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赵通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不过这可怪了,昨儿个你不是还说,许姨娘找段姨娘聊了话,她们和好了吗,怎么转眼就要打了段姨娘的胎?”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那能真的和好吗?”水芝嗔怪地道,“库房的宝贝一直没个去向,老爷是看在两位姨娘都怀了胎的份上,才暂时没有追究,要是到时候让段姨娘生了男孩,她肯定是要逃过一劫的,这你还不明白?”
赵通“哦”了一声,“说起来那些宝贝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许姨娘……”
“闭嘴吧你,这也是你能揣测的?”水芝不客气地骂他,“总之那些宝贝没的蹊跷,总得有个出来顶罪的,要不然许姨娘也不会安心。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快回去!”
“急什么,许姨娘不是知道你出来吗,咱们好不容易见个面,怎么也得亲热亲热……”
“亲热个鬼呀,当心让人看见!”水芝嘤咛着不依,警告道,“你这嘴巴可严着点儿,要是走漏了风声,让段姨娘知道了,谁都捞不到好。”
赵通不屑地道,“许姨娘会怕段姨娘?就算让她知道又怎样,到时候她胎都没了,没了倚仗,哭还哭不死她?”
“行了,别说了,我先走了。”悉悉簌簌的声音过后,水芝匆匆出来,头发衣服都有点乱,显然刚刚在假山后,没少跟赵通一番拉扯。
不大会儿,赵通从假山后出来,快步离去。
段姨娘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要不是水芝扶紧了她,她没准能趴到地上去。
太狠了,太狠了!
“姨娘,怎么办?”水芝也是吓的脸无人色,“要不要告诉老爷?”
“不,”段姨娘死死咬唇,眼里是屈辱绝然的光,“告诉老爷没用,没逮到表姐的手腕,她不会承认的。”
“那、那怎么办!”水芝也没了主张,“许姨娘动了这心思,怕是早晚要害了姨娘,姨娘防得住吗?”她还不知道段姨娘是假怀胎,真心儿急起来了。
段姨娘森然冷笑,“好办!表姐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她不义,看来紫槿说的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真是不能再相信表姐了!”
水芝喜道,“姨娘有办法?”
段姨娘抬头看向暖心院的方向,表姐今儿不是约她过去吃饭聊天吗,紫槿教给她的计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啪”,许氏手里的茶碗忽然掉在地上,跌个粉碎,她手捂小腹处,脸容痛苦,“肚子好疼!”
木红竹大惊,扑过去扶住她,“娘,你怎么了!”
段姨娘暗暗冷笑,瞬间也露出痛苦的样子,捂住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
“娘?”木青槐呆了呆,才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段姨娘心里有点愧疚,她是假怀孕的事,只有自己和木紫槿两个人知道,连青槐都不知道,看女儿这样担心,她不得不感叹到底是自己的闺女,旁人对她都是假的。
“啊,啊!”许氏一声重似一声地痛叫,紧紧按压腹部,“好疼,好疼!”
木红竹惊恐地发现,许氏的裙摆上已经隐约透出血迹来,“娘,你不会是要、要小产了吧?”
许氏震惊而痛苦,“怎么、怎么可能?孩子、孩子明明很好啊,啊!”
木红竹猛地瞪向段姨娘,“是不是你?”
木青槐厉声喝道,“大姐,你胡说什么!我娘肚子也疼……啊,娘,你、你流血了!”
段姨娘低头,佯装惊恐大叫,眼睛里却是残忍的笑:她只不过在腿间绑了个血袋而已,只要许氏一流血,她就悄悄把血袋挤破,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旁许氏早已经疼的浑身打颤,血也是越流越多,她仿佛能感觉到,孩子有多么不甘愿,在此时离开她身体的呵护!“红竹,快、快请大夫!”
木红竹如梦初醒,顾不上跟木青槐计较,厉声大叫,“来人哪,去请大夫,快!”
木青槐也把段姨娘扶到一边的软榻上去,焦急地道,“娘,你怎么样?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许氏满头满脸的冷汗,咬牙道,“表妹,你、你好狠!”
“表姐,你说什么!”段姨娘一副“悲愤”的样子,“关我什么事?我、我也是在你这里用了饭才这样的,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许氏一时无言以对,是啊,表妹是应了她的邀,过来吃饭聊天的,这才吃完饭坐着喝茶,没出一刻钟,两人就都这样了,怎么能挑到表妹的错处呢?
早有人去禀报了木鲲鹏,他骤然听闻此事,急急过来,乍一见这情景,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老爷,”许氏恐惧又委屈,一手压紧肚腹,一手指向段姨娘,“是她!”
“老爷,我冤枉啊!”段姨娘哭叫,一时忘了装虚弱,劲头也太足了点,“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表姐这里吃了饭就……”
“什么?”木鲲鹏愤怒地道,“许靖荷,是你做的?”
“老爷,这、这怎么可能呢?”许氏也顾不上其他,哇地哭出来,“我、我就算要害表妹,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不是我!”
“那我就会害自己的孩子?”段姨娘冤枉地大叫,“再说了,表姐,今晚的一切都是你让人准备的,我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
“我没有,不是我!”许氏肚子疼的直想满地打滚,然而更让她痛苦的,是这种绝望的感觉!孩子没有了,意味着她的护身符没有了,老爷一定会重新追究库房的事,这可怎么办?
“也不是我啊,老爷!”段姨娘暗暗冷笑,表姐,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心狠!
木鲲鹏又气又不甘,两个孩子要是都保不住,他的希望就又没了!“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
“回老爷,已经去请了!”
正吵闹间,木紫槿推着金氏进来,见此情景,她心里有数,目光清冷。
段姨娘迅速和她交换个眼神,接着低头捂肚子装痛。
金氏皱眉道,“方才赵妈妈来说,两位姨娘都要小产,怎么回事?”这个时辰,大门都已上锁,不管谁要出去,都得请示老爷和她,而内宅的事找她问,再正常不过。
木鲲鹏冷哼一声,“没你的事,回去!”
金氏气结,老爷就这么不待见她吗?
木紫槿冷冷道,“所幸是没有母亲的事,要不然父亲是不是把两位姨娘小产的事,都算在母亲头上?”
木鲲鹏气结,“不孝女,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又是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我——”
“紫槿,算了,”金氏不欲木鲲鹏在这么多人面前太难堪,冷声阻止,“你不是懂些医术吗,去给两位姨娘看看,还有没有希望。”
“是,母亲。”
木红竹忽地伸手拦住她,大声道,“用不着你假好心!大夫很快就来,你碰我娘一下试试?”
木紫槿冷笑一声,转向段姨娘过来。
木青槐却是个能屈能伸的,往旁边让了让。万一木紫槿能先给娘用药,保住娘这一胎呢?
木紫槿装模作样给段姨娘把了会脉,惋惜地摇头,“不行了,药性太猛,胎已经掉了,段姨娘,节哀吧。”
段姨娘配合地嚎啕而哭,“我可怜的孩子啊!”
木鲲鹏顿时厌恶地皱眉,“孩子没都没了,你鬼嚎什么?滚回你院子里去!”孩子没了,他也不可能再怜惜段姨娘半分,看着还不够碍眼的。
段姨娘当然是求之不得,要不然大夫来了,要是再给她把一次脉,没准就得穿帮,她摆出悲痛欲绝、摇摇欲坠的样子,由木青槐和水芝扶着,跌跌撞撞地出去。
刚一转出门口,段姨娘忽地猫腰转过去,往窗户底下的花从里一钻,隐起身形来。趁着屋里的乱劲儿,她将窗户打开一线,屋里的声音就很清晰地传出来。
木青槐不解地问,“娘?”
“嘘!”段姨娘向她使眼色,低声道,“别说话,听听再说。”
木青槐大为奇怪,娘才小产,不是很虚弱、很伤心才对吗,怎么神情一瞬间恢复如常不说,行动还如此敏捷,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很快到来,替许姨娘把了脉,摇头叹息道,“不成了。姨娘怎么会服了如此猛烈的打胎药,这胎没保住事小,这身体也伤的厉害,以后怕是……唉,老朽先开几副药,给姨娘补补身体吧。”
“我的孩子……”许氏抓紧肚腹,闷着气,哭都哭不出来。
一听孩子没了指望,木鲲鹏气的踢倒一把椅子,扬长而去。
木紫槿无声冷笑,推着金氏往外走,“母亲,咱们回去吧,省得碍了人的眼。”
金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老爷的两个孩子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到了屋外,木紫槿有意无意往花丛那里瞄了一眼,眼神诡异。
“娘,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表姨下药了?”木红竹又气又恨又无奈,更是万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