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干不干?”
萧谣说话有些糙,可听惯了那些大家闺秀一说话就百转千回恨不能让人用一生去体会的一脸灰莫名就觉得喜欢,甚至顺着萧谣的话点头应是:“干!”
“好,附耳过来!”
萧谣对一脸灰勾勾手,阿左就那么乐呵呵地看着。阿左觉得自家姑娘怎么就那么美...
不,一个“美”字已经承载不了姑娘的秾丽鲜妍。
这样的萧谣落在阿左眼中何其洒脱,可于张屠户便成了折磨。他皱着眉头打着嗝:这个萧谣分明不正常。因为萧谣居然说——
“你就佯装被这老头打晕了。”
一脸灰一脸的无奈,不是说陷害么?害得她还好一阵激动,毕竟生平第一次干坏事儿。
可萧谣这会儿大声嚷嚷,让她装作被老头打了是怎么回事儿?
一脸灰回想,自家父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姬妾也不敢表演的如此拙劣!萧谣这得有多么的有恃无恐?
震惊!
除却忙碌的婆子,习以为常的阿左,其余人等尽皆震惊。
张屠户倒也算是个人物,除却先头的震惊,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他本就是个杀猪的,这么多年血雨腥风,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了!
张屠户淡然站定,觉得小腿有点不得劲,悄默声摸了摸才知哪里抖动得不像话,忙往门框靠了靠。
今日恐怕不得善了!
“哎呦!”心头还在想,只要他不靠近前头这两人,难不成还能诬陷他不成的张屠户一声惨叫尤其瘆人。
热水兜头而至,直浇得张屠户头莫名想到了那些年被他烫的那些猪们。
“哎呦呦,烫死我了!”
本能地忽痛喊疼,张屠户抱着头找冷水!从前只知道热水烫毛,如今才知道热水烫人疼!
真特么太疼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差点将张屠户气得吐血。
就听那萧谣居然犹不满足,还道:“人都是先杀猪后烫毛,反了反了!”
阿左也帮腔,“唉,看来杀猪还得要找个屠户。”
萧谣笑:“没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放心,一会准当好。”
张屠户也不敢只顾着疼了,他现在且得要躲一躲了。这里头哪里是什么萧家旁支孤女啊,分明就是个妖孽!从前只听说蒲县有个脚如蒲扇大的无颜女厉害非常,怎么这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姑娘竟然彪悍至此。
可是,自己没得罪她吧,这萧家妖女一举一动分明就是针对他!
要说张屠户还是低估了萧谣,反应慢了些,就见他才转身要跑,萧谣就道:“他们来了,一脸灰,看你的了。”
“好嘞,擎好呗!”
一脸灰兴高采烈接过鸡血,并不嫌脏,反觉有趣。她先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蓦地抓住张屠户的衣袖,在林雅庭几人将才露头时大喊道:“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你这个杀人犯。”
第一次做这个,好兴奋!
一脸灰还想多说几句,却不料...
“唔唔..”
阿右没给她机会,三两下就将她接住,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脸灰挣扎不过,只好装晕过去。
哎,就不能多给她说几句?
“大人,这个姑娘晕过去了!”
猪脯鼻头微蹙轻嗅,这怎么有点像妹妹杀鸡的味道。他看了眼眯着眼睛的萧姑奶奶,果断想起自己这几日伤风感冒嗅觉不灵敏。
“带回去。”
神探林大人,玉树临风长衫轻拂,让人将张屠户破布堵住口鼻绑了带走,临走又回首。
回首看了眼萧谣....
和不远处正叫唤着的猪....
萧谣浅笑嫣然:“一会儿做好了杀猪菜让人送去。”
林雅庭含情脉脉冲着她莞尔:“说好了?”
萧谣点头。
林雅庭又温情款款又问:“让背锅老头做?”
萧谣依旧点头,笑容转淡。
猪脯简直没眼看,大人!您这都说得是什么话!
他只好轻轻捏了捏他家大人的衣角:“大人,老头做的猪下水也好吃。”
林大人整了整衣襟,真不想看猪脯。
“猪脯老头做得也好吃,你是吃也不吃?”
猪脯一愣,随即咧嘴笑得敞亮:“大人还别说,也好吃!”
林大人抬起小短腿在猪脯撅起的屁股上飞起一脚,猪脯这才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好了,下水有着落了。
一脚过后,猪脯交代了下属几句,又匆匆跑至阿左跟前央求得了首肯,这才颠颠儿回去。
眼看着张屠户被他们带走,萧谣才松了手。
她轻吐出口浊气,想着就这么让张屠户入狱真是便宜了他!
“姑娘...”
阿左甫一开口就被阿右拉走。一脸灰也洗净了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院子里那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脸忧伤的萧谣。
她在想什么?不是才得了便宜?
眼前这位聘婷少女,分明不过十三岁,为何身上的哀愁若山?她又看向阿左阿右两个,就见阿左目中带着愤恨,阿右的眼中也带着杀意。
有什么事,让萧谣主仆如此愤恨?
一脸灰托着腮,目光热切地盯着萧谣,她觉得这个少女神秘极了,也有趣极了。
....
此时萧谣正目光空洞地望天,到底什么是父母之爱?
前世,她就很羡慕那些有父有母的人。今生,看着那样蠢的萧言芳居然被萧安从百般维护,心里也还是很羡慕的。
可为何还有张屠户这样的父亲?
“张桂兰我告诉你,你早就不干净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当我为何宁愿选那黑胖丑婆娘却不要你?告诉你,我早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什么!”
一派坚强的张桂兰突然瑟缩,整个人开始颤抖。
“哈哈,张老头那老畜生对你做的事情,你莫不以为我不知道!”
高彪的声音狂傲自负还带着疯狂。
“你们家老头真是恶心啊,比起你家张老头,我是不是要好多了,嗯?”
.....
萧谣慢慢闭上眼睛....
都道人性险恶,却不知道恶心至此!
那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
想不通!
也不用想!
萧谣蓦地攥起拳头,唤了阿左:“同师兄说,将张老头扔进大牢,让他也尝尝被人尽-可-妻的滋味。”
阿左眼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眸这才渐渐清明,心里骂了句“该死的张屠户”,忙清脆应是。
阿右却请缨:“姑娘,阿左太心软,怕她也说不清楚,还是我去吧!”
阿右目光坚定地看着萧谣,即便姑娘因为上回的事情对她冷了心,她也要跟紧姑娘,只有跟着姑娘才踏实。
踏着落日余晖,阿右耳边响起姑娘对张桂兰的话:“我们唯有站起来,立得住,才是对他们的迎头痛击!”
一辈子不长,除却懵懂和衰败,真正能够好好奋斗、肆意过活的也就那么二十几年光景!
阿右想起张桂兰,不,如今该叫萧桂兰了。跟了姑娘后,萧桂兰的眼中再没了凄凉,而是充满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