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风再见江南,就是在再审的法庭上,她双眼明亮,神色饱满,流海梳上去,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额上弧线美好,清秀舒朗。说起话来目光注视全场,自信满满,顾眸流转间只觉颜彩清丽。阐述案情时语句更是流利,没有上次开庭时的半点儿颓废和挫败。
质证阶段出示新证据,首先是案发前一日盛开酒店的入住资料。
那一日在咖啡馆,江南在得知凶手如何进入案发现场之后,当即返回酒店查了他们那日的入住资料。目标就锁定在案发现场隔壁,只看入住时间就引人遐想,一个叫做李明的男子案发前一天住进薄南风的隔壁,案发当晚退房离开,逗留的时间短暂。按理说流动客人没什么稀奇,奇就奇在他是指定要住到那一间的,这一点也是江南再度问起的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才猛然想起来。巨大的突破点破冰而出,赤裸呈现眼前,真相也随之一点点浮出水面。江南那一时觉得,就算上天降下个绝世好男人,就在她滞销的尴尬时候跪地求婚,只怕也不会有那时的激动,太开心了,心脏都要跳出来。她紧紧按着胸口,喘息有点儿急迫,却狠狠的稳住神。
“把他的详细资料调出来。”
盛开的工作人员又将这个叫李明的登记资料调取出,江南获得一份,当晚联系纪梦溪,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公/安机关对这个叫做李明的男子人事彻查一下。
纪梦溪第二日去基层法院问及于群的事时,顺道去了趟公安机关,把李明的入住资料给了他们。结果让人匪夷所思,当天的男子和这个身份证登陆的人并非同一个人,这张身份证的主人许久前丢失了身份证,而二代身份证先天缺陷无法注销,挂失后仍可被冒用。有一点可证明,当晚入住薄南风隔壁的男子别有用心。
接着传唤证人,第一个传唤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称当日那个叫做李明的男子在案发前一天入住盛开,房间号是他自己指定的,入住时手上提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午夜退的房,是个言辞谨慎,少言的男人。
法官问证人:“当时那个自称李明的男子是指定的房间号?还是明确说要入住薄南风的隔壁?有没有提到过犯罪嫌疑人的名字?”
证人称:“没有,只是说了门牌号,是案发现场的隔壁。”
传唤第二个证人,案发当晚的目击者。
孩子的妈妈称,当晚十一点来钟,儿子打完针从医院回来,路过盛开酒店时,儿子指着盛开的楼喊蜘蛛侠,她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约八楼的高度一个男子正从一个房间的窗子里出来向隔壁的窗子攀爬。
控诉方质证。
问道:“既然是晚上,怎么能看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怎么确定是八楼?”
证人一一道:“并不确定是八楼,看高度估摸是那样。我们家就住七楼,时常望上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那个高度。而且盛开灯火辉煌,想看清一个人是男是女不难。”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点,案发当晚,这个叫做李明的男子很可疑,出现在他身上的疑点太多,表明他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江南再提出传唤最后一个证人,酒店聘请的修缮的员工。
证人表示,案发现场新装修的时候,窗子也是重新换过的,窗框上有利器刮划的痕迹。
江南在了解到这一点后,当即去隔壁房间看过,窗框上几乎相同的位置也有一模一样的痕迹,推测是凶手用作攀爬的附助工具造成的,否则两个房间的窗子隔有一段距离,八楼的高度没有一定辅助工具的话会存在极大的危险性。
凶手也正是利用了人们这种“不可为”的心理,铤而走险。
江南还刻意去街面上问过,网上也仔细查找过,现在世面上就有这种工具,满足一些冒险者的需求喜好。江南整理出来做为证据提交,连带凶手入住房间窗框上的痕迹,一并做为证据交到法官手上。
控诉方不质证。
再一轮自由辩论之后,输赢已有定论。
直到这时江南才肯真正的看薄南风一眼,认真与他对视,带着舒展的笑意,他不用死了。
薄南风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那意思像是问她,很得意?
当然得意,前后两次开庭简直别开生面,另有一番水月洞天,而这里江南绝对是经过千锤百练的,心绪也受过非人煎熬,如何会不得意?!
合议庭评议之后,法庭开始宣判。
意料之中的,薄南风无罪释放。
那起强奸杀人案作为另案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薄南风这事,算彻底了了。
从刑厅里出来,江南面带微笑,步伐缓慢,听自己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觉得格外好听,就像这样清脆的声音把邪恶都踩到幻灭,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头脑中打点事情,这段时间都太忙了,没跟父母正式的吃一顿饭,没跟小姐妹们一起好好的喝一杯,也很长时间没去做SPA了,今晚她要善待自己,面向幸福,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