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留在省内读大学,为什么志愿填得那么远?”
“我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我想走出去看看”
“我从没拦着你不让你走出去,我可以跟着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你却骗我填了省内的学校,你答应过我,我们至少会在一个城市,你忘了吗?”
“开开,我跟你不一样,你们家不愿意你去外地上学,而我上好的大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你答应我了!”
“我反悔了”
“关真,你可真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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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再见亓(qi)元,关真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不是“怎么会是他?”,而是当初俩人关于大学志愿的争执,也是那次,亓元第一次对着关真红了眼,让她再也忘不了那双眼睛。
“关小姐,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亓总,我们公司的执行总裁,”关真的思绪被赵总的声音带了回来,“亓总,这是s广告的关小姐,上次跟您提过,方案做得很出色的那位。”
“亓总,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这是我的名片。”关真秒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力求表现自己最职业最专业的一面。
“关小姐,你好!”亓元若无其事,仿佛第一次见到关真,淡定而从容,“贵公司的方案我看过,算得上不错,却不是无可替代,只能说价格公道,物有所值。但是,尚未合作就出了如此难堪的纰漏,职业操守实在让人质疑,又怎么能让我们放心跟贵公司合作呢?”
亓元用诉说家常的语调吐出尖锐的言语,像刀一样刺在关真的身上,让她瞬间涨红了脸,抓紧了腿上的皮包,想要即刻夺门而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而且,我分明记得赵总已经致电贵公司告知最终结果,关小姐又为何要再次上门造访?难道是,赵总没说清楚?”
“对不起亓总,今天是我唐突了,浪费您的宝贵时间我很抱歉,再会!”不假思索的说完,关真就如同着了火一样冲出了总裁办公室,一旁尴尬不已的赵路只能简单跟亓元表示抱歉,连忙追着关真跑了出来。
“关小姐,等一下关小姐,”赵路急忙追上来,叫住了关真:“今天的事,真的太抱歉了,我们总裁虽然算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的对待一位女士。唉,本来以为能帮到你,没想到搞成这样,真的很不好意思。”
赵路已经四十多,比关真的爸爸也小不了两岁,这样尴尬无措的跟关真道歉,让她既心酸又愧疚,“赵总,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何况刚才还让你也下不来台,该抱歉的是我才对。”
告别赵总,关真离开了旗云,漫无目的走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她今天是跟公司请了假出来的,钱钱还以为关真听了她的话,休息两天调整情绪。
出门之前,关真还信心满满,意气风发,仿佛能够征服全世界。事实证明,一厢情愿的孤勇,只能给你最沉痛的打击,让你明白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找了家咖啡店,刚坐下,关真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是陌生号码。
“喂,你好”,对方没有应答,关真以为是信号问题,“喂,听得到吗,喂”,嘟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莫名其妙”,嘟囔着放下电话,关真突然想到,“难道会是他?不对,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却忘记了她之前做的方案尾页,留了联系方式。
亓元盯着手机发呆,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挂断电话,明明想像刚才一样,用最能刺痛她的话给她难堪,仿佛这样做,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可入耳那明显带着失落的语调,却戳中了亓元心里的软肉,刻薄的话再也说不出,想要开口,又怕泄露温柔。
回想她刚刚胀红脸,想反驳又不能的样子,亓元不由自主的翘了嘴角,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不过确实更能忍了。要是以前,她大概会大声的吼他说;“亓开开,你想死是不是!”
从小到大,关真就是个暴脾气小妞,典型的川妹子。
跟他好的时候,就叫他开开,有时候爽朗大声,有时候撒娇似的甜蜜,还有时候含着哭腔让人心疼;跟他生气的时候,就叫他亓开开,嗓门大得隔壁几个小院儿都能听见,后面必然还跟着一句,你想死啊。总之,她从来不肯叫他亓元,也不肯别人叫他开开。
童年的回忆越是美好,成长的疼痛就越加清晰。亓元有时候会想,要是人可以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元儿,我进来了。”
不用听声音,整个公司不敲门就直接进亓元办公室的只有一位,他的到来也成功打断了亓元的回忆。
“元儿,听说你愣把一姑娘给骂得哭着跑出去,哥们儿我就好奇了,哪家姑娘这么倒霉啊?”
这位不请自来的叫席慕云,旗云科技的大股东,既是亓元的合伙人,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据他自己说,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倒牙的名字,是因为他妈怀他的时候喜欢看琼瑶奶奶的电视剧,于是在这位伟大母亲的坚持下,他就拥有了如此琼瑶,且跟席慕容只差一字的大名。
席慕云本是京城的富二代,高考的时候家里出了点儿事,爸妈想把他送到国外去避避风头,可他死活不愿意出国,说外国人的地盘儿中国人受欺负,谁爱受那窝囊气谁去,反正他不去。家里人拿他没办法,就悄悄把他送到了西南一所学校,这才认识了亓元。
亓元和席慕云所在的大学只是一所专科学校,并不有名,当然他俩的成绩也上不了名校。但这所学校却有个名校都比不上的优势:计算机专业特别牛逼!作为一个专科院校,计算机专业的分数线却直逼一本,可见一斑。
可这两位的成绩虽然不算垫底儿,却与一本线相去甚远,所以一开始都没能进入计算机专业,而是随便选了一个专业,入校后再转的。这其中所耗费的人力财力,自然不用多说,所以有俗话说:有钱,才能任性!
两个都是转专业的新生,理所当然被分到了同一寝室。巧的很,他们班本来就有两个男生跟另外两个大四的男生住,开学没多久,那两个大四的学长因为要实习,很快就退了寝,正好空出两个床位给亓元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亓元和席慕云谁也看不上谁,亓元觉得席慕云满嘴京片子爱瞎贫,太烦人;席慕云觉得亓元辣么拽辣么目中无人,活脱脱现实版流川枫,忒各色。但两个处心积虑,有志一同的选了同一专业的人,怎么会没有惺惺相惜的共同爱好。
寝室里的另两个男生家庭条件一般,一个没电脑,都是去学校的公用电脑室上网,另一个勉强买了组装的台式,还老出问题。亓元和席慕云就不一样了,一个的老子是省内皆知的房地产暴发户,一个的老子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俩人刚开学的时候就带了笔记本,后来嫌笔记本玩游戏不过瘾,又双双换了配置高的台式。
从此,寝室的走廊外常常能听到俩人玩游戏时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欢呼声,俩人也在一场又一场的游戏厮杀中,慢慢抛开成见,成为死党。
毕业后,亓元和席慕云看准了网游市场,凭借大学时玩票性质的作品小范围打响了名气。为了能做大规模,同时跟家里签了借条,拿到了启动资金,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建创业团队,成立了“旗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其实大二的时候,席慕云家里就度过了危机,想把他转回京城上学,他就是不干,家里人也没拗过他。毕业后又创了业,就一直留在了西南。可是随着公司规模的不断壮大,基于发展的需求,自然是搬到京城或魔都更有利。
经过反复商议,最后公司从西南搬到了东部的临城。临城靠近魔都,却没有魔都和京城那么快节奏,而且国内多家网络公司的总部都设在临城,有很好的行业氛围。
公司搬到临城是亓元最先提出并一力坚持的,至于到底是出于以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知道关真就在临城,大概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英明的。搬到临城后,公司有了更多的机会,也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短短三年,就成为行业知名的公司,招牌网游“重返武林”也拥有了更广泛的用户群,甚至成为了影视公司争抢的ip资源。虽然还不能跟盛大、网易、□□等行业巨擘相较,未来的发展却无可限量。
“你不是说后天回来吗?怎么,阿姨没给你安排相亲?”面对死党的调侃,亓元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嘿我这暴脾气,你怎么就能一猜一个准儿?!就是因为老佛爷又给我安排相亲,我才麻溜儿的滚回来了,宁愿连加三天班儿也不愿相亲一场,再说,要是相亲相的不好,还要受老佛爷赏赐的皮肉之苦。”
“既然回来了,中午就一起吃个饭,安慰安慰你受过的那些皮肉之苦。”
“元儿,你真是我的好哥们儿!”
“吃完,再回来加三天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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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真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辞职!
俗话说,只有吃不完的苦,没有受不了的气。可对于关真来说,却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受不了的气。吃了这么大个委屈,再忍下去不是关真的性格,既然不能把老王的事情捅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问都要卷铺盖走人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事情说清楚?
关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次的事情她是替老王背了锅,但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老王却也帮过关真不少,加上关真脾气急,工作上偶有争执,老王从没放在心上给关真穿过小鞋。这些,关真都记在心里,既然都要走了,与其伤了从前的情分,不如结一份善缘。
递交辞职信后,关真只需要再留一个月,完成工作交接,就可以正式离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离职的事只跟钱钱和相关领导说过,但她要走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
“关真,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好好谈谈,不要拒绝我,好吗?”
看着尤明明发来的微信,关真瞬间头大,但是也知道不答应他,他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也就硬着头皮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