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这预测还是宽和了些,若是你以后再像今天这样那么容易发怒,或是心生悲意愁色,这寿命还得减。”
时青墨此刻可没有半点说谎。
这钟家鸣着实是不要命的那一种人,若非了解医理能瞧出他身体情况,时青墨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对自己有多狠。
在为他把脉之前,时青墨对他没有一丝的好感,然而眼下,不得不说,这股狠劲让她很佩服。
再者说,一个人生气很容易,但若常常悲伤到难以自已很困难。
而她所说的悲伤并非是他一个大男人半夜啼哭之类,而是指心悲而不发泄的那种,这种才是最为伤人的,若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怕是很少会有如此心态,可见此人也是个重情的。
在时青墨的眼里,一个人的性格完全可以从她的身体上看出来,眼下也是一样。
只是时青墨这话虽然说得明白,可钟家鸣却依旧面色不改,只是这目光幽幽向客厅方向掠过一眼,眸中闪现一丝黯然。
“时医师只管治这怪病就好,若是将来我真活不了几年,也怪不这谁。”此刻,这钟先生又道。
在她和徐老面前,此刻的钟家鸣是个看上去极为普通良善的男人,甚至眼下想起刚刚他打人的那一幕,只觉得好似是幻境一般,如此不真实。
眼下病情的具体原因时青墨已经替他分析了,他既然自己不想自救,她也没办法。
当即留着徐老与这钟先生聊着天,她起身去瞧瞧姚玉香替她准备的客房。
只不过一转角,却瞧着那客厅看不见的地方,姚玉香一脸惊慌的站在那里,看见时青墨的那一刻,尤其是的手忙无措,眼中闪烁几分,凌乱了几秒,随手便将时青墨拽进了客房。
“时小姐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我丈夫……活不过四十五,甚至更短?”姚玉香直接问道。
脸上,如今还红肿着,清晰的五指印看着极为骇人,然而此刻这女人像是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时青墨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道:“恩,如果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能活十年到十五年,不过如果他变本加厉的话,十年以下。”
四十五岁,多半人的大半辈子,不过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这个年纪正是事业高峰期,若是这个时候死了,就算前来吊唁的人都会惋惜一句。
姚玉香一听,整个人懵了几分。
“他这怪病……也是他不顾身体的原因?”姚玉香又明知故问道。
时青墨看着她,并不答,但神色已经确认无疑。
“时小姐……”姚玉香有些慌张,又道:“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调理……我也是才知道他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要是早知道……”
“这都怪我……要不是我……”姚玉香欲言又止,迷茫之间,看到时青墨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连忙道:“时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无论用什么办法,能不能延长他的寿命?!我、我没什么钱,不过首饰有很多,都是家鸣买的,证书或是票据也都在,我可以用这个付诊费……”
时青墨眉头轻皱,只觉得这女人用情颇深。
而他的丈夫应该对她同样有情,可既然如此,为何来两个人之间却像是仇敌一样?
“钟太太,原本有些话我不该说不该问,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丈夫的身体之所以出毛病,我看这症结除了工作还有你,病易治,但心结难解。而且,我瞧着你脸色也没有多好,若是除去你面上的浓妆,想必露出的将是一张极致苍白的面容吧?还有你眼中的血丝,从我进来的那一刻就有,看样子平日里也没睡上几个安稳觉。”时青墨道。
她算是服气了,这夫妻二人简直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折磨着对方!
外头那一个半死不活,里头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真不明白这二人何必要在一起,还不如松口气放开自己得了,就好似井美君和邵世原那样。
当然,这两个人的症结显然比邵世原那对夫妻俩严重多了,之前那夫妻俩是外因,本身感情好得很,就是如今离了婚,那邵世原还整日往御景阁跑,平日里眉来眼去比没离婚时还要火热!
可眼前这二人倒好,没有极品婆婆,没有贫苦家境,偏偏自己委屈自己,非要在精神上扼杀对方……
“时小姐医术果然高明,我化了妆都能瞧出来……”姚玉香苦笑了一声。
说罢,竟是兀自去了洗手间一趟,再次出现在时青墨面前时,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这张脸,看上去像个终日劳作的老妈子。
面色苍白不说,斑点皱纹遍布,再加上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更显的整个人憔悴而凄凉。
“不瞒你说,其实早些年我就长了白发了,不过不想让他看见,所以染成了黑色,这张脸也是,从我发现自己慢慢变丑时,一点点的开始化妆,到如今,变成了厚厚一层……其实我也不太想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老?”姚玉香笑着,这种苍凉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惋惜。
还记得才到达别墅门口时,她瞧见的姚玉香看上去像个贵妇,给她的第一眼感觉如同一个花母鸡,那时候心中忍不住还有几分不喜。
本以为这女人是个咄咄逼人的贵家太太,却没想到光鲜亮丽之下,竟如此枯槁。
她时青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样的女人极其有缘分,才拯救了一个井美君,此刻又来了一个姚玉香。
时青墨性子冷情,没那么多热心肠,并没多问,然而这姚玉香却自己向她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