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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亦知事(1 / 1)

婵儿跪在母亲的灵位玉匣面前已经一个多时辰,虽然有青儿给她膝盖下加的厚厚衬垫,可毕竟年纪幼小,又加上晚饭未吃,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可又怕父亲加罚,也不敢擅自起来,直跪得双腿发酸,身体麻木,饿得腹中空虚,头昏眼花。

就在这时,婵儿的鼻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由转头一看,就听得旁边房门响动,接着青儿的声音微微地传了过来:“婵儿,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说话间,青儿已是蹑手蹑脚地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青儿朝着盘中的碗里一看,虽然只是一碗白粥,可还是不禁高兴地叫了一声:“青儿姐姐真好。”话音刚落,婵儿又再自己捂上了嘴,四处张望道:“爹呢?”

青儿见状将粥碗放在地上,摇了摇头道:“放心,婵儿,你爹叫了你大师兄去到瀑布上面谈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怕你饿坏了,就给你煮了碗粥。我想朝里面加些肉松鸡油,可又怕香气把你爹招来,所以就这么一碗咸粥,你就先喝着别饿坏了。”

“谢谢青儿姐姐。”婵儿道了声谢,许是饿得紧了,也不用木勺,直接用双手将碗捧住,轻轻吹了吹,随即仰头就想喝粥。可是这一仰头,婵儿便看见了母亲的灵位,立时将碗放下,又跪得恭恭敬敬,轻轻说道:“青儿姐姐,我不喝粥,不想爹不高兴,娘也不高兴。”

青儿见婵儿这般,抚了抚婵儿的头顶,看着蔡琼的灵位说道:“小姐,你有这么孝顺的一个女儿,在天之灵,应该安慰了吧?”说罢,青儿将粥碗端起,柔声道:“婵儿,听姐姐的话,把粥喝了。你若是不喝粥,饿坏了身子,你娘见了,也会心疼的。小姐要是还活在世上,一定不会叫你受这么多苦的。”说着说着,青儿竟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青儿姐姐,你别哭了,我喝。”婵儿虽然是公冶隐与蔡琼的女儿,亦是在公冶隐的训练之下身心开窍极早,可是终究年纪尚小心智未开,所以青儿话中的“在天之灵”、“安慰”等句并不明白,但见青儿要自己喝粥竟是哭了出来,连忙一边说着一边端碗喝了起来。

“乖孩子。”青儿见状渐渐地收住眼泪,当下轻轻地赞了婵儿一声,随即说道:“婵儿,其实你也不要怪你爹,你爹这两年其实也不好过。我记得你爹和你娘原先来到关家庄时,那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你娘固然生得倾国倾城,可是你爹也是英雄气概,当真是绝世无双的一对佳偶。只可惜天妒姻缘,你娘生你那日,杜殇那个恶贼居然闯上山来,害得你从小就没了娘。虽然日后他也得到报应,可是你没了娘,你爹没了妻子,一个好端端的家竟就这么缺了。天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你爹表面上对你冷冰冰的,可是心里却很疼爱你。你可知道,每次你受罚之外,他都会特意嘱咐我让我给你做些好吃的,也会让你大师兄给你买些好玩的。另外,你大师兄还告诉我,你爹之所以对你这么严厉,是想你能够早些自立自保,而且你爹常常给你喝的那些药汤,都是他爬山涉险给你采得固本培元的参芝灵药,不然你能这么聪明、这么活泼?婵儿,你要记着,你爹是为你好,你要明白他、谅解他。就算现在你听不懂我说什么也不要紧,记着我一句话,别怪你爹。”

“青儿姐姐,我知道,我从来没怪过我爹。”青儿话音落下,已经将粥喝完的婵儿当下点了点头,随即将碗轻轻放下,颇是认真地向着青儿说道。

“好孩子。”青儿没想到婵儿会点头这么说道,当下微微一愣,随即亲热地抚摩了一下婵儿的头赞了一声,接着恐怕公冶隐回来看到自己不悦又再加罚,所以收拾了碗盘,又再嘱咐了婵儿几句,便就离开了竹舍。婵儿刚才饿的时候倒还不觉得累,可是这一吃饱,却是全身疲乏,继而跪着跪着,小身子一倾,便就趴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果然,青儿出去没多久,公冶隐与关羽就从瀑布上面下来谷中。眼见婵儿趴在地上,公冶隐心中一惊,当下冲进屋中一把抱起女儿,顿时婵儿惊醒过来,看着满面焦急的公冶隐,不禁有些害怕,胆怯地叫了一声:“爹,我太困了。”

“太困了就睡吧。”公冶隐暗中察探婵儿体脉,并无大碍,再见女儿如何道来,不禁抱起婵儿,柔声道了一句,接着就将女儿跑到床上,替其盖好毯子,随即自己就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女儿哄其睡觉。婵儿本来就已累了,不一会儿间,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关羽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却正好碰上还是不放心婵儿端了热水过来的青儿。青儿正要开口,关羽端过木盆,使了个眼色,当下青儿会过意来,透过竹舍的缝隙朝里一看,不禁放心一笑,继而就拉着关羽走到瀑布深潭旁的那块大青石旁。

青儿见关羽手中还端着那盆水,当下便将关羽手中的水盆接了过来放到一旁,继而拉着关羽坐到石上,开口说道:“你说师傅是不是嘴硬心软?既然心疼女儿,当初又何必罚她?对一个人好也要让她知道,他就早该那样了。他再那么严厉下去,我都担心婵儿不认他。”

关羽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师母去了以后,师傅一心都系在婵儿身上,有时侯对她是严厉些,也只是父亲期望女儿的将来会更好。婵儿纵然现在年纪小些,日后也会明白师傅的苦心,况且我们下山之后,师傅对婵儿会更加关心,父女之间的感情自然也会日渐深厚。”

青儿本来坐在关羽身旁,可听了这话,不觉站了起来,失声脱口道:“下山!什么下山?”

关羽见青儿如此失态,站起身来,轻轻地按住青儿双肩,让她坐下,随即笑道:“方才师傅叫我去瀑布之上所谈之事,便是让我们下山。差不多快两年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看来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而且婵儿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襁褓中啼哭的婴孩,加上如今师傅能够安心在山上授徒教女,师弟也能独当一面,我们现在下山也可以放心了。”

青儿本来刚刚坐下,可听关羽这么说,却又激动说道:“怎么会放心?婵儿年纪还那么小,又一直都由我照料,师傅虽是她爹,可也未必能够照顾她周全。就这么下山,我不放心。况且你这么突然决定下山,有没有问过我,想过我的感受?反正我不下山!”说话间,青儿便将身子扭了过去,生气不再理会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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