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长老下山了。
这几日,她枯坐伏魔堂,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若当初能硬下心肠,哪怕与世界闹翻,将黑纱徒儿救下又能如何?
悔意像是埋在心底的毒刺,狠狠刺痛着她,每一分每一秒!今日,清风来到伏魔堂,告诉她黑纱回来了,就好比送来一个方子,能够祛除那心底毒刺的方子。
“我要找到徒儿,亲自护送她离开!”
伏魔长老如是想到,她才不信那个魔头,她的徒儿,必须由她亲自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是她能想到唯一弥补黑纱的地方。
下山途中,伏魔长老特意隐匿身形,并且做了一番乔装改扮,这样就不会被宗门的人给认出来!去哪里找人呢?
这是问题的关键,伏魔长老也没什么头绪,她从清风长老那里得知的消息,仅限于黑纱可能藏身于某座城池。
可禁山范围内,仅隶属寒星宫的地盘,大城小镇加起来,就有上百座,该从何处寻找?
无奈之下,伏魔长老只能挨个碰运气,先去了距离山门最近的风雷镇。
……秦良玉离开山门后,径直去了云积城,然后来到秘密据点。
郑飞跃和黑纱正在等她。
黑纱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说话回来,乾坤无量咒并非什么恶毒咒语,只是在限制人身自由方面令人头疼。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郑飞跃问道。
秦良玉淡淡道:“信已交到明月手中,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话说你真打算三天后在落枫林和她们交易?”
“嗯。”
郑飞跃点头。
秦良玉:“你疯了?”
郑飞跃没接她的话茬,自顾自帮黑纱梳理头发,淡淡道:“这几天,让你们的人在各大城镇盯着。”
“盯什么?”
秦良玉皱眉。
郑飞跃:“明月不可能放弃寻找我的机会,为了确保消息不被泄露,她肯定会派心腹出宗调查。”
秦良玉闻言,大概明白郑飞跃的打算了,忍不住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就凭这点手段,便可将天凤引出宗门吧?
实话告诉你,宗门那些长老都知道你回来了,换作我是明月,就算将所有长老派出来,也不会派出天凤的!”
熟料,郑飞跃不但没有反驳她,还顺着她的话道:“就算派出天凤又如何?
谁能保证令牌在她身上,换作我是明月,这种东西肯定自己随身携带。”
秦良玉:“……”这家伙什么都明白,那又折腾什么?
“你有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良玉有些愤怒,郑飞跃这个样子,显然有了计划,却对她瞒着,明显就是不信任,怕她泄密。
郑飞跃笑道:“我不怀疑你,但你与候小柔的关系已经不正常了,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判断友情和忠诚哪个对你更重要?”
“小柔还在昏迷中,是你亲自动的手!”
秦良玉怒道。
郑飞跃:“看,只要提起候小柔,你就会愤怒,现在她昏迷,明天呢?
后天呢?
若她醒来,想寻我报仇,求你帮忙,你会动摇吗?
人心很复杂,相比较你的保证,我更喜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秦良玉嘴巴微张,最后化作一抹嘲讽的弧度:“好!我无话可说!”
“显然,你有话,想说就说吧。”
郑飞跃耸肩。
秦良玉果然有话说,冷笑道:“说什么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无非是作孽太多,若你光明磊落,何至于处处防着他人?”
“见解独到,令我无地自容!”
郑飞跃虚心接受批评,甚至还对秦良玉微微躬了躬身子,表示感谢。
秦良玉哼了一声,离开。
……“真要这么做吗?”
黑纱依偎在郑飞跃怀中,满脸担忧。
郑飞跃梳理着三千青丝,笑道:“明月不傻,绝对会死扣着令牌不放,既然如此,只有我亲自去找她了。”
说着,他掏出纸和笔,道:“你曾是寒星宫首徒,对宗门大阵非常了解,画出来吧,动手之前,我得先把这大阵给破了。”
黑纱紧握双拳,紧张道:“可是我被囚禁了好多年,宗门大阵有没有改动,我实在没把握。”
“就按照以前来画。”
郑飞跃道。
黑纱抓住郑飞跃的手,颤声道:“换个计划吧,想到你孤身闯寒星宫,我就心头发颤,从未有人这么做过,不可能成功的!”
“看,连你都这么想,明月肯定也这么想,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郑飞跃笑了笑,冲黑纱露出宽慰的神色。
黑纱拿起笔,先将寒星宫的大致地形画了出来,其中重点标注了明月和天凤的寝宫,然后将宗门大阵的各个枢纽标了出来。
期间,她的手一直在抖。
郑飞跃要做的事情,不仅是潜入宗门那么简单,潜入宗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毁掉护宗大阵,最后径直杀入明月和天凤的寝宫!胆大妄为不足以形容其中的疯狂,估计得要一颗泼天大的胆子,才能制作出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
地图画好了,郑飞跃认真默记,然后将地图收起,笑道:“等秦良玉回来,你就说我离开了,然后将血鼎交给她,让她带入寒星宫。”
黑纱抓住她的手,道:“我可以帮你。”
郑飞跃笑着摇头,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说话,取出血鼎,道:“待会儿我会在里面将大鼎封印起来,这样秦良玉就察觉不到我在其中,不过相应地,我也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不准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黑纱小声道。
郑飞跃在她额头轻吻,笑了笑,没有任何犹豫,纵深跳入血鼎。
嗡嗡嗡!大鼎震颤,一股股血气冒出,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鼎身之上。
紧接着,大鼎滴溜溜转动,体积快速缩小,最后缩至巴掌大小,鼎身上的血气也凝固了,变成深褐色的光泽。
这个样子,倒像是古玩摊子上的小工艺品。
黑纱的神识落上去,只能感觉到是个小玩意,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里面藏着一个人。