道:“皇上用的那把扇子如何?上头的玉坠子皇上日日抚摸,应该有你们说的龙气吧。”
“有!有!”安德海立刻点头如捣蒜。
容嫔连看都没看他,即刻转身回了皇上的寝殿,拿了那柄扇子又匆匆走了出来。
懿贵妃一笑,伸手要去接那扇子,容嫔忽然觉得懿贵妃笑的有些诡异,怎么看怎么像不安好心,忽然警觉起来,这女人能熬到现在,虽然与诞育皇长子有直接关系,可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别中了她的奸计才好。
“等等!”容嫔收回即将递出去的扇子,说道:“此扇关系我的性命,我怎可轻易交给你们?待我亲手拿去钟粹宫见过小皇子,再亲手拿回来才能放心!”
“怎么容嫔连本宫也不放心?”懿贵妃不悦。
“我是受过大起大落之人,若时至今日还要轻易相信他人,岂不是太蠢了?”容嫔冷笑一声,说道。
“好!你要不嫌辛苦,去便是!”懿贵妃拉下脸,转身登上肩舆。
按理说,容嫔也有资格乘坐肩舆,只是她平日哪里也不去,只是偶尔去御茶房看看新到的茶叶,因此她的肩舆也不是时时备着的,此刻半夜三更,再去临时准备肩舆实在费事,便只带了几个引路挑灯的奴才,步行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已由刚刚的混乱架势渐渐转为平静,玫贵人安稳的睡了,产婆也退下去了,只留下一名太医在外间伺候,小阿哥已由乳母抱到了另一个房间,安放在小床上,喂过奶也已经睡了。
良慎本想等着皇上过来,顺便与皇上说几句话,谁知这边刚刚落停,公主房里伺候的奴才急匆匆过来传话,说公主忽然嚷着腹痛,不知什么原因,已经传了太医,请皇后过去看看。
良慎一听荣安有事,这边小阿哥已经安稳出生,便安顿了一遍,立刻又去看荣安了。为了以防万一,良慎留下了常青和连翘,带着茯苓去了荣安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