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王急于求证,立马命人取来那些匿名红绸竹简,抽查了一下,果然霍兰台背得一字不错!
又命人拿来趣÷阁墨,让他当场书写。
平时兰台给人看的字都是歪歪扭扭跟没骨头似的,原来是他故意没好好写,伪装就要伪装个全套的。
一旦好好写了,妈呀,趣÷阁走龙蛇,金钩铁划,骨气洞达,帅得不要不要的,而且跟竹简上一样一样的!
公子齐光一直在旁眼巴巴地盼着哪一环节出差错,让霍兰台当众出洋相,结果人家竟然稳稳当当按部就班,齐光急得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了。
三弟有此大才,竟然装成个呆子,还毫无压力地钻狗洞给自己看!我K,这城府和心机简直深得吓死个人,自己乘坐八匹汗血宝马拉的高车都赶不上!
齐光脸色铁青,此时别提多后悔没听老师百丈冰的,早点结果三弟的性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不知什么时候,惜君公主已经不声不响站到了身边,只是脸上的神色让兰台感到很陌生。
她幽幽地喊了一声兰台哥哥,却没了往日的亲昵。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要那么聪明干嘛?做人不要太聪明,处世难得是糊涂,我就喜欢当下这样的兰台哥哥。’其实,真正傻的人是我啊!我那么相信你,把整颗心交给你。对我,你都能伪装这么久,伪装得这么好,你这个人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将来谁做了你的枕边人,可能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这番话无疑说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
朝中重臣的年纪普遍比霍兰台长着一到三轮不等。想三公子在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就有此城府、如此耐得住性子、如此务实而不慕虚名,等再成熟些还了得?
有些人觉得,这恰恰是当一位成功帝王的潜质,自古就没有一位傻白甜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帝王,该狠的时候得狠得下心,该糊涂的时候得装得像。
各种质疑和惊叹,长身玉立的霍兰台坦然面对,他既然能做得出来,就不怕别人说。
但他唯一不同意的是惜君妹妹的最后一句。
对于心爱的予儿,他一不会伤害她,二不会欺骗她,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惜君说到伤心处已满脸泪痕,毅然转向山海王:“父王,臣女愿为父王分忧,愿意嫁到儒林国去,缓解两国之间的紧张气氛,同时,把无辜的微雨妹妹换回来。”
是啊,微雨公主在儒林国不定遭到了什么恶劣的待遇呢,尤其是这次儒林国二皇子打败仗回去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拿她出气呢。
兰台知道,惜君妹妹说这话,是完全对自己心灰意冷了。
辜负她一片深情,他也挺过意不去的。但不爱就是不爱啊,强扭在一起不但害了自己,更坑了她一辈子。
而每次见到予儿,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跃跃欲试地想要拥抱她,想亲她疼她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见不到她就想得睡不着觉。
对惜君妹妹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霍齐光在一旁恨恨地想,好啊,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嫁不了兰台就要嫁马夫,好不容易不嫁马夫了就宁可嫁儒林国那条疯狗都不嫁自己!
不行,还是得找机会教育教育这死丫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几斤几两了!
山海王安抚了女儿一下,说今儿个杀了儒林国的威风,找到了真正的隐身贤者,(还差不多得了个大美人,)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谈这些不愉快的,此事日后从长计议。
然后就像没看见一样,华丽丽地从大儿子身边路过,弯腰亲自双手扶起了小儿子:“过去的事一趣÷阁勾销,寡人恕你无罪。太好了,寡人终于有一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太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有眼力价的众臣子立刻伏地高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数风行纵喊的声儿最大最响,也数他最开心,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不是因为他帮太子说过好话,也不是图日后太子对自己关照有加,他是真心实意地为社稷未来将有一位德才兼备的明主而高兴。
霍兰台却没被狂喜冲昏头脑,相反,他无比清醒,知道就算当上了太子,也不可有一日放松警惕,更不可有一日懈怠不前。
他的路还很长,他要实现的终极目标还很遥远。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而且自己还眼瞎看错了三弟,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窝囊废,现在还咸鱼翻身如此得父王的宠爱,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霍齐光备受打击,浑身酸软,强撑着才没有瘫倒在地,但是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
没想到这还没完,山海王转身对众人说:“御史大夫风行纵十分有眼光,早就以慧眼看出吾儿兰台非平凡之辈,眼光胜寡人十倍、百倍,大夫当受伯乐之赏!还有郎中令,直言劝诫寡人,也该赏!”
山海王心情好的时候愿意主动夸臣下,这样也显得他胸怀宽广不是?
但如果从别处听来某某某比自己强,那山海王的气量就没那么大了,会找机会跟功高盖主的家伙促膝好好谈谈人生。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很多聪明的臣子或下属,即便全是自己的功劳、即便自己比上司强很多,也要把赞美和荣誉让给上司。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外强中干的霍齐光竟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的小心脏里实在容不下这么多的“委屈”和“不公”。
他的手下大落疑和小落疑忙从老远跑来解围说:“可能是天儿太热了,大皇子中暑,中暑。”
可是这季节都快冬天了,中暑?也太口不择言了吧。
主要是他俩太紧张了。
幸好山海王今儿个高兴,也没空深究,赶紧派了两个太医跟着去看看,掐了人中以后据说没事了。
山海王说了些吉祥话儿,忽听不远处一阵骚动,有两个人大哭起来。
“咦,寡人大喜的日子,哪个胆大妄为之徒居然敢扫寡人的兴?”
正是大小落疑。
初冬“中暑”的公子齐光被人七手八脚抬走后,他俩却没跟着去。
本来他俩是不够资格面君的,但刚才不是都在外头观战吗,现在在室外,所以他俩才有机会见到国君。
局势瞬息万变,他们看到这么会儿工夫,本来要当太子的主子就被大王“遗弃”了,都急得不行。
倒不是他俩跟公子齐光的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因为“小人”本身是没什么感情可言的,他们看重的是利益。
他俩把当太子的保压在公子齐光身上已久,盼着他将来继承王位,自己能够鸡犬升天。可是这么快太子就要换人了!
不成不成,可不能忍辱负重白给霍齐光当奴才当这么久!只要还没行立太子大典,霍兰台就还不是太子,他俩就还有力挽狂澜的而机会!
大落疑和小落疑一路趴跪着,一直爬到山海王脚下不远处停下,雨点般地磕头说:“小人有要事禀报,而且是能影响到我山海国千秋万代的大事!”
“哦?你们两个不是光儿的随从吗?你俩能有什么事?”
大小落疑互相对望一下,连连叩头说:“小人能否单独跟大王禀报?”
山海王没当回事:“屁大点儿的事,就等寡人立完太子再说吧。”
大小落疑一个接一个磕头,磕得地上鲜血淋漓。
丞相左棠春跟霍齐光是一伙儿的,他忙帮着说话:“大王,看样子他俩真有要事禀报,要是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的话,让他俩单独跟大王说说无妨。”
山海王:“寡人没空单独召见他俩,要说就在这儿说。”
大小落疑又互相对望一眼,再怯怯地瞄了几下不远处的霍兰台,一狠心说:“是。大王前不久不是贵体欠安,生了奇怪的病吗?”
山海王一听跟自己有关系,立时来了兴趣。
大小落疑:“那其实都是......都是三公子搞的鬼!”
他俩齐齐把食指指向霍兰台,一脸的阴险。
兰台也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俩小人能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自己就算再深藏不露,也绝对不会害父王!
他也没急着反驳,而是淡定地问:“证据何在?”
心惊肉跳的山海王赶紧说:“对对对,证据呢?”
大小落疑此起彼伏地磕头说:“小人身份卑微,倘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大王面前诬陷三皇子啊,否则长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山海王:“废话少说,证据在哪儿?”
大落疑:“回大王,前不久小人新购了一处屋邸,屋大价廉,小人偷着开心觉得赚到了。没想到竟然闹鬼,每天半夜听到房梁上有女人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小人十分后悔贪小便宜吃大亏,只好请了一位巫师驱鬼,可又怕请来的是个装神弄鬼只知骗钱的家伙。
“那巫师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各种显摆,还神秘兮兮地告诉小人,前不久有位‘大人物’身边的‘人物’,请他去云容山做法事,赚了今生最大的一趣÷阁报酬。没有真才实学,这位‘人物’会请自己吗?
“因为陛下您前不久刚去云容山举办过封禅大典,而且大王就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小人担心有什么人或事对大王不利,所以小人就留了个心眼儿,花重金匡出了他的实话。当然,他并不知道小人跟宫里的关系。”
山海王有些急了,啰里吧嗦滴怎么还没说到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