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先生,对他有多少了解?”
“不管凌先生有什么目的,我劝你若是有其他办法,最好不要招惹上他。”
“希伯作为z城的第一首脑,在东欧议政阁也是说得上话的大人物,找他,自然比‘想其他办法’要来得有用。”
更重要的是,希伯曾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希文。米沃。
他原本不叫希伯,也并不是东欧家族的人,原本,希文。米沃是西欧米沃家族的一员。
若是从血缘关系上说,算得上是与艾尔雷格同宗同源。
希伯此人长了一副肥头大脑的废材相,可其真正的手段却是鲜少有人知晓,这些是她从艾尔口中得到的讯息,全天下知晓此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当然,或许并不包括乔克。
念头微转,想到‘乔克’这个名字,江凌苑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冷寂下来,连同眸子深处都泛出了几分杀意。
“希伯先生,并不如他表面上那么好对付。”拉丁低声劝告,见她神色坚决,终究是垂眼道:“那么,祝愿凌先生得偿所愿。”
“会的。”
“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必客气。”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拉丁沧桑的面上勾勒出几分真诚的善意。
“多谢,真有下次,一定多带一瓶红酒。”江凌苑戏谑地歪了歪头,目光扫向一旁的空瓶。
好家伙,她还真以为传闻中的首席赌师拉丁先生有多会品酒……没想到传言误人,这人比她这个不怎么懂红酒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来一回,一瓶上好的拉菲见了底,两人都跟牛饮没有太大区别。
拉丁不太好意思地一笑,眼角的皱纹隐隐冒了出来,“不不,传言误人,下次凌先生还是别再带酒了比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酒店内
赛诺盯着眼前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险些冒出火来!
“老大,我们在赌场里面跟丢了。”垂着眼的部下心头一惊,感受着头顶上越来越浓重的怒意。
“滚下去。”
赛诺缓缓地眯了眯眼,看着手中已经被损毁得不成样子的手机,一抬眼,屏幕上又刚好停留在江凌苑仰头朝他竖中指的画面,顿时冷哼一声。
江凌……
乔克常年在东欧,而他却曾在华夏待了许久,将那个女人在华夏的过往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以说从某些方面比乔克更了解江凌苑的狡猾之处。
赛诺不是乔克,对江凌苑没有那么复杂的念头,有的只是慢慢的防备,也清楚地知道那个华夏女人或许并不如乔克所认知的那么好对付。
江凌苑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点。
推门而进,恰见乔克背对着落地窗,转身之间,手中的高脚杯缓缓摇晃两下。
“回来了,我的凌。”灯光之下,男人的神色轻松,朝她递过一杯红酒。
“谢谢,刚才喝得太多,不必了。”
“你担心,我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吗?”乔克饶有趣味地笑笑,见她一手将酒杯推了回来也不恼怒。
“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不是你最喜欢做的吗?”
江凌苑冷冷地蹙眉,一番话说至一半,忽然惊觉身上窜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你……乔克?!”
从拉斯亚赌场回到这里,她没有碰过任何东西,可眼下体内窜出的感觉却无比地奇怪……
这感觉,与当初被催眠之后,记忆中和左少渊滚了床单的那一回别无二致!
“所以,我的凌,你何必处处提防着我?”乔克面无表情,极具压迫力的身躯一步步靠近,弯腰之际,两条长臂紧紧地将她禁锢在其中。
脑海之中如同惊雷炸响。
江凌苑逐渐浮上了红晕的面颊一阵惨白。
排除一切可能……这药,是被下在了拉斯亚赌场的酒杯里!
而她从楼下到楼上喝下的那些酒完全可以排除,那么,这药若不是被下在了那瓶86年拉菲里面,就是那两只高脚杯中。
一瞬间念头飞转,她狠狠地抬眼,感受着体内越来越紊乱的气息,定定地盯着出现在自己头顶的这张脸。
“我说了,不要试图逃出的我的手掌心。”乔克微微勾唇,深邃的眼底看不见半分笑意。
赛诺的所有跟踪手段,在身下这个女人的眼中不过是多此一举的障眼法罢了,“我的凌有多聪明狡猾,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赛诺太过小看了你,有机会我会好好地教训他……”
这男人并不是屑于用如此手段得到她,只是在用这种变态的方式告诉她,自己今晚的所有举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罢了!
江凌苑心头一阵冰冷,体内的热度逐渐被心中的冷意所覆盖,“今晚这一课,我谨记在心。”
“那就好。”男人嘴角的弧度半分未变,整个人忽地倾身下来,温热的唇几乎靠近了她的耳边,低低地吐出一句:
“我的凌,如果今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是否就一劳永逸了……”言语间,竟然隐隐藏着几分兴奋与期待。
其实,这个假设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多年,若是眼前的女人成了他的,是不是就不必向如今这样以来我往地互相算计,也好让他省一省多余的心思?
“你做梦!”话音未落,已经被冷声打断。
江凌苑用尽了全力,一把推开越发靠近的男人,一双谍眼怒意凛然,“乔克,除非你想死。”
四目相对,一个是饶有趣味的试探,一个是冷酷讥讽的戒备。
良久,乔克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
“药性不重,用的是你当年亲手研发的中医药物。”
‘嘭’地一声,男人的脚步渐行渐远,门扉紧闭。
江凌苑疯了一般拉上窗帘,三两下扯开一身中规中矩的衣物,飞快扑到药箱前找到对应的解药。
她已经料想到乔克不至于趁人之危,倒是没料到,他竟然还留着当年她闹着玩所以才研制的三流春药,相对别的烈性药来说,这个的确是随随便便就能解掉。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江凌苑浑身发软地推开浴室门,虚脱一般赤着身子踏进浴缸。
临近秋天,满满一浴缸的冷水激得人浑身颤栗,她狠狠地颤抖着,咬牙蹙紧了眉。
“夜……”
短短一字,从那轻颤的牙关蹦出,静默的空气之中毫无回应。
“少渊……”
混沌的脑海之中,只剩下这短短的两个字。
她不厌其烦地低声呼唤,像是着魔了,像是疯癫了一般。
浑身的颤栗逐渐停止,江凌苑忽然眯了眯眼,连浴巾也来不及披上,光着脚冲出了浴室,红着眼翻出她千里迢迢从华夏带过来的骨灰盒。
小小的盒子抱在怀里,她总算松了口气,转眼间又拿了桌上的手机,翻到许久不曾细看过的手机。
短信箱中,他们从头到尾的所有信息都一一翻过。
“我饿了呀……”湿润的指尖摩挲屏幕上的信息,大多数是左少渊在信息里催促她吃饭,一条条地看下来,竟然没有其他的了。
喉间一阵酸涩,江凌苑忽地笑笑,定定地看着通讯录之中的号码。
手指微动,越洋电话拨出。
那头,破天荒地被人接通了!
她整个人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通话中三个字,连同赤身的冷意也浑然不觉,“少渊、少渊!”
那头,沉默不言。
“少渊,是你,对不对?!”这个号码,是左少渊的私人号码,自从他走后她就再也没有拨通过。
“少奶奶,是我,朱铭。”听筒之中,传来朱铭复杂而带着哑然的语调,“您要走,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呢?”
“朱铭……不、不对的。”江凌苑脑子一晕,随意炸裂似的疼,“这是少渊的号码,你让他……”
“少奶奶,上校的手机一直由我在保管,您知道的……”朱铭轻叹一声,听着江凌苑失控的情绪,止不住地担心。
“是啊……”她忽然响起,左少渊的手机明明是由朱铭在保管。
是啊……
那边,朱铭不再出声。
静默的两头,只剩下各自的呼吸声。
一会儿之后,江凌苑忽然觉得那头的呼吸声好像也变了,变得低沉了些,仿佛朱铭的呼吸声不该是这样的。
这道呼吸声,明明是她曾经熟悉无比的,这是属于左少渊的呼吸声!
“少渊!”她一惊,手中的骨灰盒随之落地,“少渊,是你!”
朱铭原本听江凌苑的语气十分怪异,不放心所以一时没有挂断,孰料她竟然一转眼又开始惊惶了起来,口口声声喊着左少渊的名字。
“少奶奶……唉!”朱铭不忍地开口,低声劝道:“少奶奶,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不是。
江凌苑忽地轻笑,语声空空荡荡地,在本就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半点温度也无。
分明不是的,她真是魔怔了,魔怔了……
“抱歉。”
“少奶奶,我已经派人去了东欧,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朱铭沉声开口,静静地听着她失控之后的轻笑声。
江凌苑既然决定不辞而别,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朱铭纵然一万个不放心,也没有要贸然干涉她的意思,只好让人时时监控着东欧的动向。
短暂的对话之后,又是长久的静默。
秋夜寒凉,江凌苑蹲得两腿发麻了,才静静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骨灰盒放回原文,再将手中的通话挂断。
挂断之际,那头的声响忽然沉重了些许,隐隐约约又仿佛变成了左少渊的呼吸。
她颤抖着唇角摇了摇头,随手将电话挂断。
起身,进浴室,披上厚厚的浴袍。
娇小的身躯被拢在厚厚的浴袍之中,整个人仰倒在床上,指尖瑟瑟发抖。
电话那头,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手机,沉默的呼吸声越发低沉,听筒里不厌其烦地轮播着通话断线的声响,那只手却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僵硬的姿势如此维持着,直到天光微亮,东方泛起了一丝丝鱼肚白。
第二天早上
江凌苑发烧了。
待在没有空调的秋夜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浴缸内整整半夜,再强悍的身体也完全没了抵抗之力。
早上醒来之时,额头烫得如同火炉一般。
随手拿过手机,三个来自乔克的未接电话。
其中一个是昨晚半夜打来的,另外两个是今天早上,她转头,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帘隐隐能看见亮光,但房内仍旧显得十分昏暗。
抬手的力气聊胜于无,江凌苑苍白着脸,正打算将手机放回原地,动作又是一顿。
屏幕上,乔克的电话再次响起。
“开门。”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隐隐压抑着怒火一般,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想要起身却只觉浑身虚软,手中的电话随后滑落到了地板上。
听筒中的男人再一次开口,语调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现在,开门。”
乔克原本是有这间房的钥匙的,只不过她昨晚迷迷糊糊,给这道门上了三道反锁,而正好今天睡过了头没能接到先前的两个电话,所以,她看了眼早上第一次来电的时间,以及早上的第一条短信。
门外的人至少等了一个小时有余。
江凌苑勉强撑起身子,眯着眼起身走到门口,摸索着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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