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山与高有田握了握手,亲手送上了慰问金及水果,转达镇党委政府的关怀,高度赞扬了高大元同志在抢险救灾中心系乡亲,挺身而出,冲锋在前,精神可嘉,是全镇人民群众的楷模。
李春山说:“你们放心,我会全力协调好医院方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护理,创造最好的条件,全力救治伤员。”
高有田感激地说:“谢谢李镇长,谢谢党委政府的关心!”
李春山问:“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住宿问题安排好了吗?”
高有田与嫂子对视了一下,说:“谢谢镇长,我们暂时也没什么其他要求,只是医生在等着我们家属签字动手术,我们不知该怎么办?”
“噢,你们稍等,我打个电话。”李春山说着,拿出手机,拨通后走到一旁。
“覃主任,你好,我是浪竹的李春山,是这样,有个事想麻烦一下你,我们有一个村民在抢险中受了重伤,现在送到县医院抢救,伤员正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医生初步诊断是腰椎断了,左肾坏死,需要马上割掉左肾,医生只给家属一个小时的考虑,家属却希望能保住伤者的肾,情况有点急,我们与医院方面少打交道,想请你出面和医院的领导打个招呼,让医院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或者能否联系省医院的专家。”李春山陪着笑脸说。
李春山也不认识县医院的领导,但他认识县里的领导,与他关系比较铁的是县委办副主任覃益豪,于是他第一个想起覃益豪。
“春山镇长,这个没问题,我马上给县卫生局的负责人打个电话,县领导刚才召开了紧急会议,了解台风暴洪灾害特别是灾害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研究部署抢险救灾工作。卫书记强调,要妥善安置受灾群众,稳定群众情绪,积极筹措受灾群众急需的生活必需物资,保证受灾群众基本生活不出问题。柳县长已连夜赶赴浪竹镇红莲湾察看了解受灾情况,指导抢险救灾工作。抢险救灾是当前的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和最为紧迫的中心工作,压倒一切,我想县卫生局领导一定会认识到这一点的。”覃益豪说。
“好的,谢谢覃主任,我代表浪竹人民,伤者及家属向你表示衷心感谢,过后希望覃主任百忙中抽空到浪竹指导工作,哈哈。”李春山笑着说。
“好说好说,春山镇长你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嘛,呵呵。”覃益豪说。
挂了电话,李春山走了过来,和和气气地说:“有田,放心吧,现在有县领导出面了,医院这边一定会全力救治你爸的,走,我们先去找主治医生聊聊。”
“好的,谢谢!”高有田第一次感觉到做官的好处,多难的问题到了人家镇长手里,一个电话就轻松搞掂了,权力这个东西真是神奇美妙。
正和主治医生聊着,这时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紧接着,医生办公室进来了几个人,当头的那个穿白大褂的男子问:“张医生,红莲湾抢险受伤的村民情况怎样,陈局长来了,你汇报一下。”随后发现办公室还坐着几个人,于是眉头微蹙,说:“这几位是谁,请出外边等着。”
张医生就是主治医生,只见他说:“黄院长,陈局长,这位是浪竹镇李镇长,这三位是伤者的家属,我正向他们介绍伤者的病情和治疗方案。”
听说里面还有一位镇长,那位黄院长这才收起脸色,朝李春山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请示了一下那位陈局长,陈局长面色有些铁青,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李镇长,不好意思,请你先到医院接待室喝杯茶,伤者家属先到外头等候,黄院长,马上组织会诊。”
“不用了,我们还是出去外头等着,你们赶紧抢救伤者吧。”李春山是什么人,哪里看不出人家是口头话,于是笑了笑说。
说着,李春山和高有田等人出了医生办公室,在走廊处站着等候。
“镇长,怎好意思要你陪着在这里站着等,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高有田说。
“也好,我去一下县委大院,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的电话。”李春山想了想,觉得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在这里等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打算先离开医院。
临走时,他让司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高有田。
医生办公室里,县卫生局长陈天铭面无表情地听着主治医生介绍着伤者的诊断结果以及治疗方案,心里却是有些不爽。
今晚陈天铭和一个药材老板共同品尝了一顿穿山甲鲜汤,还喝了些大补酒,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于是匆匆回家和年轻的妻子检验一下那支老枪,妻子见他大旗难得高举一回,也是兴致勃勃,他正打算持枪上阵,紧要关头一阵可恶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怒气冲冲地骂着:“马戈壁,谁这么可恶,这么晚还电话到我家里来!”抓起电话正要开叼,可一看电话号码是县委办的。
电话是县委办半夜打来的,肯定是大事,不是大事也是大人物打来的。他大吃一惊,紧急刹车,那支老枪也顿时软了下来,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
陈天铭接了电话后,他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楼下走的,往县医院赶的途中,他脑海里老是响着三个词组:政治任务!中心工作!压倒一切!
陈天铭也是县政府办出来的,他也做过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后来放到下面做过乡镇一把手,在下面熬了10多年,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么一个大局长,他资格其实比县委办副主任覃益豪要老要深,他做政府办副主任时,覃益豪还在一个村小当代课老师,他并不怕覃益豪,也可以不给覃益豪面子,因为覃益豪并不是以县委办的名义通知他的,而是以个人的名义找他帮忙的。
如果他不接这个电话,继续玩枪,明儿他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他接了,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他的心也渐渐收紧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在十分钟内赶到医院,明儿他肯定有事。他得马上赶去,哪怕什么也没干,就在医院办公室坐着喝茶,看看电视,或者打瞌睡,这样他明儿什么事都没有。
“你妈个覃益豪,差点害了我,今晚要是不来,明儿要是伤者有个不测或者家属有什么不满,传到县领导的耳中,我这个卫生局长恐怕做到头了,搞不好还会被马上撤职,抢险救灾啊,这个紧要关头谁触碰到这条红线谁就挨!”陈天铭也没什么心思去听清楚主治医生说什么,一味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局长……陈局长……你看……”黄院长唤着。
“噢……会诊完了吗,咳咳……这方面我是外行,以你们的意见为主,伤者是这次抢险救灾中负伤的,这个性质不一样啊,我们要对人民负责啊,在此我表个态:我们要全力救治,尽一切可能让伤者恢复如初,要怎么做,你们以专业眼光去决定,要花多少钱,县医院先出吧,这笔账政府是会认的,黄院长啊,这个可是政治任务啊,你们自己斟酌吧。”陈天铭说。
“老滑头,你说得一点不腰疼!你还知道自己外行啊。”县医院院长黄锐心里骂着,面上却带着笑说:“感谢局长的信任啊,局长,我们的意见是,这个手术请省城医科大附院的专家来做,咳咳,还得是非常权威的,否则咱们大家都不好交代啊。”
“对,就这么办,连夜派车去省城接专家来,争取在天明时动手术,另外,伤者家属也要安排好嘛,吃啊,住啊,什么的都满足他们嘛,同志们啊,在大灾大难面前,咱们卫生部门更应该冲在最前面嘛,辛苦大家了,各忙各的吧,黄院长,你让人给找一床被子来,我今晚可是要在这里打地铺了。”陈天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