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只剩暮天悠和邵思颀。
两人四目相对,暮天悠心中想的是这人够狂妄够嚣张,并不好对付。邵思颀心中所想的自然是那晚关于浮春玉的事。
“在下想问将军一事,不知暮江枫可在将军营中?”还没等邵思颀开口,暮天悠便先问了自己心中想问的事,若是能杀了暮江枫,那她是死也无憾了。
邵思颀一愣,随后不屑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如果在,请将军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邵思颀眯起了眼睛,望着面前女子镇静的脸,心中涌上一丝不悦之感,从小到大,所有见了他,无不是一副战战兢兢,唯恐多说一句话的样子,可是这个女人,却和萧辰昊一样面色沉静,似乎什么都不能引起她情绪的波动,“暮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觉得你一个任本将军宰杀的人质,有什么资格与本将军谈条件?”
“让我见他,自然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邵思颀本无意问她,他与暮天悠就见过那一面,再没更多的交情,这女人能给他什么好处,要真说,也就只有……
不等他反应过来,暮天悠便已经开口了,“比如浮春之玉?”
虽然不知道邵思颀要那沧衡的镇国之宝干什么,除了名字,她也不知道关于那玉的更多,但是既然邵思颀那么费尽心机地想要取它,必有他的用处。
和人谈判她谈的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引其上钩。
果不其然,邵思颀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定定地看了她许久,随后开口吩咐道,“来人,带她去暮江枫营中。”
走出帐外,暮天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日头已高,估计已经有两三点了,她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身上唯一剩下的兵器就是那把上次救了萧雨薇的匕首,幸好邵思颀没有命人搜她的身,不然连这匕首也没有,那就不好办了。
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传来,暮天悠心中正觉得惊奇这营中怎会有女子,就见身后押着她的小兵道,“前面这个便是了。”
暮天悠皱了皱眉头,伸手,挑开了营帐的帘子。
帐中放着两三张桌子,桌上摆着的是酒水点心,暮江枫衣衫凌乱,倒在地上,搂着两个女子正喝得开心。
“暮开君那老头,也算是个老谋深算,很会行军打仗的武将,没想到却养出了这种儿子,他若是活着,看到自己儿子这副德行,也得气死。”身后响起邵思颀冷嘲热讽的声音,听得暮天悠心中一阵愤怒。
她是替暮开君不值,怒暮开君怎么会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害死自己亲人不说,还能在敌人的军帐中这般逍遥快活,同样是将门之后,他却连邵思颀万分之一都不及。
邵思颀此话不假,自从暮江枫来到他帐中,日日搂着军中的军妓寻欢作乐,醉的不省人事,还想拉他军中的将领喝酒,他这军中军纪严明,大白天的除了这暮江枫,还有谁敢喝酒,若暮江枫是他的部下,早就被他打得半死了。
暮天悠二话没说,走了进去。
躺在地上的暮江枫见有人进来了,睁着半醉的眼看了半天,等到看清来人之后,酒也醒了一大半。
“你们俩,出去。”从靴筒中拔出匕首,往暮江枫面前的桌上一甩,那匕首尖便没入了桌中,一阵颤动。
两个军妓见此连忙大叫着跑了出去,只留下暮江枫,望着满是杀意的暮天悠,连忙往后退,大声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帐外的士兵见此正欲进去,却被邵思颀拦了下来。
“妹妹,五妹,你这是做什么……”暮江枫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匕首,口齿不清地叫着,他做梦都没先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暮天悠。
“杀你脏了我的手,你自己去黄泉路上给父亲以及大哥,还有暮家上上下下谢罪吧。”她本想手刃暮江枫,但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毕竟是暮江枫的妹妹,再加上暮开君一直和她所说的同根之情,她便不想担下这个手刃亲哥的名头,这样,就算暮开君泉下有知,也不会开心吧。
“五妹,你听我说……父亲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还有大哥,大哥也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们啊……五妹,你听我解释……”
“怎么,难道你要我动手吗?”说着,暮天悠就要去拔匕首,她对暮江枫的解释半点兴趣都没有,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解释,有什么用呢?
“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见暮天悠要动手,暮江枫连忙伸手去拔那匕首,他知道暮天悠已经不是以前的暮天悠了,若是让她动手,只怕自己下一秒就得死,“我自己来,自己来……”
颤抖着手拔了半天,才把匕首拔出来,只是拔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把匕首对准自己脖子,而是对准了暮天悠,把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
暮天悠没想到他竟然敢来这一招,连忙翻身躲开,待到站定,见暮江枫正往营帐外跑去。
她上前几步,一个高鞭腿,便狠狠将暮江枫踢到在地,爬不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暮天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暮江枫闭着眼睛,龇牙咧嘴,她刚那一脚用尽了全部力气,暮江枫自是极疼,口中却还是不忘不住求饶,“五妹饶我一命,饶我……”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之间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男子,暮天悠心中一阵悲凉,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她的哥哥呢!
她拿起匕首,对准了暮江枫的喉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这个人明明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却觉得下不去手。
见迟迟没有动静,暮江枫睁开眼,看见暮天悠正举着匕首,脸上的表情除了愤怒,还有满满的悲伤。
“我真的知错了……”暮江枫见此眼角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那日我一时冲动,便上了顾源的当,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了,家已经没有了……”
说着,他呜呜哭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中竟满是悲痛,“如今我也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怕,我在这里整日饮酒作乐,因为我怕,我怕我一醒来就会想起父亲已经死了的事实……我更怕我睡着了会梦到父亲,我……我没脸见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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