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辛怒气大盛,眼睛里恨恨地,新仇旧账泛上心来,并不答话,却也不敢动手。僵持一刻,最终还是泄了气,收敛了眼中的光芒,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
江临放缓了语气道:“直接在魂魄上施咒,是造鬼之法。又是一种禁术。我原以为他们只在肉体中的识海施下生死禁,没想到连剥离的魂魄里也种下了多种咒。果然够卑鄙无耻!
海棠盗玉,苏鱼放火,财神殿发现地脉阵阵眼丢失,不过还不足一日的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在这么人和魂魄的身上施下重咒,并做得毫无痕迹,财神殿在阳州城的幕后人不容小觑。
大敌当前,临江镜已有裂痕,你不可妄动,万事由我来。”
子辛横脸哼了一声,不答。
江临无奈,只在镜中轻叱,“长虹!”
镜中白光一闪,一道巨大的白炽光芒从镜子中射出,伴随着撕裂空气的爆鸣,仿佛龙啸。顿时,废墟里狂风顿生,飞沙走砾,无数烟尘被这阵风带飞起来,整个阳州城的天空都闪亮了一下。
这道光芒十分霸道强悍,直接撞上把那些光箭和魂魄碎片,迅疾而勇猛。光箭和魂魄碎片瞬间被碾成虚无。
镜子中江临喃喃地道:“还是归于寂灭吧,他们回不去了,留在世上也是受苦。”
白炽光像是能听懂江临说话,仰天长啸了一声,空气震荡,狂风猎猎。听得人心中生出又悲又壮之情。白炽光翻了个身,最终越变越淡,最终化为银丝,消逝在风中。
十三楼对面楼顶的芒鞋不禁又叹:“怪不得财神殿不敢直接上他画聊斋大门,瞧这一招长虹贯日,非死即残,少说也得养个一年半载的。”
竹杖盯着楼下的光芒,这次没在多说什么话。
废墟上,临江镜镜面的光亮也慢慢暗淡,最后归于平静。原本被白炽光照亮四周的十三楼也逐渐昏暗,当光芒消失时,漆黑的夜色重新笼罩了过来。
镜子滴溜溜地跌回子辛怀里,周围一片寂静,一下子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动和不妥,只有黑夜中的冷风在吹拂着。
子辛站在废墟里,有点茫然:十三楼的魂魄杀局就算破了?财神殿这玩得是什么名堂?
镜子中江临也一直在小心提防,财神殿逼得画聊斋不得不出现在十三楼,绝不可能这般简单。
这时,身后一束手电筒的光束照来,传来苏鱼急切的脚步声:
“胎毛,没出事吧。”
子辛转身瞧着苏鱼一脸惶急,没好气地道,“能出什么事?”
苏鱼见子辛好端端地站在废墟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阵光芒明明暗暗的,好不热闹。后来青光一起,一声十分难听的尖锐鸣叫声震得他头皮发麻。他正想着可能有陷阱,那个光团就爆炸了。
胸前的行气玉佩铭豪光大盛,嗡嗡作响,他便知道事情不妙,紧紧盯着那团耀眼的光。眼见那些光羽崩碎暗淡,无数泛着光芒的飞箭朝子辛射去!
苏鱼大骇,临江镜,画聊斋阵斋之宝,比自己的宝贝玉佩还厉害,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胎毛这下子麻烦了!
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护住子辛再说,又见一道白色长虹贯天而起,大显神威。眼前劲风猎猎,飞沙走砾,一时间寸步难行。
周围的警察,本来还在大声赞叹一片光海壮丽神奇,随即就听那声尖鸣声一起,凭空生出一个大光球出来,早就吓尿了裤子。
再看那小神仙被围攻,心中大惊,这女鬼竟这般厉害?守楼守个屁,还是小命要紧。几乎全部连滚带爬地逃离十三楼。除了跟着孙义国几个比较忠心的手下还留着场上,但脸色呆滞,吓得也够呛。
苏鱼连忙比手势,让他们赶紧撤了。要是连临江镜也出了差错,他们这些还是早点逃命去吧,不然待会儿就成了拖油瓶了。
孙义国得令,瞧着苏鱼表情镇定,心道果然是西洋留学回来的,见识广、心神定。自己这些没读过书的粗汉子就不奉陪了!哥儿们几个互相扶持着,赶紧跑出十三楼。
苏鱼脸上故作镇静,里面却心急如焚。
不一会儿,眼前长虹消失,光芒渐渐暗淡,十三楼的黑暗慢慢笼罩过来,废墟上一片平静。他胸前的玉佩也服帖安静,不再泛光。于是马上奔入废墟之中,看看胎毛有没有出什么事。
十三楼对街只牵了几盏电灯,并不明亮。苏鱼举着手电筒昏昏暗暗地照在子辛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赶往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子辛冷笑道:
“财神殿在魂魄上施了禁术,算准了我们会出手相救。魂魄爆炸,光阴箭激射反击,差点伤了我的识海,一时措手不及。用魂魄引我画聊斋光阴箭出手,再用光阴箭对付临江镜,财神殿还真是做足了功课,打了一个好主意。”
江临在镜中忽然提高了音调:“实在是失策了。谁能料到,这些魂魄财神殿竟一丝一缕都不打算还给肉体,那十几位世家大族的子弟,算是废了。
财神殿狗腿子步步都是奸计,往后我们得更加小心。既然他们已经光明正大地出了手,必定没有这么简单。苏鱼,海棠已经到了么?”
苏鱼正想开口大骂财神殿卑鄙无耻,又听江临相问,连忙朝四周一看,平静的夜色没有半个鬼影子。不解暗忖:“海棠没事来这干吗?”
正想调动注意力,集中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机,恰好此刻胸前玉佩传来警示,十几道气机四面八方迅速集中过来。苏鱼猛地抬头,朝身后的黑暗望去。
“来人了,两个猛的,十几个比较弱的。是海棠么?”
江临道:“不对,海棠她们没这么多人。”
话音一落,两道黑色的影子一前一后掠在空中。黑斗篷猎猎作响,一声极其愉快的声音在大笑:
“画聊斋主,你可算中计了!被自家手段打中的滋味如何啊?”
这人落在苏鱼、子辛面前,得意大笑,果然不是海棠。
高挺的鼻子,瘦削的脸,苍白无血的脸色,一双眼睛深陷眼眶,极其恐怖。他右手的袖子藏在斗篷之中,有心人细看,会发现那个袖子里根本没有手。
魁手吴常,财神殿律堂堂主,专掌赏罚。
他身边站着一个和他一样装扮的人,地位修为应该和他不相上下。他们身后站着两排十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手持一根长鞭,连动作表情也一模一样。
苏鱼提神稍微感受,这两个黑斗篷的气机十分强胜热烈,雄厚无比。而他们身后的那一排,虽然没他俩的气机那么强,却也比平时在街上的那些狗子好上几倍。
这些人应该都是财神殿的精英,今晚专门搬家底出来了,不容小觑。
苏鱼连忙挡在子辛身前。虽然子辛是个经验丰富的小神棍,但毕竟只是个胎毛童子,抡起胳膊干架可打不赢这些人高马大的大人们。
别看这些人道貌岸然,气势汹汹,煞有介事,肯定全部都是恃强凌弱的主儿。打架从来都是强打弱,大欺小,胎毛个子太小,别平白吃了这个闷亏。而自己有玉佩护体,怕了谁来?
于是往前又走了一步,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残废!怪不得得靠别人的宝贝力量做事,原是自己没了手,做不来。”
听见“残废”二字,吴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围凭空生出一股气压迫而来。
苏鱼见吴常怒气盛,反而高兴无比。打架么,就得先撩拨。反正是撕破脸皮甩膀子,占得一处便宜是一处。本少爷从小混阳州,打架可从来不怯场子。
忽地,眼前忽地炸开一道红光,苏鱼眼睛一闪,退了几步,谁知身上腾起温和的气息瞬间将他护住。红光像撞上一道钢墙,反弹了回去,直奔吴常面门。
苏鱼大喜,更是得意非常。行气玉佩果然好宝贝。于是挺起胸脯,示意吴常:来,再来,往你爷爷这儿打,使劲打。
吴常伸出左手凭空抓住那道红光,捏碎。然后阴森森地道:
“行气玉佩铭,果然好宝贝。画聊斋主,你还真大方!”
然后一声喝道,“别理这个臭小子,他就是个肉盾。抓住那个童子,把镜子抢过来!我偏不信,凭我两个堂主,十二门客,还逼不出你这画聊斋主人!”
苏鱼一惊,开抢?财神殿果然改行当土匪了?就要护着子辛跑路,谁知子辛一声嘲讽,推开苏鱼,现身吴常面前,冷笑道:
“吴常,断手之痛还不够让你长记性么?”
吴常定睛一瞧,盯着子辛的模样,随即脸色大变,后退几步,心头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恐惧。随后对自己这种未战先惧的行为十分恼怒,恨意像火苗一样高高窜起来,咬牙切齿道:
“竟然是你!你还没死么?”
子辛背后的苏鱼大奇,这胎毛这么出名?不仅大重山周帆,连财神殿魁手都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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