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带着谭公一路前行,两人脚程很快,不多时来到岸边。
远远地突然听到了萧峰的一声怒吼,吼声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洪金情知不好,连忙催动九阳真气,如同一只飞鸟般地赶了过去。
谭公一直以为,洪金的轻身功夫并不胜过他,如今洪金全力施展,他这才看到了差距。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洪金一边着急地呼喊,一边快速地赶了过来。
没等萧峰回答,洪金就惊呆了,赵钱孙和谭婆倒在了一起,头都歪向一边,很明显被人用重手法活活地打死。
谭公恰在此时赶到,瞧到了眼前的惨象,他眼中的热泪立刻涌了出来。
“老婆子,我们相守这么多年,今日你为何要撇我而去?”谭公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萧峰,实在是悲伤和愤怒到了极点。
“乔峰,我一直以为,你的本性还不算太坏。没想到,你们契丹人狼子野心,都是凶杀成性的大恶魔?”谭公抡起手中的拐杖,向萧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萧峰一把就将拐杖抓住,大声道:“谭公,我不管你信不信,谭婆和赵钱孙都非我所害,你要报仇,还该去找真凶。”
谭公知道打不过萧峰,于是就恨恨地舍弃了拐杖,走到谭婆和赵钱孙身边,一脚就将赵钱孙踢开。
“老婆子,这一生陪伴你最多的人是我,你怎么可以不和我死在一起?我们来世,相约仍做夫妻?”谭公哀泣道。
瞧着一脸哀容的谭公,抱住谭婆的尸身喃喃低语,洪金在一旁心酸无比。
“谭公,此事有天大的误会,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才好。”洪金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大声地说道。
谭公抬起泪眼:“就算有再大的误会,都与我们没有了干系。谭婆死了,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我们一生相依为伴。死后,请将我们葬在一起……”
声音越说越低,谭公最后将头一歪,死在了谭婆的怀里,至死,他都紧紧地搂住谭婆。
萧峰和洪金一起将谭公和谭婆合葬在了一起,在他们的旁边,安眠着一生孤苦的赵钱孙。
这三个人一生苦苦纠缠,死后仍在一起为伴,赵钱孙倒做了谭公和谭婆的邻居。
至始至终,萧峰的心情都很低落,他喃喃地道:“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洪金心里同样不好受,只得劝解道:“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大哥还要节哀,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赶紧上五台山。”
路上,洪金还是忍不住,向萧峰问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原来,就在洪金走后,突然来了一个灰衣高手,二话不说,就对萧峰展开了攻击。
萧峰越斗越惊,眼前的人所会功夫实在庞杂,一身内力实在深厚,他使尽本领,依然无法抢占上风。
正在激斗当中,突然窜出来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啪啪两掌,就将谭婆和赵钱孙击死。
萧峰被灰衣高手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婆和赵钱孙死在他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在打死谭婆和赵钱孙以后,立刻就向另外的方向逃去。
另一个灰衣高手,很快地摆脱了萧峰的纠缠,片刻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自始至终,这两大高手都没有说话,萧峰的武学修为很高,可也看不出两个人的路数。
洪金猜测其中一人,想必正是一直跟踪的萧远山,另一位却不知道是谁。
既然知道有人埋伏在侧,萧峰和洪金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夜赶路,终于来到了五台山。
五台山,自古就是佛教名山,风景特别地秀丽壮美,萧峰和洪金一路上山,一路不停地感叹。
智光大师昔年因为无心之过,制造了雁门关血案,过后他发下大愿心,在瘟疫中活人无数,被誉为“万家生佛”,洪金心中对他极为崇敬,实在不愿看他自尽。
到了山门,洪金的心中极为忐忑,唯恐智光大师有何不测,就独自前往,说是前来求见。
过不多时,有小沙弥传唤,道是智光大师在寺内等候。
洪金收拾了一下心情,就进入了寺院,见到智光大师正坐在一个蒲团上。
“这位施主,小寺陈设相当简陋,倒是怠慢了。”智光大师满面慈祥地道。
洪金连连地谦谢,却也并不拘礼,坐在蒲团上与智光大师叙话。
智光大师道:“听闻施主是乔峰的朋友,以后还当多多规劝他,少要做孽杀生才是,否则只怕终将有报。”
洪金连忙道:“大师,你误会了,萧峰大哥是被奸人所害,他一生行侠仗义,绝不会无故杀生。”
智光大师满脸地不信:“难道单家庄的满门血案,谭公、谭婆和赵钱孙被害,都非乔峰所为?”
洪金道:“这一段日子以来,我一直跟萧峰大哥在一起,从未有片刻分离,可以用性命担保,绝非萧大哥所为。”
智光大师道:“那为何有人说起,单家庄满门发生血案时,有人亲眼在当场见到乔峰,就连谭公和谭婆等人被害,算时间你们也是在赶往五台山的途中。”
瞧着智光大师的眼神,洪金的心中一阵冰凉,他知道,智光大师不但怀疑萧峰,连他也怀疑上了,将他当成了萧峰的帮凶。
智光大师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慢慢地喝了,口中说道:“连铁面判官单正,太行山谭公谭婆等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更何况是我这个功力全失的老和尚……”
洪金陡然间灵光一闪,不由大声嚷道:“大师,你误会了,我们绝非来杀你,而是来救你的。”
智光大师笑了:“繁华尘世,无趣人生,我早已看透,本来还没有决心就此离去,没料想你们倒来送我一程。你们下山去吧,留点善念,不要烧了我的五台山……”
话语声越来越低,等到彻底停下来,智光大师的生命,也到了终结,他的脸上,有着一种诡异的灰色。
洪金心中大恸,他知道智光大师自知难以逃脱,所以心中早萌死志。
一群小沙弥冲了进来,瞧向洪金的眼中,全都是怒意,可是他们想必得到过吩咐,倒不敢丝毫对洪金无礼。
“大师,你误会了。你的死,真是太不值得了。”洪金长叹了一声,向着智光大师的尸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五台上不欢迎你,你给我滚。”一个刚烈的小沙弥,还是忍不住冲着洪金大声地吼道。
洪金神情一凛,目光中放射出来一道寒光,将那个小沙弥吓了一跳。
那个小沙弥还以为这番在劫难逃了,正想放出胆子来痛骂一阵,要死也死个痛快。
谁知洪金神光一敛,转身走了出去,凭他的功夫,自然不屑和小沙弥一般见识。
萧峰一脸紧张地问道:“智光大师怎么样?”
洪金摇了摇头,黯然道:“大师已经圆寂了。”
萧峰叹了口气,正想招呼着洪金离开,突然见到寺庙中透露出了一片红光。
不大会儿,四面都是一片火起,映红了半边天空,瞧来着实壮观。
洪金心中一凛,知道他在与智光大师对话时,说不定都被人在身边窥听,对手这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两大高手联手,要对付我们兄弟,你怕不怕?”在漫天的火光中,萧峰冲着洪金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瞧着萧峰战意凌然的样子,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我要到少林寺中去找玄苦师父,他说不定能给我一些指点,到底该何去何从?”萧峰大声道。
两个人跳上马背,快速地向着少林寺奔去,一路之上马不停蹄。
踏上少室山,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异样,萧峰自小就在这里长大,洪金也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岁月。
来到了少室山下,萧峰颇为熟悉路径,带着洪金,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上,萧峰不断给洪金讲着他儿时的一些趣事,忧郁的神情渐渐地放松了不少。
在山腰处,有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前有一棵大枣树,萧峰说在这棵枣树下,他做过许多有趣的事情。
走到了农家,门半掩着,门上贴着大红的年画,却也有了风雨的痕迹。
一草一木,瞧在萧峰的眼中,都是那么的亲切,这院子里的星星点点,都隐藏着他过去的岁月,有着难以抹去的回忆。
小屋门前有个水壸,水要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院中养着七八只鸡鸭,在院子中不断地奔跑嬉戏着,争抢着食物。
萧峰的眼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激动,他大声叫道:“爹,娘,我回来了。”
洪金的心简直就要提到嗓子眼了,他唯恐看到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场面,他实在不忍心。
“峰……儿,真……真的是你。”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一个拐杖,从小屋里面颤微微地走了出来。
在老婆婆的旁边,是一个白发的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杆烟袋,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
老婆婆擦了擦眼睛,很显然,她刚才过于激动,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萧峰连忙走上前去拜倒,他的脸上,有着强烈的孺慕之情。
洪金知道,这必然就是乔三槐和乔三娘夫妇了,连忙走过去大礼参见。
听闻洪金是萧峰的义弟,乔三槐夫妇非常地喜欢,连忙招呼着洪金到屋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