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2)班的方秋白同学,传达室有一封你的信件,请你放学之后,带着学生证领取信件。”
很是突兀,一向在下午只会播放音乐的广播室竟然播放了这么一则消息,大家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极力保持着镇定的方秋白身上,不过紧握的双手,扑闪闪的睫毛,红彤彤的脸蛋,早就出卖了她。
全班同学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第二排的方秋白身上,好半天,班上才算是将班上同学的骚动给镇压了下去。
无疑,有信件的方秋白同学的风头出大了,她自己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等到放学之后,磨磨蹭蹭地半天,等着同学们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拿着自己的小学生证,去了传达室,从眯眯眼的大爷手里拿过了郝柏言的的书信。
很快地塞进了书包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出了学校,背着书包,去了不远处的小饭店。
这家的肉丸子很好吃,方秋白买了一毛钱的肉丸子,带回家,算是给自家母女俩加菜了。
方妈妈还是持续着自己不做饭的美好习惯,吃饭啥的,去外面稍微买点熟食回来,然后熬上一锅粥,热个馒头,就是一顿饭了。
方秋白吃了这么几年了,一点儿也意见也没有。当然了,就算有意见,也无济于事。
吃过饭之后,方妈妈继续摆龙门阵,方秋白关在自己的小屋里,伴随着外间稀里哗啦的洗牌声,开始写作业。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她先是拿出了郝柏言厚厚的书信。
仔仔细细地,认认真真地翻过来,看过去,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小剪刀,认真地剪开了封口,然后,从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三页信纸。
秋白,吾妹:
见信如晤(wu)。
秋白,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
……
此致,
郝柏言
三页信纸,对于方秋白来说,也算是不小的阅读量了,外加上上面不认识的字儿太多,哪怕是郝柏言都有标注汉语拼音,可方秋白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阅读完了这封信。
其实小姑娘对于这么快就能收到郝柏言的书信,还是有那么一丝地忐忑不信的,不过是见了一次面而已,怎么可能会和陌生人通信呢?
方秋白当初是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还有就是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郝柏言给的邮票,怕什么呢?
再说了,她的心里也有许多的苦闷,不知道该和谁说,郝柏言的出现,倒是极好地填补了这个问题。
郝柏言的信中也没有说些啥,只不过说了自己的日常,自己学习累了的时候该怎么调剂之类的,虽然方秋白觉得这和自己没关系,不过还是很高兴有人和自己分享。
所以,方秋白看完信之后,就很是听话地去写作业了。她的成绩不差,尤其是语文,在年级里都是前几名的,不过数学就不那么好了。
所以,综合下来,方秋白也只能在班里排到前五名,倒也算是尖子生。
正是因为她的成绩好,所以家庭的不幸,反而让更多的人怜惜这个小姑娘,老师们都颇为地照顾方秋白,在学校,方秋白才会觉得自在许多。
方秋白写完了作业之后,发现已经是八点半了,不过外面的麻将声并没有停,所以,她也没有按着以往的习惯,就上床睡觉,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纸箱子,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叠散发着香味儿的信纸。
开始写回信。
这叠信纸来之不易,是方秋白的珍藏,还是方援朝私奔之前,从外地给女儿带来的,所以,哪怕方秋白憎恨不已,可是这叠信纸她还是保管的很好。
现在,竟然拿来给郝柏言写信,可见小丫头的重视程度。
写了半个小时之后,方秋白觉得没啥可说的了,这才将两张信纸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叠成了飞机的形状,塞进了语文书里,明天去买个信封,然后再贴上邮票,就可以寄出去了。
方秋白的家和学校之间,会路过邮局,不过早上去上学的时间太早,邮局还没开门,要寄信,也只能等到中午了。
中午放学之后,反正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一趟邮局,谁会知道呢?
方秋白很有条理地安排好了自己的计划,然后这才去刷牙洗脸了。
方妈妈自然是看见了女儿的动静,其他几位妇女也开始了算账的流程,不管是输赢,也还算克制,然后约好了明天的局之后,然后各自地打了招呼,走了。
等方秋白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方妈妈已经将麻将桌收了起来,手里拎着扫帚在扫地了。
哪怕她自己邋遢的不行,可家里保持的不错,方妈妈自己其实是有洁癖的,不过因为婚姻巨变,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家里的一切,还是保持的干干净净,方秋白和她麻麻像了个十成十,爱干净的不行。
帮着麻麻收拾了屋子之后,本想劝妈妈一句的,可是方妈妈似乎没看见女儿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漱去了。
她因为长久地失眠,头发掉的非常地严重,好在方家母女俩都是好干净的,要不然,只怕是头发都收拾不干净呢。
望着镜子里憔悴邋遢的女人,方妈妈突然地将手里的梳子扔了出去,听着这动静儿,方秋白问了一句,方妈妈并没有回答,从地上捡起了梳子,然后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洗,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方秋白这才放心下来,将脱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然后躺了下去。
床上因为电热毯,所以热的不行,她从小有手凉脚凉的毛病,所以,这会儿,借着这股子热气,好生地将脚暖热。
在热腾腾的被窝里,小丫头嘴角含笑,很快地就睡了过去。
方妈妈从卫生间出来,进了女儿的屋子,看着她平静的睡颜,目光怔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回神过来,低低地叹了口气,替女儿掖好被角,然后出了方秋白的小屋,去了主卧,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若不是有个方秋白,她活着做什么呢?
昏昏沉沉地到了四五点的光景,方妈妈从屋里起身,去了厨房,熬了粥,煮了个鸡蛋,然后热了馒头,这才继续地回屋里去了。
等方秋白一觉醒来,已经是7点了,7点五十到校,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自打爸爸走了之后,方秋白就懂事许多,早上起床从不用方妈妈叫。
当然了,洗漱之后,去了厨房,喝了粥,吃了鸡蛋,吃了小半个馒头,然后又找了纸袋子,装了半个,这才出了厨房。
将馒头塞进书包,然后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方妈妈听着女儿的脚步声,依旧没有起身,她习惯了,方秋白也习惯了。
接下来,方妈妈依旧和那些家庭妇女打麻将,方秋白仍旧上学下学,似乎有所改变,似乎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方秋白中午放学之后,将信件扔进了邮筒里,这才好心情地回家了。
不过听着麻将声,方秋白脸上的笑意才收敛不见,板着脸,进门,换鞋.
总是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改变。方秋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