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达达尼尔海峡,这道狭窄的海峡,是扼守伊士坦布尔的第一道门户,1667年月15日,大约11时左右,一只舰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达达尼尔海峡。
“任何一支想要进入伊士坦布尔的舰队,都必须要先通过这里!”
站在甲板上的托马索莫洛西尼,手指着海峡对郑森说道。对于这片海域莫塞尼戈是极为熟悉的,十六年前的7月,他率领58艘战舰组成的威尼斯舰队与拥有一百艘战舰的土耳其舰队于进行的一次海战。双方交战中,土耳其舰队失利,损失战船15艘。威尼斯舰队随即封锁达达尼尔海峡,切断克里特岛与君士坦丁堡之间的海上运输线。在随后几年中,他先后率领舰队多次突进达达尼尔海峡,与土耳其人进行了多次作战。尽管在最后一次海战中,实力远不及土耳其人的他饮恨于此,但对这面海域,他早就了解到了骨子里。
“阁下,你看两岸的悬崖上,到处都是土耳其人的炮台,尤其是在恰纳卡莱附近,那里最为狭窄,仅仅只有不海里,两岸的炮台里部署了60磅以上的重炮,所以……”
手指着远处的悬崖,托马索莫洛西尼说道。
“阁下,你要清楚,一但进入这道海峡,舰队很有可能是有进无出。”
面对托马索的提醒,郑森说道。
“可如果我们不进去的话,就永远不可能抵达伊斯坦布尔。”
回头看着身边的这位威尼斯的海军将领,他笑了笑。
“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况且,万一这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郑森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的“天险”守卫者就越容易松懈,尤其是对于那些土耳其人来说,更是如此,从之前对土耳其港口的突袭中,可以看出来,那些土耳其士兵根本就没有任何警惕性。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英格兰人又怎么样?不也是被大明海军驶进了泰晤士河,直接把他们的军舰点了火。从来就没有什么龙潭虎穴,有心算无心,防不胜防!
“这里确实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另一个威尼斯人巴伊洛说道。
作为威尼斯的间谍,他曾在伊士坦布尔生活了长达二十几年,早在干尼亚战争之初,他就曾向国内发出预警,而在战争期间,他也曾多次向国内提供情报,在托马索莫洛西尼封锁海峡期间,他的情报也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阁下,土耳其在这里的防御根本谈不上强,他们虽然在海峡各处的炮台中,装备着从18磅到60磅以及的各种口径火炮,虽然数量多达两百多门,但是却分散在多个炮台之中,而达达尼尔海峡最窄之处虽说仅海里,但是在附近的炮台上,最多只有两到四门火炮中能够打到海峡中央,守军的大部分火炮不但陈旧,而且他们的训练也很成问题,甚至可以用疏于训练来形容,如果我们趁着夜色闯进去的话,至少有七成的机会再闯出来。”
说话时,他看了一眼托马索莫洛西尼,然后说道。
“当年,我曾建议司令官阁下通过海峡,直接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袭击土耳其人的首都,但是司令官阁下却驳回了那个建议。如果接受的话,也许战争……”
“也许战争就烧到了威尼斯本土!”
托马索莫洛西尼直接了当的说道。
“就现在来说,阁下,那怕是您袭击了君士坦丁堡,又能怎么样呢?把土耳其人的舰队吸引出来,然后摧毁他们,可是土耳其人很快,甚至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建立起一支更为强大的舰队,我们曾经击败过他们,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们的舰队,就像是大流士的不死军团似的,总是会不断的重建,最后的胜利者总是他们!”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只需要苏丹的一旨命令,他们就可以征用所有的船只,无偿的,不需要给予商人任何补偿,这也是他们能够迅速重建舰队的根本原因。
“那又怎么样呢?”
郑森笑道,
“他们是可以重建了舰队,可是别忘了,他们的水兵素质更差了,我们可以更轻易的在海上击败他们,况且,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重建舰队!”
凝视着海峡,郑森对托马索莫洛西尼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为什么郑森没有像托马索莫洛西尼那样,直接封锁达达尼尔海峡?说白了就是因为对这片海域不够了解,可威尼斯人不一样,除非是宣战之后,否则威尼斯的商船总是会往来这片海域,作为地中海和黑海的海上马车夫,他们对这里的了解,绝不逊于家门口的那片海域。
而这也是他会选择袭击伊斯坦布尔的原因之一,至少每艘船上都有几名威尼斯的领水员,他们将会引领舰队进入海峡。
“请阁下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只有尽力而为了!
深夜时分,在几艘小舢板的引领下,舰队开始朝着达达尼尔海峡驶去,所有舰船都熄灭了灯火,甚至就连白色的帆布也用墨汁染成了灰色,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些舰船就像是一个个海上的幽灵似的,在海峡中缓缓行进,两岸的悬崖上,那些炮台上的亮着灯光,在灯光下方,正在执勤的土耳其的炮兵们或是打着瞌睡,或是无精打彩的来回走动着,他们甚至都懒得朝海上看一眼,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人敢于闯进这道海峡,谁又会去送死呢?
进入海峡后,在洋流和风的推动下,舰船的航速很快,很快就抵达了最狭窄的恰纳卡莱一带,舰上的炮手们盯着两岸隐约可现的灯光,无不显得极为紧张,这是最危险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在舰队通过恰纳卡莱时,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而郑森看了一眼身后的炮台,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前方,在月光下,他的目光冰冷……
君士坦丁堡!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