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嫔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眼睛里满是愤恨和决然,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句话,这些女人,都该死!
她缓缓的走到贞贵妃的身边,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轻轻的凑到贞贵妃的耳朵上。
“贞贵妃,你身上中了蛊毒,命不久矣,你以为你赢了?”
说罢,玉嫔冷笑了两声,快步而去。良慎心中虽万分恐惧,可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并不理会。
“本是重阳佳节,却遇上煞星一事,朕甚觉扫兴,各位饮了此杯,就散了吧!”奕詝举杯说道。
众人皆重新落座,可心里却都如搅着一团麻,本精心设计的重阳夜宴,因天象之事草草结束。众人离席前,奕詝又选不了一件事,将后宫这碗水搅得更加不平静。
“在行宫之时,贞贵妃救驾有功,朕心甚慰,宫中后位空缺,贞贵妃论出身论才德都堪当皇后一位,因此,朕决意封贞贵妃为皇后,此事前朝文武百官亦无异议。封后大典朕将命内务府操办,日后中宫有主,你们该更加和睦才是,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此事本在良慎意料之中,因此并不觉得多惊讶,依旧面无表情的迎接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眼光,此刻她心中更在乎的乃是蛊毒一事,无论如何,她不想死!
众人皆向贞贵妃道了恭喜,又闲坐了一会子,见没什么意思,也都讪讪的散了。
丽贵人一路走回翊坤宫,一路想,却一路想不明白,原本计划万无一失,怎么突生这样致命的反转?到底是贞贵妃要挟了李星临,还是李星临临阵倒戈?
“主子,贵妃要封为皇后了……”彩衣忐忑的说道。
“没想到这么快……玉嫔那个蠢货恐指望不上了,凡是还需靠我们自己!”丽贵人盘算着。
“主子,算了吧,依奴才所看,咱们斗不过贞贵妃!”
“她高居后位,成了真正的主子,咱们自是不能硬碰硬了,只是,我不服她!”丽贵人说道。
“可是她就要成为皇后了!”彩衣更是满脸愁容。
“那又如何?她被下了蛊毒,也许活不了多久了,大清国早死的皇后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可上次对她下蛊就毫无用处,而对太妃下蛊太妃次日就病了,可见老天爷都帮着她!”
“你不懂,上次是以生辰八字做蛊,她的生辰八字登错了也是有可能的。这次不同,这次是以人身做蛊,苗人已将蛊植入她的身体,这一次,她一定在劫难逃!”
“主子,奴才不懂,您为何非要跟贞贵妃过不去呢?”彩衣懵懂的看着自家主子。
“就因为她是这届秀女里最好的,而最好的只能是我!”丽贵人笃定的说道。
奕詝本想去钟粹宫歇息,无奈良慎说身子不爽,心里又烦闷,想清静清静,只得作罢,依旧回了养心殿。奕詝看着良慎仿佛心里不痛快,又猜不出为何,也只得由着她去,究竟回了养心殿,这一夜也是思前想后的没有睡好。
良慎匆匆回了钟粹宫,席间伺候的本是常青和连翘,一回宫,便将金铃子和茯苓也叫了过来。
“茯苓,连翘,你们能诊断出蛊毒不能?”良慎紧张的问道。
“奴才祖父会诊治蛊毒,奴才们可以试试!”茯苓说道。
“来!”良慎挽起袖子,招呼她们过来号脉。
片刻过后,茯苓和连翘双双得出一个结论,良慎并无中毒之象!
“娘娘,奴才们看不出您身上有中毒之象,亦或是您根本没有中毒,亦或是奴才们医术不精,而下蛊之人道行又太高……”茯苓说道。
“可玉嫔明白说了,她们对我下了蛊!”良慎心里更加不踏实。
“格格,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禀报皇上?”常青陷入焦虑。
“不!”良慎摇摇头,“玉嫔在宫中私自行巫蛊之术,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将她的把柄抓全,然后在最恰当的时刻揪出她来,一举将其击败!”
“可是格格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金铃子说道,
“常青,找可靠的人去找到那个苗人,务必将她带回这里,事关我的生死,拜托!”良慎握住常青的手,此事唯有稳重又可靠的常青能担此重任。
“格格说什么呢?奴才就算自己死也不会看着格格死的!”常青眼角泪光点点,转身而去。
“茯苓,连翘,从此后你二人在寝殿轮流上夜,以防不测!”良慎心中的恐惧无人能知,在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之时,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安排了。
“金铃子,你去告诉婉常在,让她这几日多去皇上那走动,皇上若来了,你去应付,就说本宫身上不好,暂不能面圣,你精灵古怪,只要不得罪他,随你怎么说都行。只是有一点,若有朝一日本宫真的不行了,你们一定要将皇上请来,本宫一定要见皇上最后一面,本宫有许多话要说呢!”良慎越说越觉得悲怆,仿佛随时会阴阳永隔一样。
“格格别说了,奴才听了心里难受……”金铃子哽咽着抹着眼泪。
“罢罢罢,怎么都像霜打得茄子?横竖本宫这里还没有什么大事呢!别一个一个这么泄气,刚刚咱们还斗败了玉嫔,看她以后还神气什么!”良慎故作欢欣的笑着说道。
“是。”四个丫头皆做出强颜欢笑的脸色。
七天转眼即逝,宫里也是一片太平,玉嫔被关在永寿宫,听说日日咒骂,越发像个疯子了。奕詝连续几个晚上吃了闭门羹,心下急躁了起来。
“大胆宫女!不要以为贵妃疼你就可随意诓骗朕!”奕詝站在钟粹宫门外吵嚷着,吓得金铃子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奴、奴才不敢!”
“朕看你什么都敢?说!贵妃到底怎么了?说身子不爽又不召见太医!”
“皇上,娘娘她——”金铃子刚要说话,里头常青小跑着迎了过来。
“皇上,娘娘有请!”常青边说边朝着跪在地上的金铃子使眼色。
“滚!”奕詝愤怒的抬脚朝金铃子踢去,金铃子躲避不及,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肩窝子上,疼的她立时流下泪来。
奕詝大步走进殿内,见良慎正跪在地上迎驾。
“奴才叩见皇上!”良慎穿着蜜合色厰衣,头上只是一只青玉簪子,一副家常闲适的模样。
“你这几日究竟是怎样了?怎么一味不见朕?”奕詝急的上前抓着良慎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只因重阳节煞星一事,奴才心中不爽快——”
“是为了那夜朕给了玉嫔她们些许好颜色,你生气了?”奕詝不管她说什么,抢着说出心中的怀疑。
“啊?”良慎一愣,她确实曾因此生过气,可在生死未卜面前,这些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朕是皇帝,朕能做到心中只有你,可面上,朕不能偏宠太过!”
“我没——”良慎正要辩解。
“等你做了皇后,朕偏宠你便是伉俪情深,也就没人说你是红颜祸水了,你再等等!”
“皇上还让不让人说话了?”良慎插不上嘴,恼怒的一跺脚。
“好好好,你说。”奕詝赶忙软语哄着。
良慎本想着那些传说中悬乎的毒药之类的,七天都会成一个发作期,她胆战心惊的熬了这几日,吃不下去,睡不着觉,谁知却一点不适都没有,唯有这到了第七天,令她格外害怕,唯恐出什么事,这才见了皇上。
“这会子,我也不知说什么了。”良慎回转身,嘟囔了一句坐回椅子上。
“你看看,让你说你又不说了!怎么几日过去竟瘦成这样了?”奕詝追着她也坐了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胳膊,心疼的说道。
“皇上絮叨的很……”良慎抬眼望着他,他眼里的焦急与心疼真真可见,突然很担心,如果真的死在这个世界,是否也只有她会为自己悲伤?
“那好,朕不说了!”奕詝收了声。
“皇上,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奕詝愣在那里,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里泛起嘀咕,这人是怎么了?莫不是被煞星所伤着魔了?
“你这个问题,没头没脑,朕不回答!以后不要再问了!”
良慎一笑,又说道:“皇上,如果我不是你的慎儿,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奕詝皱着眉看着她,一言不发。
“皇上,其实我是来自未来的人啊!我根本不属于这里,可是为了你,我愿意留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良慎说着,眼里泛了泪花。
奕詝拿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饱满的额头。
“真是疯魔了?怎么竟说胡话?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良慎看他丝毫不相信,心中更加酸楚,是啊,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可以想见,真到各归各位的时候,他该多么吃惊,他能接受吗?
“不必了,奴才只是觉得心中烦闷,不是病!”
“那,朕传戏班子进来给你解闷儿,唱的好的那个黑牡丹听说又回来了,朕叫他进来给你找找乐子!”奕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