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抓住一只孔雀,一口就咬住了它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吞食起鲜血来。
不一会儿,孔雀昏迷,天山童姥又抓过一只白鹤,依法炮制。
一连饮了五只珍禽的鲜血,天山童姥才惬意地抹了抹嘴唇,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虚竹面壁而坐,口中不断地念诵经文,他阻挡不了童姥,只能是眼不见为净。
洪金这些天来,每日都见天山童姥饮一只珍禽的鲜血,如今连饮了五只,恐怕事有异常。
果然听得天山童姥说道:“今日是功成圆满的最后一天,只要熬过这几个时辰,就不用怕李秋水那贱婢了,你们一定要全力护我。”
洪金和虚竹齐声答应,他们都能看出,天山童姥并不是天生的凶残,只是对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来说,手段实在太狠了。
天山童姥端坐在地上,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两道淡淡的白气。
白气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越来越浓,形成了一团白雾,将她的身子都遮住了,接着她全身的骨骼响了起来,如同炒豆。
除此以外,整个冰窖中都是非常地静,洪金和虚竹不敢打扰童姥,各自默默地练功。
洪金的心中不能平静,他很希望童姥能安全逃过李秋水的追杀,可惜很难。
不知过了多久,陡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地面上传了下来:“师姐,原来你到了小妹家里,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怕是会招待不周啊?”
听来正是李秋水的声音,她的声音穿透力这么强,只怕整个皇宫都听到了。
虚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惊道:“她……她来了。”
童姥身上的白气渐渐地散去,露出来本来面目,她的眼神特别地锐利,恨声地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难道我真的要栽在她的手里?”
“小和尚,只要你助我过此难关,我就将梦姑给你带来,让你们天天都能欢聚。”童姥转向虚竹。
虚竹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多谢,多谢。”
童姥转向洪金道:“如果你出了大力,我就将天山折梅手传你。”
洪金正容道:“乐意为童姥效劳,不过我不想要天山折梅手,只有一件事,想要恳求童姥。”
童姥道:“好,只要你们帮我赶走李秋水这贱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洪金拱了拱手:“如此,我就替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谢谢童姥了。”
天山童姥面色一变,还待说话的时候,却听李秋水的声音,越来越是凄厉。
“不好,是传音搜魂大法,你们两个,快运起内力相抗。”天山童姥的面色大变。
不待童姥招呼,洪金和虚竹就守住心神,用内力相抗起来,只觉李秋水的吼叫声,越来越是惊心动魄。
幸好洪金和虚竹的内力,都不弱于李秋水,所以脸色还算从容。
天山童姥用异样的目光,不断地向着洪金看去,虚竹得了无崖子七十多年的内力,能达到这个地步,并不为奇,奇就奇在,洪金居然也到了这个地步。
“好险,好险,如果是在松林中,李秋水使出这么一招,我的内力不济,只怕会乖乖地跑出来,想必她当时自恃过高,并不愿使出这种狼狈的手段。”天山童姥笑着说道。
李秋水的声音越来越重,不断地对童姥破口大骂,一言一语,都是童姥当年的丑事。
冰窖中共有三人,洪金宝相庄严,恍若未闻,虚竹不住地诵经,面容平和,童姥的脸面,却是越来越红。
并不是童姥抗不住李秋水的内力,实在是她的心中,越来越是愤怒。
李秋水与童姥作了一辈子的对头,对她的弱点自然非常地了解,到了后来,不住地回忆起与无崖子的快乐时光来,声音越来越是温柔,听来让人荡气回肠。
洪金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他到底不是圣人,根本做不到象表面上一样的枯井无波。
虚竹的脸上荡漾起异样的神情,口中的经文都忘记了诵读,不免想起了令人魂牵梦绕的梦姑。
童姥的脸面更是越来越红,呼吸声越来越重,明显是运功有了偏差,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洪金一惊,连忙走到了童姥身后,一掌就抵住了她的后背,一道澎湃的劲力传了过去。
童姥所练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是至刚至阳的功法,主练的是手少阳三焦经脉,与她的体质不符,这才会有那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每三十年就要返老还童一次。
如今洪金的九阳神功,恰好弥补了童姥气息中的缺陷,使得她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童姥本来正在发愁,没有与李秋水一拼的力量,得到了洪金的九阳真气,不由地豪气顿生。
情知这些气息都不属于本身所有,童姥叹了一口气,等到九阳气息一过,她就只能借助自身的功力了。
“师兄,你再抱紧我一点,对了,就是这样,别再理那个断腿的侏儒了。”李秋水缠绵万状地叫道。
天山童姥再也不能忍受了,不由地大声叫道:“李秋水,你这个丑八怪,有种的,就来大战八百回合,在人练功时故意扰乱,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李秋水的怪声陡然间停了下来,冰窖里的气氛,反而越发地紧张,谁都知道,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师姐,我到处找你不到,原来躲在这里乘凉,暗无天日,岂非象老鼠一般吗?”
李秋水嘲笑的声音,从远处快速地逼近,谁都知道,她的身法必然是快速无比。
童姥并没有继续闪避,而是快速地跃了出去,跳到了上层的冰窖中。
洪金和虚竹都快速地跃了出去,分别站到了童姥的两侧,静静地等待着李秋水的到来。
呼!
一道白色的人影,曼妙无比的冲进洞来,显得特别地轻灵。
洪金和虚竹都看得叹为观止,段誉和李秋水的凌波微步一样美妙,但在洪金和虚竹眼里,段誉却及不上李秋水飘然若仙。
轰隆!
在李秋水跃进洞来的霎那,天山童姥将手一挥,一块巨大的寒冰,将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童姥谋划已久的算计,堵住冰窖入口,可以挡住李秋水的援兵,还表示了与她决一死战的决心。
瞧到了洪金和虚竹,李秋水一脸的讶然:“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子,居然全都在这儿。”
洪金道:“李前辈,久违了,冤仇宜解不宜结,不如你们冰释前嫌,共度余生可好。”
李秋水闻言,哈哈怪笑了两声:“洪金,你这番话真是太天真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同意,那老乞婆也不会同意。”
童姥新增了断腿之痛,更是怒火如炽:“贱婢,今日有我无你,有你无我,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盛怒之下的童姥,一掌就向李秋水劈了过去,正是她苦修数十年的“天山六阳掌”。
这是其中威力颇大的一招“阳歌天钧”,本是至刚至阳,尤其挟带着怒气而来,更是一等一的威猛招数。
李秋水知道论起内力,她不是天山童姥的对手,对童姥盛怒之下的一掌,却也不敢硬接。
嗖!
李秋水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她的身法捷如飞鸟,滑似游鱼,以易劲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实在包容了天地间的轻身功法至理。
天山童姥的一掌打空了,落在了一大块坚冰之上,将那块如磨盘大的坚冰,轰成了粉碎,到处都是冰屑乱舞,瞧来煞是好看。
洪金和虚竹两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一直未见过童姥出手,实在料不到,她的内力,居然是如此的深厚。
李秋水的身法,真如飞鸟一般,可以在空中自由地来去,自由地盘旋飞翔,她的身法,在不可思议中一转,就到了童姥的面前,出掌就是赖以成名的白虹掌法。
单以掌法而论,李秋水的白虹掌,比不得童姥的威猛,可是胜在变化莫测,曲直如意,令人难以提防。
知道单以掌法的变化莫测而论,李秋水实在算得上当世顶尖的水平,童姥却也不敢大意,一招“阳春白雪”,劲力霎时间布满了全身。
这一招偏于防守,童姥知道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一昧心浮气躁地强攻,反而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轰隆!
两个人的掌力对撞在一起,先是无声无息,接着如同闷雷一般的炸开,两人身后的寒冰,都被击得粉碎,如同下了一地的冰雨。
纵然是以洪金和虚竹的功力,都觉得劲风吹来,相当地难受,只得向后退了一步,后来觉得不妥,继续后退,一连退了数步,这才停在了当地。
两个人相互地攻击,整个冰窖都轰隆隆地响成一团,幸好这里建造的相当结实,倒还没有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洪金一直以为,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的功夫,并不比他高明多少,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
原来李秋水在斗鸠摩智的时候,根本没太在意,许多杀伤性极强的功夫,都没有使出来,如今一古脑儿的用在童姥的身上。
洪金和虚竹两人,都看得目不暇接,简直透不过气来,心中暗自替李秋水和童姥担心。
经过近三个月的相处,虚竹对童姥的感情,不免远远胜过了李秋水,在内心深处,倒是盼她取胜。
洪金则是一心想替她们两个调解,只是看她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模样,一个不慎,动辄便判生死,手中实在是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