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这一夜程悠若和龙陵夜谁都沒合眼。只是静静地相拥着。却也不言不语。眼见着天要亮了。程悠若原本那只是轻轻搭在龙陵夜身上的手臂沒來由地紧了紧。
她舍不得。可是却也不得不放手。感到程悠若的手臂又松了松。龙陵夜知道。程悠若是害怕会影响到他的决定。实际上。她的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个挽留的话语。也是真的可以影响到他。
如果她哭求着自己不要去。恐怕……他真的会放弃了去寻求心安、放弃了晟儿的命吧。只要她求他。便是做这世上最恶的恶人。死后入畜生道去轮回。他也认了。
他最经不住的。从來都是她的请求。撒娇的也好、决绝的也好。。哪一样他都经不住。好像在她第一次为了救下卫忠的性命而好言忽悠他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这一世要栽在她的手上。
“你啊……”龙陵夜轻轻握着程悠若的手。道。“我总是拿你沒办法。你不是吃定我了么。怎么现在就不求一求呢。你还记得你当日为卫忠求情的时候么。那般软言软语。我还真想要再听听呢……”
“怎么。我这些年里对你说的软言软语还少么。都忘了么。”程悠若捏了捏他的鼻子。撒娇道。“你肯定都忘了。老夫老妻了。就觉得我的话沒什么意思了。什么话都不往心里去了。是不是。”
龙陵夜笑笑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道:“沒忘啊……可是再怎样也听不够啊……”
“你别招我……”程悠若的眼泪已经涌到了眼眶。但是却并不打算让它们流出來。
若是它们真的流出來了。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如此坚定的不说出挽留之言來。这是她的龙陵夜啊。是牵绊了她一辈子的人。如今就让她这么潇洒地放手。她怎能舍得。
龙陵夜果然听话的不逗她了。正诧异之时。抬眼看向龙陵夜。却发现他紧闭着眼睛。也是紧锁着泪
“心儿。你别怪我……”静静过了会儿。龙陵夜才轻拍着她的背缓缓开口道。
这声音中。竟是带着些许哽咽。这样压抑着的哽咽。听得程悠若的心更是猛然地抽痛了一下。
“我怎会怪你呢……”程悠若轻叹了一声。将头埋在龙陵夜的胸膛。道。“这一世你给我的已经够多的了。我很知足。”
“就说你这女人不怎么聪明么……”龙陵夜苦笑道。“我在你身上作了那么多的恶。都忘了。”
“早就忘啦……”程悠若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道。“我这人宽宏大量的。岂能和你一般计较。”
言罢推了推龙陵夜。语气仍旧十分轻松。道:“快起來吧。还要收拾收拾呢。”
“嗯……”龙陵夜应了一声。却是呼吸渐渐平稳起來。并未起床。反而睡得更沉了。
这小子心可真大啊。都什么时候儿了。居然还有心思睡觉。而且还睡得这么沉。难道不知道他自己是要去赴死的吗。可真是够让人佩服的了。
“喂。你醒醒啦。别闹了……”程悠若拍了拍龙陵夜的脸。道。“你要是后悔了。可直说啊。我可不会笑话你的。左右咱们一起想办法就是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想要让你去……”
只有在他听不见的时候。她才敢这般直接说出來。可是渐渐的。却也觉得自己的眼皮沉沉地开始打架了。忽而心内一凛。觉得这种情况是在太奇怪。一定是有什么……可即便意识到了。却也已经來不及。趴在龙陵夜身上便沒了知觉。
“陛下。人带來了。”姚远尘带着两个兵士。一人扛着一个人。在南书房外禀报道。
“带进來吧。”龙非然道。
看到那两个兵士将人放在了南书房。龙非然吩咐道:“都下去吧。姚将军自己留下便可。”
“陛下。这两人如今该怎么处置。”人都退下之后。姚远尘请示道。
。道:“不着急。朕自有打算。”
“对了老姚”。龙非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一封封好的书信从长案压着的典籍下拿了出來。递给姚远尘道。“朕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去办。但又觉得不知道怎样开口。都写在这封信里了。只不过也不着急。你先拿回去。三日之后再打开來看。”
“哦……”姚远尘迷迷糊糊地接了这封好的信封儿來。心想陛下这是搞什么名堂啊。有什么吩咐是不能当面儿说的啊。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况且就算是不能当面说。三日之后派人去他府上传旨不就行了。也沒必要直接弄得这么煽情。。
“记着。务必要在三日之后”。龙非然重复道。“若你真的不介意朕并非正统。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悄悄抗旨不遵的吧。”
“哦……行。微臣一定三日之后再打开。”姚远尘仍旧迷糊得很。竟是这么不伦不类的应了一句。
也沒有多大的事情。陛下何必又拿身份的事情來说事儿。这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难不成是陛下在以此而试探他的忠心。如果说他沒有听从陛下的吩咐。在三日之内就打开了。便说明了他其实心底里对陛下已经不甚尊重了。无视他的旨意。而如果她规规矩矩地等到三日之后。就说明其实他还是惧怕陛下、敬重陛下的。所以才会乖乖的遵旨。陛下这番打算也真是……匠心独运啊。
“你退下吧”。龙非然道。“三日之后打开这封信。”
“是。微臣告退。”姚远尘屡清楚了情况之后。恭恭敬敬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到晕倒在地上的两人。心想陛下让他把人抓來。却又不说如何处置。这也是够奇怪的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天还沒亮。这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不知道接下來这一天里还会有什么离奇的情况。
龙非然端坐在长案后的龙椅上。看着晕倒在地的二人。面色是极其平静的。已经做好决定的事情。。自然是沒什么犹豫和可更改的。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梦萍。只希望梦萍在看到书信之后。能别怪他吧。
“陛下。人带來了。”不多时。江海的声音便在南书房外响起。江海果然办事得力。居然比他自己说的时辰还早了一些。
“请进來吧。”龙非然道。
面前是一个五十多岁花白须发的老者。老者见了他。也不下跪。只是在他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劳烦先生给朕易容成地上晕倒的那个男子的样子。”龙非然道。
“哎呦……这……”老者看了看龙非然。又看了看地面上躺着的那个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诧异道。“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呢。还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先生。可有不妥之处。”龙非然问道。
老先生绕着龙陵夜端详了半晌。肯定道:“的确。的确是他。”
弄得龙非然和江海大为不解。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的确是他”。但是也知道江湖人士多有一些怪癖。江海自己就是來自于江湖。更是了解了。
“昨天晚上。在江先生來找老朽之前。其实老朽刚刚送走一个來请求帮忙的小友”。玉笙子道。“这位小友拿着一张人皮面具。让老朽按照那人皮面具的样子。迅速做一张出來。老朽和这位小友相识多年。常常把酒言欢。他有求什么。老朽自是答应的了。因而给他做好了。又易在他脸上……这……做出來的样子。就是面前之人的样子啊。”
玉笙子指着龙陵夜。这紧锁着的眉头简直都要拧成了一个川子。也是比龙非然和江海好不了多少了。
“那人是谁。”龙非然疾声问道。
“哎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啊”。玉笙子道。“君子之交。在乎的是心神意境。岂在意姓名那些俗物呢。我二人相识多年。我叫他黄老弟。他叫我玉大哥。就是这样了啊。平日里也就是一起逛逛秦楼楚馆、见见各自相好儿的雅倌儿。喝上一壶好酒。闲聊一些风月之事。身家姓名一概不知。他求我办事啊。也是第一次。”
“长什么样儿。”龙非然和江海相识一眼。心里都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玉笙子端详了龙非然片刻。又看了看地上闭眼晕着的龙陵夜半晌。道:“和你二人有几分相似。”
“先生可知道他去哪儿了。”龙非然急问道。
“我送他出门儿。他便骑着快马往东边去了。”玉笙子道。
龙非然点点头。道:“看來十七叔是去觉罗国那边了。”
这可如何是好。十七叔昨晚便已经启程了。若是现在去追赶。追上的可能性可是微乎其微。真是……怎么就忽略了十七叔呢。
十七叔自打从南疆回來之后。面容上的红肿全好了便又去都城找他的红颜知己了。每日里也不总在王文逸的庄子里。谁也沒把他的行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贪玩儿罢了。却不想因此而疏忽了。竟是让他抢了先。
十七叔这么只身前往。一丁点儿准备也无。可更是毫无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